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與院長們的打算,田路自然不會知道,當然他也無需去知道,事實上他現在還有着更為重要的事情。
就在下午費立去找曹穹的時候,劉明又給剛剛下手術的田路打來了電話。
還是上次說的那位特殊患者的事情,似乎對方本來是準備下周一過來的,但是突然又臨時改變了主意,暫時不打算來了。雖說劉明支支吾吾的並沒有明說,但是田路很快就明白了他話中隱含的意思。想必對方是另外找了一家醫院,看樣子對於剛剛出成果並且還年輕的田路不是很信任的樣子。
掛掉了電話,心中有些好笑的同時,田路也只能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醫師這個職業,實在是太講究經驗和積累了,尤其是華國自古流傳下來的一個傳統觀念,似乎年齡越大的醫師,水平才是最高的,而像田路這樣的年輕醫師,即便是在癲癇外科領域內已經取得了讓人驚嘆的成就,但是在很多人的心中恐怕還是不如那些資歷老,年齡大的老牌專家們。這就像很多人去醫院裏看病一樣,習慣性的就認為專家就應該是白髮蒼蒼,鶴髮童顏的老神仙,而渾然不顧你的職稱是什麼,專長是什麼。。。。。。
這是一個普遍的觀念,暫時間是無法改變的。
事實上,比如中醫,再比如說某些內科專業,確實是需要經年累月的積累,因為只有見得多了,診治的多了,才會發現很多年輕醫師發現不了的細節,才會第一時間就想到年輕醫師們甚至都沒有見過的病症,從而對患者做出最精確的診斷。但是同樣的,在某些專業領域,尤其是那些與研究前沿緊密結合的專業領域,並不是醫師的年齡越大就越好的。很多最新的研究成果與傳統的診療是兩個概念,需要的是對新技術的持續關注以及較強的學習力,在這方面年輕的醫師們反而有着無與倫比的優越性。
總的來說,各有各的優勢,各有各的專長,所以在某些時候,真正最適合的醫師是那些既積累了足夠的經驗,又掌握了最新知識的中青年醫師。。。。。。
「得得。。。。。。」
正在田路沉思之間,辦公室的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他隨即定了定神,沉聲道:「請進!」
門應聲而開,何天林進來一臉喜色的說道:「主任,我剛才看了一眼,說好給咱們的那六間病房好像都已經騰空了!
「這麼快?」
田路聞言眉頭一挑,心中頓時一喜。
「嗯!」
用力的點了點頭,何天林樂呵呵的說道:「剛才見到了隔壁的老劉,他埋怨說院裏跟催命鬼似的讓他們趕快搬,看來咱們劉院長這次是幫咱們大忙了!」
對方搬空了,就意味着神經外科就可以開始佈置新病房了,這樣的好事兒讓田路頓時便忘記了方才的不快,連忙站了起來:「那你趕快去和兩位主任確認一下,如果真是已經搬完了咱們就馬上開始收拾!」
「好嘞!」
何天林興奮的答應了下來,轉身就欲離開,不過就在他剛抬起腳,田路就把他給叫住。
稍一猶豫,田路笑道:「另外,你幫忙安排一下,這兩天咱們請兩個科室的老師們吃頓飯,感謝一下!」
「啊?哦,好的。」
何天林先是微微一怔,隨即馬上就明白了過來,點了點頭,把這件事情給記住了。雖說讓兩個科室搬家是院裏的安排,但是畢竟是因為神經外科的需要,對方恐怕心裏是不會那麼舒服的。大家都一個醫院裏上班,一頓飯可能改變不了什麼,但是至少能讓別人少些怨氣也是好的。
想通了這一點,何天林心中一動,不由得瞟了田路一眼。
雖說現在已經晉升了副主任醫師,但是田路並沒有把他從科室秘書那個角色上替換下來,依舊什麼事情都找他來安排。而何天林也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滿,相反似乎還很樂在其中似得。
說句實話,雖然已經晉升為了副主任醫師,但是以何天林的水平而言,學術上肯定不用說,即便是在臨床上,做做普通的手術還可以,一旦上了點兒難度的手術,基本上就屬於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主了。但是與之相反的是,在科室的日常工作安排上,何天林卻有着特殊的天賦,尤其是科里的那些瑣事,全都處理的井井有條,從以前的冷冽到現在的田路,基本上都對他信任有加。
正是因為明白了自己的長處和短處,何天林這才願意繼續做着類似科秘這樣的工作了。
不過在何天林的印象中,田路一直是個專注於工作,很少會顧及到一般人情世故的醫師。他很少會和大家談論日常生活中人人都會關心的話題,比如房子,比如車子,比如晉升等等,而且自從上任之後,他甚至不允許醫藥代表進入神經外科。
或許對待同事也很客氣,尤其是如果有年輕醫師或護士們向他請教專業問題的時候,田路會非常的高興,甚至會把一個問題擴展無數倍,詳細的給對方講解一遍。但是奇怪的是,何天林總是覺得和田路有着一種距離感,模模糊糊看不清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大家完全處在兩個世界裏,只不過因為工作的緣故才聯繫到一起而已!
但是今天,就在田路剛剛吩咐他請客吃飯的時候,何天林又有了另外一種感覺,似乎這位一直需要讓人仰望的主任突然帶了一絲煙火氣息,讓他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一絲親切感。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就在何天林胡思亂想的時候,田路發現他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由得有些納悶兒的問道。
何天林聞言一驚,頓時便反應了過來,連忙擺手笑道:「哦,沒什麼,沒什麼,主任,沒什麼事兒的話我就先走了。」
「嗯,別忘了確定病房是不是已經徹底騰出來了。」
田路也不在意,擺了擺手笑道:「如果已經準備好了,你就按照我的安排開始收拾吧,一定要在一周內收拾完畢,月底之前必須投入使用!」
「好!」
乾脆的應了一聲之後,何天林就離開了。
目送着何天林離開之後,田路就又坐回了自己的辦公桌前,微一沉吟,翻看着桌上的日曆。
已經是六月了,京都的天氣終於真正的熱了起來,而田路的日程表也如同這天氣一樣,擁擠的讓人感覺到了明顯的熱度!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學術界不是娛樂圈,人們不可能對什麼重大消息都能採取及時的反應,肯定有着一段時間的緩衝,而一個多月過去後,有關田路,或者說有關實驗室和神經外科的那些消息經過長時間的發酵,終於徹底的爆發開來了!
邀請田路前去講課的,申請前來實驗室或者神經外科進行學術交流或進修的,請田路做雜誌特約編委的,向他約稿的。。。。。。
熙熙攘攘,紛至沓來。
如果按照常規的流程,做到這一步的田路就應該到處去講課,去推廣自己的學術成果,然後儘可能的在各種各樣的學術組織中佔據一席之地,慢慢地擴大自己的影響力了。但是很明顯,田路不屬於一般的情況,他並不打算按照這些常規的套路去操作,而是準備繼續按照自己的計劃進行下去。
宣傳的話,目前為止已經足夠了。
再者說,在接下來的半年裏面,還有着太多太多的事情等着他。比如冷冽馬上就要退休了,而神經外科的擴張與整頓已經箭在弦上;比如說馬上要接受京師大學的神經生物學研究所,和實驗室之間的協調,乃至於研究課題的分配和管理都需要耗費極大的精力;再比如說田路要晉升主任醫師,要參加華夏醫學會神經外科分會的專業委員會改選,要應邀前去三藩市講學。。。。。。
田路不是鐵人,雖然有着系統的幫助,讓他免於受很多腦力勞動的辛苦,但是現在所處的位置不一樣了,很多時候純粹靠系統是無法解決問題的,同樣要耗費他巨大的精力和體力,所以必須要有所選擇。說白了,就是用源源不斷的成果來取代那些常規的套路,從而獲取自己所需要的影響力!
眼下擺在田路面前的主要是三件事情,冷冽退休,接手研究所和在線發表那兩本書!
冷冽退休自不必說,作為對田路幫助最大的人之一,田路可不希望讓他帶着遺憾離開,所以才會急着把病房收拾出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那本請冷冽作序也是抱有着這樣的目的。
至於說接手研究所,田路現在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思路。
前面費立和曹穹已經答應過了,如果田路接手研究所的話,那麼所里的事情都會交由他來做主!而根據田路的估計,如果待遇不變的話,實驗室里至少會有一般的員工會願意轉入研究所工作。畢竟收入不降,從一家私人實驗室的員工搖身一變成為國內頂尖大學的科研人員,大家自然明白該如何的選擇。
對於這一點,要說田路毫不在意那肯定是假話,不過為了能夠儘可能的利用到更多的資源,他又必須要做出如此的決定。
「關鍵是要有互補性,各自的工作內容要融合!」
盯着十幾天後的那個日子,田路暗暗的琢磨着:「研究所主攻基礎理論研究,實驗室的重點放在大規模經濟效益的實現上,而神經外科,包括神經內科方面的研究則是具體的應用,三者必須要做到同步或者儘量同步,那這樣做才真的是有意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