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間,李熒藍睜開眼,瞪了一會兒天花板,又轉頭望了望空空的床鋪,地上的被褥也被疊放得齊整,李熒藍坐起身,揉揉臉下了床。
高坤正在廚房裏熱牛奶,見到他醒了有點擔心地走過去,李熒藍卻直接擦過他進浴室洗漱了,不一會兒走出來,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點,火腿蛋餅和牛奶,只是蛋餅是用一個大碗盛的,牛奶竟然也是,兩大隻排在那兒,毫無美感,完全是高坤的風格,如果換一個人來做,李熒藍絕對不會有胃口。
李熒藍坐下,高坤忙拿了筷子給他,李熒藍問:「你呢?」
高坤說:「我吃了。」
「吃的什麼?」
高坤道:「和你一樣。」
李熒藍卻看着廚房空空如也的垃圾桶:「蛋殼你也一起吃了?」
高坤不做聲了。
「再去做兩個吧。」
李熒藍把筷子放下,做出一副要等着高坤一起,要不然自己也不吃的姿態,高坤只有去了。
沒一會兒,新鮮熱乎的蛋餅出了爐,賣相還不錯,高坤把一個熱的換給了李熒藍,這回不等他說話便迅速的將那冷的給塞嘴裏嚼吧嚼吧吃了。
「也不怕噎着……」李熒藍瞧着對方因為努力吞咽而鼓起的臉頰,無語的說。
高坤就着水好容易把那東西咽下去了,倒是不忘提醒李熒藍:「慢點吃……」
李熒藍對這傻子沒辦法,只問:「你幾點起的?」
「六點,」高坤道,又說,「習慣了。」
李熒藍想了想,這傢伙的動靜自己竟然一點都沒感覺到,難得後半夜可以能睡得這麼熟。
而此時高坤也在悄悄地打量李熒藍,見他精神看着還不錯,臉上已經不見昨晚那激動恍惚的情緒了,就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他躊躇了會兒還是磕絆着把想知道的問了:「……怎麼會做噩夢?」
李熒藍莫名其妙:「我怎麼知道?你從小到大沒做過噩夢嗎?」
「做過,」高坤點頭,「心情不好的時候會做。」
李熒藍好奇:「什麼時候心情不好?」
「小時候。」
李熒藍當高坤是敷衍自己,也早就做好了應對他的準備,便道:「你覺得我心情不好所以晚上做噩夢?你哪兒看出我不高興了?」
高坤抿了抿唇,竟然道:「我能看得出。」
李熒藍一頓,大方地承認:「是,我昨天是有那麼些不爽快,因為我想搬出來住,我這麼大個人了,我住哪兒還要人管嗎?不過我現在心情好了,晚上自然也會睡的香。」
高坤夾着碗裏的蛋沒說話。
李熒藍又道:「換了個新地方,白天又累才會這樣,你要不信,要不我晚上給你騰個地方,或在我房裏按個監視器,你一直瞅着來證明行吧?」
高坤立時搖頭。
李熒藍也不打算在這話題上打轉,拿起手機給萬河打電話了,讓他去綠岩花園給自己拿鑰匙,順便挑一些日常的衣服過來,李熒藍暫時是不想回那個家裏去了,也不想看見家裏的任何人。
高坤只在一旁默默地聽着,面上帶着些不贊同,似乎不願意看見李熒藍和家裏人鬧翻,但是很多話到嘴邊,終究還是說不出來。
李熒藍怎麼會注意不到隔壁那傢伙的表情,但是他裝沒看見,等吃完了早餐後,高坤把碗洗了,換上來時的衣服,打算回工地了。
又和昨晚一樣,走前還不忘一通關照:「那個煤氣灶我剛試了下,左邊的火有點大,開得時候要小心,淋浴器也有點老化了,等到天冷了大概會比較難燒熱水,洗之前記得先放一盆熱水再進去……」
「不用告訴我,」李熒藍忽然道,「說了我也記不住。」
高坤呆了下,要從包里掏紙幣:「那我寫下來……」
李熒藍不要:「一會兒就給弄丟了。」
高坤握着筆,左右為難地看着李熒藍。
李熒藍道:「你昨天是不是還說過哪兒不好的?」
高坤頷首:「陽台的電路。」
「麻煩……」李熒藍皺起眉揮手,「都隨它吧,反正也不用。」
「會走電,」高坤着急,「你……什麼時候有空,我給你來修吧。」
李熒藍睨了他一眼:「應該是你什麼時候有空吧?」
高坤算了算自己的班:「除了倒三班,別的時候都行。」
李熒藍說:「那我也都行,我七點以後都在家。」
作為一個明星,這個作息顯然是如此的不合常理,不過高坤沒有懷疑,兩人說好了以後,他背着包總算和李熒藍告別下了樓。
而萬河到的時候,正和一個高大的男人擦肩而過,他又走了兩步才猛然反應過來對方似乎是從李熒藍家出來的,萬河又退回去順着樓道往下看,只瞧見一個高挺的背影慢慢走遠。
「什麼人?」為了安全起見,萬河問了李熒藍。
李熒藍道:「住這兒的鄰居。」
這可是連公司的當紅藝人和學校的同班同學都未必記得全的,才來第一天就認識鄰居了?萬河悄悄瞥着李熒藍淡漠的臉,顯然很是意外。
見李熒藍朝他伸出手,萬河連忙拿出鑰匙和給李熒藍帶來的行李。
「鑰匙我又配了兩把,你自己好好放着,這個行李……是謝阿姨給收拾的,如果有什麼忘了,你告訴我我再去拿吧。」
其實早上李熒藍給他打電話的時候萬河就知道情況不妙,這一鬧算是徹底把李熒藍那些計劃逼得提前實施了,萬河到了李家還怕遇上李元洲不好解釋,結果李家老爺沒遇着,倒是遇到了千載難逢在家的李小筠。
李小筠今天沒有在酒醉的狀態,她穿着一身家居裝竟然在院子裏澆花,見了萬河主動笑着和他打招呼,聽見他是來拿東西的,李小筠怔了下,卻沒對此發表意見,只說:「熒藍比較內向,我是覺得他不太適合走這行的,不過架不住他喜歡,以後還要多仰賴你幫忙。」
萬河不是第一回見李小筠,但也的確見得不多,這三年來,算上這次也就第四、五回吧,不過每一次見面,萬河都對她記憶猶新,李小筠真的很美,她沒有那種闊太太的雍容和端着的姿態,說的矯情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單身,她的身上還帶着一種少女般的活潑感,但卻又無比艷麗,這兩種氣質矛盾且奇妙的融合着,如果只看眼前的人,你完全想像不到雜誌上對她的那些不堪的描述從何而來,就算萬河見慣了演藝圈的各種美人,但李小筠這樣的,依舊得天獨厚獨樹一幟。
只是有些人卻未必懂得珍惜自己的良好條件。
而印象深刻,外貌還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相較於李元洲那些客套的關心,李小筠問起李熒藍,雖言語了了,但是卻不似敷衍,她非常清楚李熒藍的動向,他最近拍了什麼廣告,參加了什麼活動,上了哪本雜誌,李小筠都知道,作為一個母親,這本無可厚非,可是自己兒子的身體好不好,累不累,她卻還要通過萬河來詢問就未免奇怪了。
萬河也對李熒藍透露過這方面的信息,李熒藍的回答卻是:「她關心時尚,知道的自然多。」
因為關注娛樂圈,所以才順帶知道了李熒藍的動向?這樣的解釋,萬河覺得比他們李家人之間的關係還要不靠譜。不過,這些卻不是他應該去多管的。
萬河見李熒藍收了鑰匙,又提醒了一句:「以後一個人住可以放在公司一把,或者給熟人一把,免得忘了帶。」
他以為李熒藍會給自己保管,誰知對方只是點點頭,把鑰匙往口袋裏一揣,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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