眼前這個場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畢竟每次都是這個時候來到這裏,所以此刻蕭分宜已經是習以為常了。不過可以看到大和尚再爆一次舍利,嗯,也是蠻不錯的。長發飄飄,面容英俊,就是個性嘛——差了點。
蕭分宜在心內確定了目標,想想,也沒有其他插手的必要。所以她先化光離開了,打算靜觀其變。或者說是要等到合適的時機再出。
蕭分宜在莫厘峰上住了幾年,時時也下山沽酒,順便打聽些武林近期的消息。直到有一日聽說着火宅佛獄已經敗亡……那便是要開始梟皇論戰了吧。坐在庭前看着漫天的流雲,蕭分宜飲了一口酒,看來這個時機下山正合適。是說,大和尚,你現在還好嗎?吾甚是想念你那一頭飄逸的黑髮啊。
笑了笑自己的小心思,放下手裏的酒壺,與青山告別,與白雲揮手。等着我與大和尚完婚了,再來莫厘峰與你們見面吧。
飄然從高峰落下,仿佛是挽住了流雲的蹤影。一下山便見到從前的故人,可惜,我識故人,故人不識我啊。尚風悅才從集境太陰司偷回了星塵沙,又見到面前落下一人,不免一愣。
「咳咳……」蕭分宜輕咳兩聲,示意一番,準備先行離開。
「這位朋友……」尚風悅疑惑了一番,「好生面熟啊。」
蕭分宜則道,「啊哈,我也這麼覺得……請問閣下姓名。」
「在下極道先生尚風悅。」尚風悅自我介紹道。
「……在下蕭分宜,初次見面,幸會。」蕭分宜亦是拱手道。
尚風悅抬頭看了看高不可及湮滅在雲中的險峰,見此人從上而下,輕鬆自在,料必實力不凡。只是江湖大,總有出不完的高人。想想也當是自然了。
「不知先生欲往何方?」蕭分宜問道。
尚風悅則道,「欲回在下居所……」
蕭分宜點了點頭,「在下也有要事待辦。」
尚風悅只是覺得此人面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也只得搖頭納罕。大戰在即,由不得自己多想,便與她拱手告辭了。
蕭分宜看着他轉身的背影,一時之間不知是感慨萬千還是怨嘆這無厘頭一般的倒帶重放。她現在面臨的問題約摸就是所有人都不認識她,而她早已把此間人事物重複了三遍。這種心情……不提也罷。
抬步去了琉璃仙境,六方會談,她準備去插一槓子。很簡單,總要有個出場的時機,反正已在心內確定了目標,只需按照既定程序走就可以了。
琉璃仙境內雲集了目前江湖上呼風喚雨的幾位大人物。素還真、劍子仙跡、一頁書、擎海潮、天者、燁世兵權、魔王子以及他的副體赤睛。談的內容嘛,沒什麼太大的新意,如何瓜分苦境這片萬里江山罷了。只是一頁書在會上提出四方分地,由他一人統領,要建立大同世界。
也不知道蕭分宜為什麼選擇這個場合出現……
魔王子才說完是替西瓜化妝,蕭分宜翩然現身。
眾人:……
輕咳了兩聲,她開口道,「容在下自我介紹……蕭分宜是也。今日這裏梟皇論戰,在下亦覺得有必要參與。」
眾人:你是誰?!
燁世兵權怒然開腔道,「你是何人?焉敢在此地大放厥詞。」
「……方才我已介紹自己名姓。軍督認為我不夠實力,不如一試我的實力。」蕭分宜開口道,又看向正在莫名當中的眾人,「我不介意在場任何一位來試試。」
魔王子聲音幽暗,「多出來的變數。」
「你是何人?」終於等到一頁書開口了。
這個聲音如此耳熟,一貫高揚的聲線。蕭分宜對他倒是十分和顏悅色,畢竟這可是關係到自己能否畢業的關鍵性人物。
蕭分宜又再次道,「在下蕭分宜。這場梟皇論戰的參與者……」
素還真與劍子仙跡對視了一番,都對這莫名多出來的一人感到訝異。若是沒有燁世兵權的邀約,這個人又是怎麼會知道此地有論戰。但此人名號,之前無從聽聞。是敵是友,還需再觀察。
燁世兵權豈容旁人落了自己的面子,一出手,裂之卷。蕭分宜也不敢輕忽,自然是全力應對,倒也顯得從容不迫。燁世兵權立時收掌,在此時無論輸贏,都對他無益。
倒是魔王子似乎有了興趣,赤睛心有意會,一抬掌襲了過來。蕭分宜身姿靈動,騰挪閃躲,不見急躁,反而顯得遊刃有餘。
「哈!妙哉……」魔王子那詭異的語調,一揮手,赤睛收了攻勢。其他人方才觀察的仔細,都覺得此人功力定然不俗,只來歷太過隱蔽。天者已在心內盤算,此人到底是敵是友,或可收為己用。
蕭分宜方才一番武鬥,隨即開口道,「我已戰過,此刻可有資格與各位一論?」
「汝要論什麼?」天者開口道。
「方才一頁書提到一人統領四地,建立大同世界。吾表示贊同。」蕭分宜開口,居然是支持一頁書。
素還真卻道,「苦境博大,難道可由此地幾人便決定億兆生靈的歸宿麼?」
蕭分宜卻道,「我附議。」
劍子仙跡愣了下,這人到底是何態度?
天者只道,「吾亦認同一頁書的提議。」
魔王子冷冷一笑,「天者,你今天的額度已經超過了。」
「哈!」天者淡然一笑。
魔王子雖然有實力,可惜死國亦有強大的實力。這場會談毫無意義,不過是試探彼此的立場,也可說是大戰之前的序曲罷了。蕭分宜卻只是在觀察着到底轉投哪一家有利於推行自己的計劃,還是乾脆要自立門戶。
「無聊的會議,還不如替西瓜化妝。」魔王子心不在焉道,「除了多出來的這一人稍稍有趣以外……乏善可陳。」
蕭分宜對魔王子的讚嘆表示欣然接受,「不過我最支持的還是百冽驚濤擎海潮的方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日前在下的莫厘峰也是受到戰火的波及……死國妖爐吞噬地脈靈氣,致使吾的家損壞泰半。所以……」
天者沉吟一聲,淡淡道,「意欲為何呢?」
「自然是要討些公道。」蕭分宜說道。
「吾有何懼呢。」天者自信沉穩,但話鋒一轉,「不過吾死國願歸為一頁書統領的方針之下……汝這樣說,是要挑戰梵天的提議。」
蕭分宜真佩服天者的智慧,「非也非也。一是一二是二。死國是死國,一頁書是一頁書……我要向萬妖爐討一個公道,天者覺得呢?」
天者沉吟,只道,「吾允你!」
蕭分宜拱手道,「既然如此,在下先告退了。」
來的莫名,走的隨意。在場眾人除了納悶就是探究,又知道這個人出自莫厘峰。但這處名山亦是第一次聽聞,看來要好好查探一番了。
蕭分宜說到做到,找到正在吸取薄情館地氣的萬妖爐,上來就是一頓痛扁。打的妖爐哀鳴不已……銀月貪狼和九妖翼姬反應過來的時候,妖爐已經被打的癱在地上嗚咽不止了。
「哪裏來的賊人?!」九妖翼姬率先反應過來,水袖一甩,狐狸尾巴就扔了出來……
蕭分宜將垂到身前的髮帶扔到身後,這動作端的是瀟灑不羈,抬起頭看着九妖,只道,「他破壞我的家,我打他一頓,理所當然。況且這件事情也是你們天者應允了。」
說實話,看她剛才手法殘暴,九妖和銀月貪狼兩人都覺得此人十分不善,若真的動手也未必能討得了好。再說此人雖然猛揍了妖爐一頓,但好似並沒置他死地。
天者迴轉的及時,將將看到蕭分宜揍完妖爐,也只淡然道,「閣下已出完氣……可以論了吧。」
蕭分宜只道,「可以。」
「目的?」天者開宗明義。
蕭分宜理了理鬢邊的髮絲,一雙眼顧盼之間,也只直說道,「好好合作……以便吾可以嫁給一頁書!」
天者並九妖與銀月貪狼以及倒在地上的妖爐仿佛都感受到了一陣驚天霹靂。
「你方才實力已展,確實有合作的價值。」天者道,「但你目的……」
「我的目的就是如此。」蕭分宜坦承道,「天者以為我講的不是實話?」
「很難取信於人,不過,也無說假話的必要。只是……」天者想了想,「你欲採取何種手段?」
「很簡單,逼他!」蕭分宜已經放棄了潤物細無聲的手法,她記得自己第一次好像就是如此被窺破了心事,然後被一頁書打死了。現在麼,她回來了,自然是要逼得一頁書退無可退,辦了婚事,她也可解脫了。
天者又道,「為何選擇死國。」
「因為死國有實力。」蕭分宜說道,「吾本打算自立門戶,但是招兵買馬,耗時耗力……不若我們雙方合作,各取所需。」
天者瞭然點頭。
「那麼如今要放出這個消息麼?」天者道。
「我認為天者的試探毫無必要。當然該把這個信息放在最合適的時候……」蕭分宜只道,「卜守卜逃皆不吉,等他落到這個境地時,也無能反悔了。」
「你不懼中原勢力?」天者倒是想一次了解清楚她的想法。
蕭分宜淡然一笑,「我為什麼要懼!」
這一聲反問,頗讓天者生出幾分憐才之意。
「死國要的是苦境的天下,你能幫忙到幾時?」天者又道,「我們合作,基於雙方利益。彼此目標都已明確,但也各有底線。」
「我的立場始終不變。我執着此事,必一往無悔。」蕭分宜道,「不要看輕了女人的決心。」
「哈!」天者冷笑,「絕無此意。」
「但我要提醒天者一句,我們之合作是背靠背。吾十分不願到時候各自背地裏的小算盤,傷了彼此合作的情分。若到時到了這步田地,我想死國與我皆是一般的慘然。」蕭分宜最後提醒道。她也是知道,所謂的合作都是能夠同患難而不能同富貴,搞不好最後就是互相戳死了對方的戲碼,所以醜話說在前頭。
天者淡然一笑,「想的倒是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