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榮華之寒門毒妃
明妲?華溪煙眨眨眼,心中莫名其妙地有些歡呼雀躍。
她對自己多有耳聞的人一直懷着一種十分好奇的態度,自然也十分期待着能夠得之一見,聽聞明妲名聲的時日並不少,如今終於能夠一見了嗎?
聽到寧煊如此說,眾人的眼神較之剛才更加熱烈了幾分,明妲一直在聖天南方幾州,在北方幾乎沒有露面,對於這些多聞大名的人來說,心中的希冀怕是不必華溪煙少了半分。
人影微動,人們最先看到的是一條纖細的胳膊,隨後便是斜斜抱着的一架古琴,最後是整個女子從屏風後邊旋身走了出來,微微垂着頭,教人看不清楚面容。
人們都知猶抱琵琶半遮面是怎樣的含羞帶怯的可人之姿,但是不曾想,這「猶抱焦尾輕掩顏」的意境不差了分毫。
明妲的頭髮不想沈葭那般習慣披散在身後,而是挽成了一個高髻,上邊只是簪着幾朵紫琉璃的石榴花,鬢邊垂下一條長長的玉步搖,伴隨着她蓮步輕動搖曳生姿,映襯着她露出的一段雪白於頸,姿色可人。
她微垂着頭從眾人面前走過,眾人只可看到她挺巧的瓊鼻與微微勾起的朱唇,隱約可見一個小小的梨渦增添了不少可人的憨態。身上穿着教坊女子慣着的淡色**服,極為普通的款式,卻被她妍麗的秀容穿出了不一樣的風姿。
琴聲微動,眾人又是一陣細心波蕩漾,便見那女子盈盈拜倒:「民女明妲,見過皇上!」
&起。」天隆帝竟然親自從台上走了下來,將明妲扶起。
明妲不動聲色地後退幾步,與天隆帝拉開了距離。
天隆帝並沒有覺得自己的舉動有什麼不妥,轉而問着沈葭:「不知姑娘的霓裳羽衣舞,師從何處?」
沈葭並未因為面前之人是九五之尊而生出半分討好亦或是敬畏的神色,依舊木着一張臉答道:「無師自通。」
天隆帝一怔,隨即朗聲大笑了起來:「姑娘好生的天資聰穎!」
沈葭不動聲色地扯扯嘴角,並未多言。
&在宮中也聽說過『南妲北葭』的稱號,明妲一曲動霄鸞,沈葭一舞驚天下,依照朕看來,那沈葭的舞,也比不上姑娘啊!」
沈葭再次扯扯嘴角,但笑不語。
寧煊走上前來,對天隆帝一拱手:「不知父皇對於兒臣這賀禮,可是滿意?」
&兒有心了!」天隆帝笑得十分開懷地拍了拍寧煊的肩膀,竟然連許久不曾叫過的「煊兒」都叫了出來。
寧煊聞言笑意更甚,說出的話也愈發地誠懇了起來:「父皇一笑便是兒臣目的所在,兒臣恭祝父韜玉生光,福壽綿長!」
&好好!」天隆帝一連說了三個好字,朗聲大笑了起來,方才臉上還帶有的陰霾霎時間煙消雲散。
華溪煙方才便發現沈葭在跳舞的時候天隆帝的眼睛便一直凝在她身上,亮到了一種令人髮指的境地,她有些想不明吧,一個老皇帝,怎麼就這麼喜歡歌舞呢?
&初天隆帝初見儷馨皇后的時候,便見儷馨皇后跳了一支飛仙舞。」雲祁看出了華溪煙所想,清聲解釋道。
原來如此!華溪煙恍然,撇了撇嘴角並未多言。
天隆帝上上下下打量着沈葭,不知道是否想要在她身上看出一星半點儷馨皇后當年的影子,沈葭只是默不作聲地站在原地任由天隆帝打量着,雲惟的臉色早便黑成了鍋底。
華溪煙看着寧煊臉上默然露出的那抹笑意,不知道為什麼心下忽然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寧煊對着天隆帝進言:「兒臣看父皇和香蘭十分有緣,不知道父皇是否有心思,留下香蘭?」
話落,幾道銳利的目光同時射向了寧煊。
寧煊順着那幾道目光看回去,一一從華溪煙、雲惟、沈葭等人面上略過,笑意不變,甚至是最後看沈葭的時候,還給出了一個「你的榮幸」的眼神。
&蘭?」天隆帝聽着寧煊的話,露出一抹十分和藹可親的表情,「香蘭姑娘,你可否留在宮中?」
&願!」沈葭沒有半分猶豫地答道。
從來沒有被人這般乾脆地回絕過,天隆帝的老臉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寧煊也怔楞了,看着天隆帝的臉色心中大呼不好,急忙對着沈葭道:「香蘭姑娘,你當想清楚,若是你留在宮中的話,那可是一輩子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啊!」
沈葭拿一種看着神經病一般的目光看向寧煊:「太子殿下,我不喜榮華富貴!」
&女子哪有不喜歡榮華富貴的?」李後也從台階上走了下來,對着沈葭和藹地笑道,「竟然皇上有意留下你,你留下便是。」
沈葭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着李後。外人都以為沈葭是被李後的華貴雍容給震懾了,但是華溪煙卻看得清楚,她眼底強自壓抑着的翻滾的怒氣。
生怕沈葭做出什麼偏激的舉動,華溪煙將手中的玉杯重重的放在了案几上,發出了清凌的響聲。
&蘭姑娘,你當真不願?」華溪煙出言,清越的聲音讓沈葭立刻將目光從李後身上移開。
&長公主,我不願!」沈葭乜有半分猶豫,十分乾脆地答道。
華溪煙勾唇一笑:「皇上,香蘭姑娘不願意,依照我來看還是作罷吧。」
&能作罷!」還不帶天隆帝說些什麼,寧煊便亟亟開口,替天隆帝做出了表態,「說不定香蘭如今只是羞怯,試問天下哪個女子不想如皇家?香蘭你說可是這樣?」
說最後一句的時候,寧煊看向了香蘭,眸中言語中的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沈葭卻是半分都不懼怕,兀自搖頭:「太子,我不是羞怯,我是真的不願!」
&不願陪着朕?」天隆帝微微眯眸,盯着沈葭。
&願!」
&膽賤奴!」寧煊大喝一聲,若不是因為身份在這裏,怕是早便怒火中燒了。
&算我是賤奴又如何?」沈葭十分譏諷地看着寧煊,「不必太子殿下您這種卑鄙小人來的高貴?」
這個女子竟然辱罵當朝太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這是所有人聽到沈葭那句話之後的第一反應。
&子殿下是我的恩客,我知恩圖報,聽從太子殿下的意願來為皇上祝壽就罷了,太子殿下還要將我獻給皇上,這是不仁;當初太子殿下說要迎我入太子府,給我昭訓的位置,現在卻欲將我生生推給了皇上,這此為不義!」沈葭拿一種十足蔑視的眼光看着寧煊,逐字逐句說的鏗鏘有力。
哪裏被人這般說過?寧煊瞬間覺得整個人的怒火都在胸口不斷翻騰,他強自壓下心中的怒氣,伸出手指指着沈葭:「我迎你入太子府?你不看看自己夠不夠資格!」
誰知沈葭卻並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有半分不虞,甚至是挑起了眉梢:「我入太子府的資格都不夠,所以殿下這是要將我推給皇上?殿下,您這除了不仁不義之外,可還有不忠不孝的嫌疑啊!」
怎麼以往就沒有發現沈葭這般地伶牙俐齒?華溪煙垂頭默默地想着。
寧煊的脾氣幾乎是承襲了天隆帝,暴躁地可以,與雲祁永遠都是一副雷打不動雲淡風輕的模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聽沈葭和夾槍帶棒的話,忍不住就要爆發出來。
&子!」李後淡淡的兩個字,將寧煊頭上幾乎要冒出來的三昧真火生生撲滅了大半。
李後重新審視着沈葭,發現她好像和自己想像中的那些個不擇手段一心只想往上爬的青樓妓女似乎不大一樣,於是重新確認了一邊:「你當真不願?」
沈葭被這些人問的有些煩,但還是十分好脾氣地點頭:「不願。」
天隆帝靜默,寧煊無語,李後失言,大殿之內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沈葭身上,看着這個充滿了風骨氣節的女子。
傲然挺立的消瘦肩膀,是不屈的脊樑。
半晌,天隆帝才緩緩開口:「如果,朕一定要讓你留下呢?」
沈葭的心跳微微快了幾分,若是說她一點兒都不怕那是假的,天隆帝身上早便有上位者該有的凌厲氣勢,那是多年沉澱出來的,無形之中散發出來的。饒是她再強勢再如何,也會不由自主地露出些許的敬畏之意。
她只是沒有想到,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天隆帝居然敢用強的。
無論是聖天高官,亦或是外國使臣,都沒有半分驚訝。人身貴賤在他們心中早便有了鮮明的劃分,青樓妓女乃是三教九流的人,性命輕賤較之螻蟻還不如,如今得到天子垂愛有幸飛上枝頭變鳳凰,這怎麼看都是踩了狗屎運的事情。
而且這女子三番五次的拒絕皇上居然還沒有動怒,顯然是上了心,先前的那梅昭儀不就是個例子?依照這女子的舞藝,怕是一舉封妃也不是不可能吧?
於是這般想着,眾人都等着沈葭吐出一個「好」字,畢竟在皇權面前,一切的拒絕與反抗,都是浮雲。
各異的神色落在沈葭身上,而眾人也已然明白,這是天隆帝給她的最後一個機會,若是她再吐出一個拒絕的字眼,怕黑上便要豎着進來,橫着出去了。
氣氛在無形之中變得凝重起來,這個女子舞藝那般的高超,若是因此而香消玉殞,着實是一件憾事
沈葭垂着頭看着地面,心下斟酌着如何回答。若是入宮的話……對於報仇來說,是不是會更加便利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