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不斷深入,隊伍漸漸被拉成了一條線,小心翼翼地在石林和崖壁之間迂迴行進。如同加拉哈德所說,沿途可見零星泉眼,但現在沒時間供大家仔細探測地形。
唐瑄不用花心思在駕馭羚羊上,便有工夫觀察周遭景致。前後左右石林高聳,層層疊疊,模樣千奇百怪,令她暗暗稱奇。
「怎麼照明術不管用了?」身側一個法師不滿地嚷嚷道。唐瑄也注意到自己法杖尖端的聖光漸漸黯淡了下去,她試着凝聚了幾次精神,仍然沒有改觀。
「這個地方好像有個天然磁場,外界的魔法元素能量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響。」隊伍前端的加拉哈德微微皺起眉頭。
「獸人的足跡有些混亂。」拉莫洛克仔細的分析研究道,「這邊石林太多,我們需要多花一些時間尋找正確的路線。」
「也許我們需要儘快離開這裏。如果精神力和外界的魔法元素能量不能達成共振,就無法產生相應的魔法效果。」加拉哈德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體驗者們。
那些戰士、刺客、弓箭手等物理職業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而位於中後排的法師們顯然已經沉不住氣了。
習慣於隨時與土元素交互信息的陳玉春憂心忡忡,這一次的路途情況完全不在他的掌控範圍之內。向來高高在上的「黑鴉」心情也不太好,無法使用法術意味着他現在還不如公會裏隨便一個二流戰士。
路逍柏安撫着懷裏焦躁的雷牙,心中有數。從一進入這個區域起,連同着他乘騎的雷焰,這兩隻魔獸都抱着強烈的牴觸情緒。
「等走出磁場的影響範圍就好了……前面的人速度怎麼這麼慢?」白揚忍不住抱怨道。
「路窄吧,大型坐騎也許很難通行。」唐瑄比他要豁達一些,既來之則安之。見到有一個身影逆行而來,她眼前一亮。
「嘿,你怎麼朝後走啊?」唐瑄從羚羊背上跳了下來,向達戈尼特打招呼道。
「我聽從加拉哈德的安排,準備到隊伍最後面去,萬一有什麼危險也好給大家報個信。」達戈尼特雖覺得多此一舉,但言語上還是頗支持加拉哈德的決定。
白揚亦翻身下了坐騎,攥緊了拳頭,將唐瑄擋在身後。
先前離得遠,他沒看清楚達戈尼特的模樣。現在近距離觀察,只見他青面獠牙,相貌醜陋,活脫脫就是個獸人!
「你這傢伙究竟什麼來路?」白揚的話語中充滿了敵意。
「半獸人。」面對他咄咄逼人的質問,達戈尼特壓下心頭怒火。他知道並非每個人都能像唐瑄、丁毅那樣容易的接受自己的身份。
「半獸人混在聖殿騎士中?可笑!這些NPC的防備也太稀鬆了吧!」白揚冷哼一聲,將鋼鐵手臂橫在胸前,準備隨時發動進攻。
「我倒是不介意跟你打上一架,但現在顯然不是個好時候。」達戈尼特陰着臉回應。這裏石林密集,要是發生衝突,搞不好會發生垮塌。
「白揚,別動手!」見兩人的氣氛緊張,唐瑄連忙勸架。「他是我們的朋友,跟那些獸人不一樣的……」
「不一樣?能有什麼不一樣!」白揚變得激動起來,「你該不會忘記自己在塞爾薩瑪被獸人砍中,差點慘死的事吧!」
「不要說了……」唐瑄的聲音低了幾分。她實在不願意想起深陷在夢魘之中的無助,若不是黑暗中那帶有薄繭的溫熱大手安撫着她,也許她會就此沉浸在那些負面情緒里。
「好吧。」看到唐瑄痛苦的表情,白揚鬆了口。他知道有些事在她的心裏生了根,這一刻他發現自己其實並不了解她——他們共處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
達戈尼特一愣,他從未聽唐瑄提到過這件事。不僅是她,丁毅、遠行者公會的所有人,都沒有跟他談起過。大家待他如同親友,沒有絲毫嫌隙。
「不過,小心一些總歸是好的。」白揚狠狠瞪向達戈尼特。半獸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他認為絕不是巧合!搞不好他是混在人類中的奸細,像唐瑄這樣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當然無法正確辨別孰好孰壞。
「轟隆——」猶如雷鳴的巨響,令幾個人從各自的思緒中驚醒過來。
「發生什麼事了?」唐瑄明顯感應到地面的震顫,不遠處碎石飛濺,塵土飛揚,黑夜中能見度本來就低,現在更是什麼也看不清。
「石塊砸下來了,有人受傷!」一些聲音喊道。從峽谷上方滾落下的巨石撞擊在石林上,附近幾個人被突如其來的石塊砸傷。
「沒有什麼可怕的,這應該是個意外,保持隊形!」拉莫洛克洪亮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體驗者們在混亂了幾秒後,很快又恢復了鎮定。受傷的倒霉蛋被身邊的人拉上了坐騎,而還有幾個人乘騎的羚羊直接被石塊擊中了頭部,摔倒在地。
像這種石林密佈的峽谷,偶有墜石掉落倒也說得過去,只是現在情況特殊——所有的治療職業也受到了干擾,無法即刻救治傷者。空氣變得沉悶起來,仿佛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拉莫洛克雖然安撫了大家的情緒,但一絲不祥的預感令他握着韁繩的手微微發抖。獸人們的雜亂足跡,石林中奇妙的磁場,以及現在像是暴風雨來臨前般的寧靜……如果之前加拉哈德的顧慮成了真,如果他們真的中了獸人的陷阱……
「聽我指令,所有人立刻棄掉坐騎!」加拉哈德的聲音鏗鏘有力,在寂靜的山谷中迴蕩,「盾戰士穿插到人群中,物理職業包圍法師和治療,務必保護好他們!行動!」
加拉哈德有條不紊的安排及不容置疑的語氣令所有人即刻行動起來。他注意到在第二排的丁毅掉頭徑直向後跑去,似乎已經有了很明確的保護目標。
「她就交給你吧。」加拉哈德心中有數,不再掛念唐瑄的安危。
他仰頭望向混沌的天空,黑夜隱去了所有答案。相隔距離甚遠,他們看不到獸人,獸人的情況應該也好不到哪兒去。能夠引誘體驗者們放鬆戒備進入石林峽谷,來到這片磁場,他們已經成功了!
如果先前擲出的那個石塊是試探體驗者們的位置以供他們後續進攻判斷使用,那麼接下來很快才是真正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