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這位老爺,請恕小的無能,實在是治不好您的頑疾。」
「對不起,老爺!您的病,老夫治不了。」
「對……對不起,這位公子!小的……小的才疏學淺,實在看不出您哪出了毛病,你還是另請高明……」
「對不起——」
「很抱歉——」
「……」
雖然已經被御醫確診不會再有結果,但楊銘依然沒有死心,變着法子出去外面找各種各樣的「名醫」治療,有時候那什麼「土方子」「老方子」之類的也不顧了,能找到的都嘗試了一遍。
可惜得到的結果不是說「治不了」就是「沒辦法治」,甚至有的方子服用之後還讓他產生了中毒的症狀!我去!虧得他一聽說哪兒有「神醫」,就會立刻一番改頭換面出去尋找,結果到頭來依舊是空歡喜一場,讓他怎麼能不憤怒呢!
而這一切,都是從他娶了張氏以後開始,那女人現在在他眼裏就是一個掃把星,要不是她,他也不會得這個難以啟齒的病症;何況,他才回到府中,就得知張氏回娘家去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回家告狀去了!說不定,他那便宜岳父還會因為他的「無能」讓他們兩個和離?呃?張氏只是個妾,和什麼離!
想到自己可能不再得到上司的器重,甚至連烏紗帽都可能不保,楊銘不僅着急了,還怒了,甚至於胸口還凝聚了一股戾氣,想來要是這會誰撞上來,肯定是倒霉的那個。不巧,張氏不愧是前世跟楊銘白頭到老的人,這會也是這麼有「默契」。
她回楊府了。
被她親娘趕回家的,因為她親娘也不過是張老爺一個得寵的妾侍,要是因為女兒的關係被厭棄的話,她後半輩子可就沒依靠了,所以為了自個的安穩,她只好趕緊讓女兒回夫家了,至於女兒遭受的委屈?
呃?
她一個小小的妾,還真管不了。
那是男人們的事兒,她是真沒辦法。
於是,張氏就倒霉了。
親眼見到了父親的冷血,親身感受了親娘的冷漠,心灰意冷、萬念俱灰之下,沒有容身之處的張氏只能回到楊府,迎接她的便是丈夫的拳打腳踢!
「你個災星!我讓你去告狀,我讓你告狀!」
「你怎麼不去死!該死的,都是因為你!」
「都是你!你怎麼不去死!」
「……」
楊銘在看到張氏回府的時候,完全不在掩蓋自己的暴虐了,因為她回到楊府,就說明張家已經放棄她了。既然如此,他教訓自己的女人,又有什麼不可以?尤其是這個女人,讓他連個男人多沒法當了!
太可惡了!
果斷應該報復回去!
臉色猙獰的楊銘,心中的惡魔完全覺醒了。
後院。
依舊「身嬌體弱」外加「臥病在床」的李妍,好心情的聽着那一陣陣慘叫傳來,臉上的表情似喜非喜、似怒非怒。她是真沒想到,楊銘骨子裏竟是如此暴力的一個人,很不巧的,她引出了他的本性,讓張氏去承受他的怒火。
真的是——
再好也沒有了!
張氏,你想當家,我讓給你了;你想搶別人丈夫,我也讓給你了!所以,往後過得好不好,也就只有你自己承受了。
「小……小妍,姑爺這也——」也太可怕了吧!怎麼可以這樣打一個女人呢?耳邊同樣聽到了張氏的慘叫聲,嬤嬤都有點不忍心了。
李妍看了一眼嬤嬤,低垂了眉眼,試探着問道,「怎麼嬤嬤,你同情她了?」
嬤嬤張了張嘴,突然覺得自己的回答很重要,要是不小心回答錯誤的話,恐怕後果很嚴重,所以很是斟酌了一下,方道,「也不是同情什麼的,就是覺得,既然張氏當初舔着臉給人當一個能夠隨便買賣的二房,如今這樣,也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人。我只是替姮兒擔心,有一個這樣的父親,將來她說親的時候恐怕——」
「……」
聞言,李妍笑了,反而神秘的對她說道,「嬤嬤,這點你不用擔心。我自有打算。」
「嗯,那我知道了。」
嬤嬤點了點頭,面上全是信任。
畢竟這兩三個月以來,雖然府中的人似乎都忽略了她們三的存在,可是生活品質卻是蹭蹭的往上漲,僕人也聽話了很多,雖然不經常出現在她們面前,但是需要用人的時候,身邊絕對少不了人;也不知道小妍是怎麼做到的,就連莫名其妙的問張氏要銀子花銷,對方也是爽快的答應,還一副「還需要更多嗎」的表情,直讓嬤嬤看得嘴角抽抽,她就沒見過一當了家的二房這麼禮遇正室的。
所以說,鑑於這段時間李妍的表現,嬤嬤是完全信服了。
「好了,戲聽得差不多了,我們去看看姮兒吧!」
「好。」
「……」
當晚。
李妍再次潛入了楊銘的臥房,看到了獨自一人躺在床上的男人後,她一點都不溫柔的直接把人搖醒,並且在對方正要驚訝的叫嚷出來之前,眼中閃過一抹魔魅的光芒,在黑暗中閃着淡淡的紫光。
「……楊銘,你深愛張好(張氏的名字),為了迎娶她過門,你跟李妍已經簽下和離書,言明從此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就連她生下的女兒也不要了,言明那只是個賠錢貨,你不喜歡……李妍和女兒的消失,跟張氏有關……」
坐下一番暗示後,李妍控制楊銘寫下了和離書,之後直接離開了房間。
當然,她也沒忘記在府中佈置一番,之後直接抱上女兒,拿上行李,趁夜偕同嬤嬤離開了楊府。
不過,她們並未回到李家,而是另找了一處居住,環境清幽不說,還很偏僻,絕對不會出現閒雜人等出來搗亂。
至於李父那邊?
目前他什麼都不知道反而是最好的,等時機到了,她自然會回去。
於是,等楊銘意識到自己的原配跟女兒已經消失很久的時候,他已經因為行事暴虐被彈劾而賦閒在家了。
「一定是張氏乾的!」
楊銘的潛意識裏有一個聲音一直如此吶喊着。但是,他「應該」深愛着張好,卻又讓他不停處於焦躁之中,想要狠狠的懲罰對方,卻又不捨得,就這樣被這股情緒反覆折騰着,十次之中倒是有兩三次會忍不住把怒火發泄在張氏身上。
尤其是——
因為張氏的緣故,他這一生都不可能見到自己唯一的女兒了!是的,唯一的女兒。他現在已經接受了不會再有孩子的事實,可是他唯一的孩子,他卻從未珍惜過,甚至於從她出生之後,他就沒看過她一眼!
每每想到這點,他的糾結就會放到一邊,反而一心一意的為女兒「討回公道」!呵呵!要是李妍知道他的想法,肯定會噁心得想吐的。
幸好,她不知道。
六年後。
李妍帶着女兒李姮——是的,自從拿到了和離書之後,李妍就去衙門改了女兒的姓氏,因為楊銘在和離書上寫得很清楚,女兒的歸屬權全歸李妍,要改名換姓隨意,所以她很「上道」的給孩子改姓了。
回到李家的時候,李妍的親弟已經是有名的小將了,見到原以為已經過世的親姐再次出現在眼前,他自然是大驚喜一場,就連一直臥病在床的李父也因為女兒的歸家而好了大半,看到一直樂呵呵的看着自己的李父。
李妍心中有了那麼一丟丟的心虛。
不是她冷漠,實在是經歷了太多世,除了在特定的時間遇到特定的人能讓她破例關注之外,其他的所謂「家人」「親人」,在她心中還真沒什麼分量。這一世,她最重要的是李姮,嬤嬤倒是沾了點光,得到了她一點關注,但是李父跟李家弟弟,她只是在最初的時候幫了他們一些,之後就任由他們自由發展了。
所以,她有點心虛。
「姐,這就是姮兒吧?沒想到都長這麼大了!」
李家弟弟看着站在一旁好奇看着自己的小女孩,臉上滿是笑容。「嗯,是的!這就是姮兒。來,姮兒,快來見見外公和舅舅!」
「外公,舅舅!」
李姮很可愛的跟兩人打招呼,配合那張笑眯眯的小臉,簡直把兩個大男人萌得不行。
「哦,姮兒!快過來外公這!」
李父朝李姮招手,後者乖巧的跑了過去。
「來,姮兒!外公帶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好!」
一老一少牽着手離開了,李家弟弟看到他們離開之後,突然沉默了起來。
「怎麼了?」
李妍有些好奇的問道。
「姐,嬤嬤呢?」
李家弟弟斟酌了一下,還是轉移了話題。「嬤嬤一年前就過世了。」
「……」
「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那,好!」李家弟弟最終決定告訴李妍一個事實。「你還記得楊銘嗎?」
「他怎麼了?」
「他一年前也過世了。」
「哦?」
李妍好奇的挑了挑眉。因為李姮的緣故,她這一世就沒打算要他的命,怎麼現在他自己倒是把自己折騰沒了?
「你不難過?」
看到李妍雲淡風輕的表情,李家弟弟驚訝了,他記得從前姐姐可是很喜歡姐夫,呃?前姐夫。
「我為何要難過?」不過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
聽了這話,再看對上臉上的神色,李家弟弟是徹底放心了。既然姐姐已經完全放下了,那麼楊銘究竟如何了,他也就能放開胸懷講了。
話說自從李妍離開後,楊銘時不時的就找張氏的麻煩,後來張氏的親娘實在看不下去特意去警告了楊銘一番,說他要是在這麼對待張氏,她就將他的隱疾張揚出去,看他還怎麼囂張!
因為這事,張氏的日子好過了一點,但楊銘對張氏卻更憤怒了。表面上張氏的日子好過了,但內里卻更加不堪,尤其是楊銘因為身體的緣故變得越來越變態之後,張氏對於楊銘的手段根本就難以啟齒。
後來,楊銘丟了縣令的帽子賦閒在家,卻不思進取只吃老本,家業自然敗落得很快,最後甚至只能靠張氏養着,他還染上了賭博的惡習,輸光了家產不說,還把張氏的嫁妝也敗光了,後來甚至想直接賣了張氏換錢,賣掉人家的理由,就是「無所出」,當然,名義上是休棄罷了。
忍無可忍之下,楊銘的隱疾終於曝光,他徹底名譽掃地——雖然對於一個賭鬼來說,他已經沒什麼名譽了。張氏被折磨得久了,精神也有些不正常,後來直接用一把匕首結束了楊銘的性命,她自己也進了監牢。
不過,她已經瘋了,後來倒是被放了出去。
只不過她後來究竟如何了,卻不得而知了。不過不用想也知道,她的結果好不到哪兒去。
李妍回到李家之後,就沒有再出去過了,只在家教養女兒,順便給李父養老送終。等過了兩年,在李父含着笑意過世之後,她就跟女兒搬出了李家,不過倒是在附近買了一棟房子,實在是她不樂意跟弟媳婦相處。
弟媳婦人是不錯,但也有自己的小私心,她也樂意應付,還不如搬出來的好。不過作為報答,在李姮出嫁的時候,她準備了豐厚的嫁妝,絕對會讓弟媳看得眼紅的,呵呵!
哦!
對了,李姮所找的夫婿也是經過李妍嚴肅把關的,一個有能力卻也懂得感恩的孤兒,沒什麼家累,沒有世仇,更沒有什麼狗血的一見鍾情和真愛存在之類的,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商人,並且女婿也答應了給自己養老,所以女兒出嫁後,她也樂呵的搬到了女婿府上去了。
後來女兒生了外甥外甥女,讓她的老年生活也是熱熱鬧鬧的。所以這一世,她依然過得很滿意,雖然偶爾會覺得孩子們有點吵。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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