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寶文很男人婆的翹起了二郎腿,兩條大長腿幾乎都要翹到桌子上了,能看得出來,她此時非常的輕鬆,雙臂抱在胸口,對蘇銘道:「我讓你看便看嘍,有咩不合適的?再說,你也是重要當事人嘛。」
「哦,我明白了,我簽字之後,這份口供,即是口供,也是人證。」蘇銘點點頭,審判估計少說還有一個月左右,而自己很快就要回大陸,不一定有機會出席作證什麼的。
「你若是願意多留在香江一個月,那當然更好嘍。」何寶文看似不經意的說。
蘇銘笑笑,沒有接她這句話。
何寶文見蘇銘低頭不語,嘴角一翹,飛快的閃過一抹不太自然的表情,但立刻就恢復正常,也不說話,安靜的等待蘇銘看完筆錄。
蘇銘認真的看完了筆錄,然後在上面寫下自己的名字,把筆錄交還給何寶文,問:「你估計,要判多久啊?」
「人質平安,這幾個綁匪,大約都在十年到二十年之間吧。」何寶文沖對面的尤老三努努嘴。
「madam,能不能讓我和他單獨聊兩句?」蘇銘沖對面一直抱頭鬱悶中的尤老三挑了挑下巴。
「不許動手。」何寶文開了個玩笑,站起身來朝審訊室外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停下腳步,轉身露出被短髮遮住的半張側臉,沖蘇銘笑道:「大家也算是朋友了,你若是願意,可以叫我pau,不用總稱呼madam,搞得我真像男人婆似得。」
「yes!madam!」蘇銘咧嘴一笑。
「挑!」何寶文一愣,緊跟着惡狠狠的比了一個中指,一甩額頭流海,瀟灑關門離開。
房間裏只剩下蘇銘和尤老三兩個人,尤老三朝後縮了縮身體,有點驚恐的問:「你。你要幹嘛?」
「不幹嘛,說到底,都是大陸來的,能在這地方遇到。算是緣分吧。」
尤老三狠狠的瞪了蘇銘一眼,緣分?緣分個鬼吆,要不是因為你,老子至於蹲大獄?現在說不定早就拿着錢遠走高飛了。
「孽緣善緣都是緣。」蘇銘回頭看了看後面的攝像頭,然後掏出一包煙。自己拿出一支點燃,把剩下的丟到尤老三面前,打火機也一併丟了過去。
「哼哼,你現在來示好,沒什麼意義了吧?」尤老三沒有碰桌面上的香煙,而是帶着濃濃的怨恨之氣開口道。
蘇銘低頭看着指尖裊裊升起的青煙,大拇指一動,一截煙灰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抬起頭,嘴角一挑。語氣微微嘲諷:「你以為,我是害怕你們出來報復我嗎,所以才跟你單獨聊天?」
「難道不是嗎?你剛才問那個女警察,我們要判幾年……」
「笑話!」蘇銘直接打斷了他,用有些憐憫的目光望着尤老三,「不要說你們至少都要在苦牢裏坐十幾年,就算你現在放你出來,你以為你們能動得了我?」
蘇銘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說:「我大學畢業,用了不到一年,就賺了近億的身價。接管了一個國有動物園,在國內都打出一些名氣,我的保鏢,像你們這樣的。一個揍幾十個,你真當你們幾個人,就能動我?等你們出來了,那時候,你們幾個連仰望我都看不到,我一句話。能讓你們幾個死的連屍骨都不剩,我為什麼要怕你們報復?提醒你,千萬不要以為大陸的富豪,像香江富豪這般沒有自保的能力。」
尤老三嘴角抽動了兩下,蘇銘話說的雖然難聽,卻是實情。
「何況,香江本地的大佬也是我的朋友,我若是願意,輕輕鬆鬆就能讓你們暴死在苦牢裏,赤柱監獄死幾個大陸來的綁匪,沒人會關心的。連你們的親人,都不會知道你們已經死了。」蘇銘繼續道。
尤老三畢竟是個大男人,又是這一群綁匪中的頭,被蘇銘連番的打擊之下,臉上有點掛不住了,喘着粗氣說:「姓蘇的,你厲害!我鬥不過你,可你也沒必要專門來羞辱我吧?」
「羞辱你?」蘇銘冷笑一聲:「說句真正羞辱你的話吧,憑我現在的身份,還真沒必要專門浪費時間來羞辱你。」
「你……你到底要說什麼?」尤老三氣結說。
「如果在以前,我說不定會弄死你們。你知道你們幾個為什麼能活到現在嗎?」蘇銘淡淡的問。
「為什麼?」尤老三不解。
「因為人質還活着,聽說你們也沒碰她,我看了,那妞長得其實還算過得去。我這個人,最煩強姦犯和販/毒的。」蘇銘淡淡說。
「我們是綁人求財,不是強/奸犯!」尤老三憤憤說。
「是嘍,你們沒把事情做絕,所以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絕。就這麼簡單。」蘇銘聳聳肩,把煙頭碾滅,站起來準備離開,「我也沒準備和你說什麼,好自為之,如果一定要說,那就說句官話吧,好好改造,爭取將來重新做人。」
「你留下來,就是為了和我說這幾句話?就這麼簡單?」尤老三愣住了。
「你以為呢?」蘇銘轉身朝審訊室外走去。
「喂,你的煙沒帶。」尤老三忽然拿起剩下的大半包煙,衝着蘇銘的背影晃了晃。
「留給你了。」蘇銘頭也不回的走出大門。
尤老三低頭不語,從蘇銘丟過去的煙盒裏掏出一支煙,拿起打火機顫顫巍巍的點上,片刻之後,深深的嘆了口氣。
……
審訊室外,何寶文上半身靠在牆上,一條小腿翹起來抵住身後的牆壁,一手抱在胸口,一手夾了跟細長的女士煙。
見蘇銘出來,她沖蘇銘吐了一個煙圈,一挑下巴:「怎麼好好想起來對他說那些話?」雖然讓蘇銘和嫌疑犯獨處,但兩人的對話,何寶文還是必須監聽的。
「看見那個女孩子從山洞裏走出來,放聲大哭的時候,我心裏有些觸動。」
「咩觸動?」
「讓綁匪也試試失去人身自由的滋味,關他們十幾年,比要他們的命似乎更好。」蘇銘一邊說,一邊抬手,驅散了快要飄到自己臉上的淡青色煙圈,道:「madam,破案之後,你簡直變了一個人啊,又是抽煙又是爆粗口。」
「madam叫的過不過癮?!」何寶文眯起眼睛,恨恨的問。
「好啦,叫什麼都一樣,反正整條走廊,只有你我兩人,我就是叫你『餵』也沒關係吧。」蘇銘聳聳肩,朝外面走去。
何寶文站直了身體,把燃燒了半截的香煙丟在地上踩滅,然後從後面跟了上來,故意報復似得的叫了幾聲:「喂,喂,喂,餵……」
「聽到啦!有話說啊。」蘇銘道。
「你剛才說,若是他們強姦或者殺人,便不會讓他們活到現在,是不是真的呀?我很好奇哎,你難道有什麼辦法,在警方在場的情況,殺掉他們?」何寶文一臉八卦的樣子。
蘇銘回頭,用同情的眼光看了她半天,最後才嘆了口氣,幽幽的說:「madam,動動腦經好不好,我擺明嚇唬他們的嘛。」
……
離開警局,蘇銘第一時間去接了南宮,南宮一直和向太一起,早就得知了綁架案的事情。
和向太和龍五告別,離開了他們位於九龍外的豪宅,龍五還專門派了一輛車送。一路上,南宮始終板着臉沒搭理蘇銘,似乎憋着氣在。
回到酒店,剛進房間大門,後腰就是一陣劇痛。
「我……你掐我幹嘛!疼死老子了!」蘇銘疼的齜牙咧嘴的,南宮這次一點都沒留手,使出了全身力氣狠狠的對着他後腰柔軟的肉掐了一下,不光掐,還擰了半圈。
真太疼了,蘇銘腦子都嗡的一下,一下子跳出去老遠,拉起衣服扭頭一看,腰上已經青紫青紫的大一片,看着就跟癌細胞擴散了似得。
「最後警告你一次,有話好好說,再他麼動手,我……我真不跟你客氣了啊!」蘇銘勃然大怒,心想老子在外面生生死死的,連警花主動拋媚眼,我都假裝看不見……恩,好像是這樣的,反正我沒搭理她。
再說了,槍林彈雨都沒傷到我一根毛,這倒好,剛回來就被自己人在背後狠狠『偷襲』了一下,還有沒有天理,還有沒有王法!社會公平正義怎麼就輪不到我呢!
南宮眯着眼睛盯着他看了足足有好十幾秒,眼圈忽然就紅了,一邊盯着他,眼淚就大顆大顆的朝外湧出來。
「我……」蘇銘氣餒。
看她哭的傷心,蘇銘還是有那麼點心虛的,喃喃的說:「這又怎麼了?有話說嘛。」說完就去拉南宮的手。
南宮根本不看他,用力一甩手,甩開了蘇銘。
不過卻哭得更嚇人了,一點聲音都沒有,眼淚卻跟斷了線的珠子似得,滴滴答答的順着小鵝蛋臉朝下流,裙子都濕了一大片……(這句話要是有人想歪了,真不能怪我污……)
女人哭,只有一種可能:受委屈了。
這時候說什麼都是廢話,無需解釋,也問不出什麼原因,蘇銘嘆了口氣,輕輕的把南宮摟入懷裏,在她耳邊低聲道:「沒事沒事,有我在。」
南宮哇的一下,大聲的嚎啕了出來,用力的捶着蘇銘的肩膀,「你怎麼那麼不懂事啊,那些人都有槍,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辦啊!嗚嗚嗚……我從昨天開始到現在,擔心的要死,你一個電話給不打給我……我又不敢給你打……嗚嗚……」
蘇銘的心一下子就融化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