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二
在記憶的長河裏,曾經隱藏過一些事情。[燃^文^書庫][www].[774][buy].[com]--只是由於記憶實在過於的深刻,反而不由自主的遺忘掉了。
金娃娃的事情也是如此。
那時候我只有五歲。家裏很窮,父母為了躲債便帶着我跑到了蜀地某個小鄉村住了下來。記得家附近有一條大河,叫做養馬河來着。河有10多米寬,水流遄急,再加上河水裏含有極多的褐『色』沙土,讓人乍一看有種詭異的感覺。聽人說這河裏不明不白淹死過不少人。
於是常常聽村裏的老人們唱道:『養馬河呀養馬河,你究竟要吞下多少條『性』命才會平靜?』大人們雖說不怕,但暗地裏都叮囑孩子們少去河邊玩。而一到晚上,也會刻意的饒河岸而行。但小孩的心『性』,又有幾個是乖乖聽話的?
我的家裏人很忙,也沒太多時間管我。於是我常和幾個不安分朋友們去玩。
但夏末的一天終於出事了。那時正值農忙,夥伴們都提着小兜跟在割稻惠的父母后邊撿麥粒。我找不到人陪自己玩,便獨個兒去了河邊。
那兒一個人也沒有。清風不斷的撫過河岸的青草,一片安詳的景『色』。我躺在草地上曬着太陽,並瞅着臉旁的一大群螞蟻吃力的將幾隻蒼蠅搬到『洞』里去。這時,一個輕柔的聲音開始喚起我的名字。我立刻被它吸引住了,站起身來並四處找這個聲音的來源。
「小夜,過來。」
「小夜,快過來……」
這若有若無的聲音好像媽媽的呼喚,但它卻來自河裏。可能是新生牛贖不怕虎吧,我非但不感到害怕,還大有興趣的一步一步向河裏走去。突然,一雙手拍在了我的肩上。
「喂,鼻涕蟲,今天你竟敢一個人來!」回頭一看,竟是小航。小航是我的鄰居家的孩子,比我大兩歲,是個很霸道的傢伙。昨天我們才因為爭奪河岸使用權而打了一架。我承認我是使用了一種不太公平的多數教訓少數的戰術。不過參與者都是平時被他欺負的很慘的弱小孩子——偶爾也該讓他們發泄發泄吧。(笑)
那場戰役的結果是小航在一群憤怒的孩子的輕微體罰下哭起來。他一邊往家跑,一邊喊着要報復。剛才,可能是他看我一個人去了河邊,就不懷好意的跟來了。
我被他一拍之下頓時清醒了很多。但下意識的首先想到,哎呀,『褲』子全都濕了,這次要被老媽打屁股了。因為我家裏人也是不允許我到河邊玩的。一時竟也沒想自己為什麼會走到了河水裏。
「昨天有膽打我,今天倒栽到我手裏了。看我怎麼收拾你這個小娃子。」他見我不睬他,便瞪了我一眼,恐嚇道:「把你推到河裏去游游泳耍子倒也『挺』有趣的,喂,你願不願意呀?」
「這哪個願意的!」我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心想這次慘了。但依然不動聲『色』,滿是鬼點子的小腦袋在一瞬間不知轉了多少轉。突然心生一計,說:「別煩我,我正在找東西。你看到在那兒有個金『色』的亮點沒有?可能是寶藏喲!」
呵呵,這種移『花』接木的小把戲也只能用來對付孩子。大凡男孩子,不管品『性』如何都有種英雄情結,他們總愛幻想自己如何如何歷險,但大多都是為了尋找寶藏。果然他上鈎了,湊過頭來好奇的問我:「在哪!」
我指着不遠處說:「就在那兒,你看不見?!」
「啊!看到了!是個金娃娃,還是活的。天!它在向我招手!」他大叫起來。
我一愣,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什麼也沒有嘛。不禁暗笑起他說是風就是雨,想像力太過豐富了。
但他卻又並不像在說假話,就像他真箇看到了一樣。小航順手抄起身旁的一根樹枝伸到水裏,嘴裏尤自說道:「我要把它撈上來。」
真是個瘋子!我一邊想,一邊準備趁他不注意時溜掉。只聽他又叫道:「哈,它咬住了!好傢夥,力氣還真大!」
這時怪事兒出現了,樹枝不斷的晃動着,似乎在別一端真的有什麼在掙扎,帶的小航也搖起來。我『揉』『揉』眼睛,但『插』入水裏的那一段樹枝上還是什麼也沒有。
「我快要拉不住它了,鼻涕蟲快來幫幫我!」他被一步步往河裏拉,有隻腳已經踏入了水裏。我微一遲疑,便抱住他的身體向後用力。好傢夥,儘管我使足全身的力氣也不能將他拉回分毫。
一分鐘過去了,情況依然沒有改變。所不同的只是漸漸被拉入河裏的人中多了一個我。眼看快乾的『褲』腳又被打濕了,我急道:「快!快把棍子扔掉!」
「我……我放不了手!」他用帶着哭腔的聲音喊道。「這怎麼可能,你再不放丟掉我可要放開你了!」我盤算着這是不是他用來整我的又一新方法。他卻恐懼的叫起來:「不!不要!」
這時樹枝的另一端用大力猛地向下一『插』,我倆大叫一聲,雙雙落到了河裏。
我昏了過去,感覺中似乎自己在不斷的往下沉。突然身子一輕,在無窮的黑暗***現了一道亮光。我掙扎着向那道光芒游去。然後……我醒了。
眼前有一張張關切的臉,老爸不斷的在房裏踏着步子,而老媽正暗自嘬着淚。眾人看我醒了過來,都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二狗子呢?我家的二狗子和沒和你在一起?」還沒等誰人開口,一個中年『婦』『女』急切的問道。這是小航的媽。
「他說有金娃娃,就拿樹枝去撈。我拉不上他來,就和他一起掉到了河裏……」我怯生生的說得不知所云,但也大體上描述出了一個事實。小航的老媽尖叫一聲,暈倒在地上。
第三天下午,在養馬河的下游找到了小航的屍體。同時我也知道了自己是在中游被一個網魚的村人用漁網偶然網起來的。在當天晚上,父母開了一個只有他們兩人會議。最後決定為了我搬回城裏去。這一走我便再也沒有回去過。也許是內心深藏的恐懼阻止着自己吧。我常常在想,那天為什麼死的是他而不是我。他口裏所說的金娃娃叫的是我的名字,可能那天死的原本應該是我才對,而他卻做了我的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