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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第三個山谷之上,崖壁的一處山洞內。
幾堆烈火熊熊的燃燒着,給這處寬敞的山洞驅散了許多冰寒。
一個身着橙色阮煙羅的女子單手支着下巴,拿着一根樹枝無聊地撥弄着火堆,頭上步搖垂下來的流蘇一晃一晃地碰着她明艷的小臉,一雙眼尾斜斜挑起的狐狸眼倒影着火光,映襯地她當真像一隻火狐。
火狐,哦,不,華溪煙開口:「這都困在這裏半個多月了,你們倒是想想辦法啊,總不能一輩子蝸居在這個山洞裏?還出不出去。」
正在一旁打坐的風滔聞言,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一雙幽暗的眼鏡在不算明亮的山洞裏更顯得深邃。
「外邊情況如何?」華溪煙開口問道,聲音和堵在洞門口的寒冰一樣清冷。
「回少夫人,大雪依舊封山,雖說比之半月前好了許多,但是依舊……出不去。」余邵卓從洞門口進來,拍打着滿身的雪花,回答道。
「我們可能劈開寒冰?」另外一名穿着紫色裙裝的女子皺眉問道。正是問夏。
「呦,想不到短短的時日內咱們問夏姑娘的功夫居然精進到了這種地步。」余邵卓對面的風滔換了一個姿勢,側身躺在地上,一隻手支着腦袋,毫不掩飾地嘲笑着問夏。
問夏白了風滔一眼沒有說話,反正她已經對他的冷嘲熱諷習慣了。
「我都是覺得問夏的提議可行。」華溪煙冷靜地思索着問夏的話,隨後開口,一雙狐狸眼卻是看着余邵卓,像是在徵求意見。
余邵卓思量片刻,輕輕頷首:「可以一試。」
風滔一下坐起了身,瞪着余邵卓:「余邵卓,問夏腦子缺根筋也就罷了,你也跟着她一起胡鬧?那冰雪千年不化,豈是你們想劈開就劈開的?」
「風滔你給我滾過來,你說誰腦子缺根筋?」問夏一下子惱了,抽出一根燃着火的枝條就朝着風滔的臉扔了過去。
「死女人你要讓本小姐毀容?」風滔伸手握住那根枝條,齜牙咧嘴地回瞪着問夏。
尋秋坐在華溪煙身板,看着幾人有些無語。
前些日子,呂梁山的那一次大戰,如此的慘烈,將呂梁山變成了暗夜修羅場。二十萬裴家軍隊和二十萬華家軍,展開了激烈的廝殺。
裴家二十萬大軍全軍覆沒,華溪煙損失了十四萬人,可謂之有史以來的最大損失。
華溪煙是用盡了一切力量來培育這一部分的人,一共只有三十萬,雖然比不得雲祁的雲家軍那般的數十年曆練所向披靡,但是也覺得不是一般的軍隊可比。如今竟然遭受了這般大的損失,怎能不讓人心寒。
華溪煙不願去想最後的結果,雖然雲祁來了,但是晚了。
她一直知道雲家軍的能耐,也知道十萬雲家軍足以將那二十萬裴家軍隊打敗,若是他們趕來及時的話,根本不會有如此慘狀發生。
華溪煙閉着眼,雙手放在膝上,緊緊扣着膝蓋。
這麼些日子過去了,不知道楊瑾程……怎麼樣了。
華溪煙一直覺得自己不欠別人什麼,投桃報李是她一直以來的本分。但是這次,她終究是欠了楊瑾程的。
若是楊瑾程死了的話……華溪煙這麼想着,居然忍不住就要落下淚來。
不要死,他不要死!
這純粹的是自欺欺人,她明明親眼見到,那把箭插在她的胸口。穿體而過!
親眼所見!
這麼想着,她就覺得心下一陣壓抑,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堵着一般讓她喘不過氣來。每次想都是一種撕心裂肺的疼痛。
她和楊瑾程的相識之日不算短,他對她的相助也絕對不算少,可以說,若不是站位不同的話,兩人絕對會是摯友,生死相交的摯友。
問夏和風滔依舊在打鬧,這般看起來,倒是氣氛沒有那麼壓抑了。
「我們出去看看。」華溪煙不顧打鬧的二人,站起了身,橙色的衣擺搖曳間給幽暗的山洞傾灑了一室光華。
「我也去。」問夏也站起了身,狠狠瞪了一眼風滔,跟在華溪煙身後朝着外邊走去。
風滔也不甘示弱,搶在問夏前邊,腳步不停地出了山洞。
外邊的雪色茫茫,還好這幾人這幾個月都適應了過來,否則非得一下子刺出雪盲症不可。
「小姐,看看那邊。」尋秋出聲,指着遠處的一個峽谷那邊。
幾人朝着遠處的那個地方走去,只見是一處極窄的峽谷,大約只能容二人通過,但是現在已經被上邊掉下來的冰雪封了住,極高的冰雪,一眼望不到頂,所以幾人到底也不知,那冰雪是有多高。
「小姐,我曾經上去看過,但是依照我的功力,翻不過去。」尋秋仰頭看了看上邊的望不到頂的雪崖,有些嘆息的開口。
她的武功不過是皮毛,而且是跟隨了華溪煙之後才開始學,別的都是半斤八兩,唯有輕功還稍微好一點,因為小姐說了,輕功是可以救命的,打不過就跑。
就是本着這個原則,華溪煙也是如此,輕功出眾。
華溪煙點了點頭,媚眼一凝,足尖一點,飄身而起。
眾人只覺眼前宛如熹微彤日光影一閃,再望頭頂時,便是連身影看不到了,這等稱得上是登峰造極的輕功,真是令人驚嘆。
風滔撇嘴,從她家小姐開始習武的時候,他就見識過了這人的武功,好傢夥,那是不露不知道,一露手就嚇一跳。雲公子的悉心教導加之華溪煙對輕功方面的天分,讓她在兩年的時間內大有所成。
他曾經有一次自不量力地和小姐比試了一次輕功,等到他要死要活地感到目的地的小院落的時候,他家小姐新煮的茶水都已經涼透了。
身為風字輩最為精英的暗衛,風滔覺得自己受到了深深的打擊。
天賦這東西……真是傷人。
過了許久,都不見華溪煙回來,幾人都等的有些着急。
「我們……回山洞去等好不好?我真是要凍死了……」問夏抱着膀子,有些瑟縮着說道。
可別她家小姐還沒回來,她們就先凍死在這裏了。雖說幾人都是有內力護體的人,但是這麼長時間在這種冰天雪地里站着,也不是個事啊。
其它幾人也凍得夠嗆,想着華溪煙總不可能把自己丟了不是,於是也同意回山洞。
外邊狂風大作暴雪紛飛,肆虐的寒風帶着毀天滅地的態勢。到了晚上,華溪煙都沒有回來。
幾人沒有睡覺,坐了一夜,第二天的時候,依然沒有等到那抹窈窕清瘦的身影。
尋秋有些坐不住了,一雙眼睛由於長時間沒有好好休息,佈滿了血絲,現在透露着焦急的光芒,就要衝到外邊去找華溪煙。
風滔攔下了尋秋:「她死不了的,你着什麼急,雪山茫茫,你去哪裏找?你又上不了崖頂。」
尋秋臉上閃過失望,是的啊,雪山這麼大,她去哪裏找?
眾人在山洞裏圍着火堆坐着,誰也沒有說話,火堆噼里啪啦的聲音在寂靜的山洞內格外清晰,甚至是有些吵鬧,亂人心神。
終於在第三日的時候,那抹窈窕的身影終於出現在了動口,眾人一時間太過欣喜。
"小姐,小姐,你可算回來了!」尋秋跑上前抱住華溪煙,眼淚像珠子一樣撲簌簌落下。
華溪煙儘管神情憔悴,但是依舊身姿挺拔,身姿窈窕,面容也沒有一絲狼狽,顯然是用內力護了體。
華溪煙勾唇一笑,安撫地拍了拍尋秋的肩膀:「別擔心,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尋秋似乎是真的嚇到了,只是緊緊地抱着華溪煙,一言不發。
問夏也走上前,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華溪煙,生怕她有一星半點的損失。
「小姐可是到了崖頂?」確認了華溪煙沒有什麼問題,問夏這才開口問着正事。
華溪煙頷首:「到了。」
眾人驚呼,雪山頂他們也都去了,那可是數千丈高的山崖,下來的時候他們都是沿着下山的路費勁了力氣,現在華溪煙居然能飛身上去,這等輕功實在是令人驚訝得很。
他們飛不上去的原因是因為雪山四壁極為光滑,一口氣根本上不去,還沒有借力點,所以才會被困在這山崖之下。
「現在也只有你能出去了。」風滔懶散地說道,對着華溪煙揮揮手,「帶着我們的遺囑出去吧。」
華溪煙瞥了風滔一眼:「本來我尋到了出去之法,既然風滔這麼想留在這裏,那便留在這裏好了。」
風滔對於華溪煙的話很是不信,依舊不改懶散的姿態:「怎麼出去?別告訴我要劈開那處冰封的地方。那冰凍說不定綿延數里,饒是小姐你本事再大,也是出不去的吧?」
「既然風滔不信,就在這裏頤養天年好了。」華溪煙露出一抹魅惑人心的笑,轉而看着幾人,「我們走。」
幾人自然相信華溪煙,毫不猶豫地起了身跟着華溪煙走出去。
被困在這裏快一個月了,給誰誰也受不了,現在他們的心情,真的和重新活過一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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