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第一次執筆寫字麼?」他反問道,她會作畫卻不會寫字,連握筆姿勢都不會,看起來像是第一次握筆。
「拿毛筆算是第一次吧。」她笑了笑,突然想到了什麼,乾脆從口袋裏掏出了她的炭筆,拿起一張乾淨的白紙鋪平在桌上,用簡體字寫道: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灸,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嬴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辛棄疾·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詞以寄之)
「醉……挑……看劍……回吹角……」楊煉默默念出她寫的詞句,簡體字他看不懂,便直接跳過,待她默寫完一首詞,他便問她:「你寫的是什麼?」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灸,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嬴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何扶卿很溜的背出了辛棄疾的一首「破陣子」。
對於古詩詞她一點也不陌生,小時候因為背不出古詩常常被老師罰抄書,有些古詩詞一旦背下來了,想忘都忘不掉。
「了卻君王天下事,嬴得生前身後名……好詞!」楊煉連連誇讚,「隻言片語盡顯英雄遲暮壯志難酬,想不到何兄弟年紀輕輕便能寫出如此氣魄的詞句來,在下實在是佩服!」
「楊兄先別誇我,這首詞並非我所創。」何扶卿連忙解釋,「曲名『破陣子』,詞牌『為陳同甫賦壯詞以寄之』,是我家鄉一位將軍告老還鄉之後寫下來的,我很喜歡他的詞,所以就借用了一下。」
「原來如此,不知這位將軍是何許人?他日我必當去拜會他。」
「楊兄,這位將軍已經去世多年,我們村的人為了紀念他,幾乎每個小孩子都會背這首詞。」
「那就可惜了。」楊煉換上一臉可惜,「我從小喜歡與這類人打交道,好比文穎,年紀輕輕便在沙場上所向披靡,天底下能做到的男人能有幾個?文穎是我敬佩的男人當中的一個。」如果她說的這位將軍還在世上,他一定要好好結識。
何扶卿有些詫異,忍不住問他:「楊兄,除了文穎,你還敬佩哪些人?」
「我父親楊清在世時親手砍掉三十一位貪官污吏的腦袋,父親是我敬佩之人;前護國大將軍司徒破虜單槍匹馬直入敵營救下當今聖上,他亦是我敬佩之人;還有許多人,我便不一一列舉了。何兄弟,你也是我敬佩之人,每次你出現總給我帶來意外之喜。」
何扶卿訕訕地笑了笑,忍不住開起了玩笑,「跟楊兄提到的三位大英雄相比,我就是一隻不學無術的小狗熊。」
「哈哈……」楊煉被她的話給逗笑了,一時失控大笑起來,不料抽痛了心口,突然咳嗽起來。
何扶卿心裏一緊,趕緊上前輕輕地怕他的後背,一臉愧疚道:「楊兄你還好麼?」
「無妨,舊疾復發而已,何兄弟不必擔心。」他稍微皺眉,將咳嗽生生地忍了下去,繼而又換上了一臉笑容,「總是叫你何兄弟好生見外,不如我以後叫你扶卿,你叫我一聲楊大哥如何?」
「楊大哥……」叫起來挺舒服的,她贊同地點頭,又叫了一聲,「楊大哥。」
「扶卿,」他開懷一笑,抬起大掌拍了拍她的肩膀,「日後你要常來找我,我正愁無人陪我暢聊天下事。」
「如果只聊天下事,那我還是不來了。」何扶卿稍微用力把他的手臂拿開,臉上露出不情願,「楊大哥,我不是官場中人,你就饒了我吧。」
「呵呵……」他微微一笑,又重新握起了毛筆,「扶卿,我知道你不喜歡官場,無妨,我們繼續練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