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迪士尼位於加利福利亞的一間室內片場裏,正在進行一幕拍攝工作,演員穿着連接着數據線的傳感器服裝,在綠色的幕布前,做出各種各樣的動作,然後再通過後期電腦特效加工,變成電影裏的人物和場景。
「好了,今天就到這裏吧。」導演霍華德摘下耳機,心不在焉的揮了揮手,走到片場邊上自己的小辦公室里,拿出一疊稿紙在上面飛快的畫了一隻狐狸的圖形,左看右看,總覺得不滿意,把稿紙搓成一團,丟進廢紙簍里。
「咚咚……」透明的玻璃窗外,副導演摩爾敲了敲門。
霍華德是年輕天才類型的導演,才華橫溢,摩爾年紀要大一些,經驗豐富更加沉穩,相互取長補短,是迪士尼以至於荷里活有名的黃金搭檔。
「請進。」霍華德沖辦公室的咖啡機努努嘴:「你真會選擇時間,剛好買了你最喜歡口味。」
「你這個不講究生活品質的傢伙,速溶咖啡能有什麼口味,再好喝的速溶咖啡都不是原汁原味的,虛假的替代品而已。」
摩爾說是這麼說,可還是自顧自的沖了一杯咖啡,聞了聞,就一臉嫌棄的放下了杯子,問:「你最近狀態似乎不太好?」
「已經表現得這麼明顯了嗎?」霍華德隨後又把一張不滿意的稿紙搓成一團丟進垃圾箱。
「協助你的工作是我的責任,我當然會比別人觀察的更加細緻一些。以前你拍攝閃電狼,為花木蘭擔任美術指導的時候,從來都是工作狂,很少有下午四點就下班的時候。」摩爾看了看手錶,彎腰從垃圾箱裏撿出一團稿紙,在桌上攤開。
上面畫着一隻嘴巴長長的大尾巴狐狸,眼神里透露着一股子玩世不恭和狡猾的味道。
「你看,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在開始拍攝之後,還對主角造型不滿意。這隻赤狐有什麼不對勁嗎?」
摩爾一邊說,一邊又撿了一張畫廢的稿紙,在之前那張稿紙邊上攤開。
這一次,稿紙上是一隻耳朵長長的兔子,不過沒有一般動畫片中招牌似的大板牙,眼睛又大又圓,圖了一層眼影,儘管是黑白素描,還是能看出來眼神靈動,應該是一隻年輕的母兔子。
「哦……上帝,看來我們的導演,不僅對男主角不滿意,同樣不看好女主角。」
「何止男女主角,我現在簡直對每一隻動物都有了抗拒情緒。」霍華德苦惱說:「這很影響我的工作,只要一想到最後成品,我在拍攝中就提不起興趣。」
摩爾聳了聳肩,收斂起笑容,正色說:「那麻煩就大了。霍華德,我們用了十八個月,拜訪了幾十位動物專家,用幾百隻同類動物當做模特,最終才創造出影片中的角色模型,你全程參與,並且定稿。你能告訴我,是什麼在困擾你嗎?」
「我……」霍華德撓撓頭,「該怎麼說呢……」
「是不是這些動物還不夠逼真?」摩爾說:「如果是這個原因,我覺得我們應該去和製作人斯賓塞先生談一談,無論是追加投資還是延長拍攝時間,都必須把最好的產品呈現給市場。」
「對了,逼真!就是這個詞,該死的逼真,困擾了我很久!」
霍華德把鉛筆隨手丟在桌上,深深的吸氣,直到好像要把肺都撐爆了,才吐出長氣,像泄了氣的皮球,耷拉着肩膀,靠在椅背上,說:「摩爾,你應該看過那部恐怖動物城吧。」
「當然看過,這幫神奇的東方人,我很懷疑他們是不是會某種魔法,居然可以全部用真實的動物拍攝。」摩爾說。
「對啊,既然有真實的動物,我們幹嘛還要用虛擬電腦技術?正如你說的,再好喝的速溶咖啡,都不如原汁原味的咖啡豆!一想到世界上已經有人可以用真實動物拍攝,我們卻在這裏花費大量時間和金錢,去虛擬出一隻只動物,我的感覺就像你喝速溶咖啡一樣。一想到明明有更好的,我們卻要用假的,你說,我從哪來的動力去拍攝?」
霍華德苦惱的抓着頭:「更可惡的是,我聽說公司之前有個計劃,和拍攝恐怖動物城的公司建立合作關係,租用一部分對方的動物,為我們這部電影服務,可是不知道什麼原因沒有達成協議。一想到這件事,我更不開心了。」
「霍華德,你總是愛多想,也許這就是天才的大腦和我們普通人不一樣的地方吧。」
摩爾聳聳肩笑道:「我也聽說過這個傳聞。可是,我個人覺得不合作未必是壞事。」
「為什麼?」霍華德問。
「恐怖動物城裏,串聯起劇情的主角畢竟還是人類,嚴格來說,所有的動物都是配角,至少有一半以上的鏡頭,是給人類的,而我們這部電影,所有的角色都是動物,百分之百的鏡頭都是給動物的。」
摩爾說:「這就需要動物有着和人類演員一樣的『演技』,每一個動作、表情都要活靈活現,甚至連眼神都要擬人化,電腦特效可以做到,而真實的動物可以做到嗎?我覺得不可能。」
「我當然明白。可如果使用真實動物拍攝,觀眾會覺得很新奇,對演技的要求也會隨之降低。而且我們並不是完全放棄電腦特效,用真實動物出演,後期加入電腦特效,補充動物本身的不足,對!這是個好主意,真實動物加上電腦特效!有很多只需要一個表情的配角,比如那一群吃冰棍的鼴鼠,完全可以全部用動物,不假任何特效……」
說到用真實動物拍攝,霍華德創意的火花蹭蹭朝外冒,嘰里呱啦的說個不停。
「好了好了,你這個天才,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而且已經說服了我,我相信,採用真實的動物,更有噱頭和市場。」
摩爾打斷了霍華德,聳聳肩:「但說服我是不夠的,想要用恐怖動物城裏那些動物拍攝,我們必須先說服我們的製片人,追加一大筆投資,也意味着我們之前的很多投資都浪費了。」
「哈哈,親愛的摩爾,我的任務是說服你,你的任務,是幫助我說服製片人。」霍華德忽然露出了很得意的笑容。
摩爾一愣,繼而恍然大悟:「我上了你你這個壞小子的圈套!」
「哈哈,摩爾,走吧,我們一起去找製片人斯賓塞先生聊一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