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慢慢落下山腳,晚風吹起,放在蒼月身旁的魔法書被嘩啦嘩啦翻起。
街上的叫賣聲,路人從樓下走過,不遠處有隱隱車子來往的聲音。
泰西的動作,就此凝滯,而時間卻依然行走。
「他叫艾倫。」提到那個臉上露出的笑容連陽光都會失去顏色的少年,蒼月的眼神黯了黯,心情也跟着沉了下去,「兩年前他在森林裏救了我,然後把我帶回家,我在那裏一呆,就是兩年。」
此時的泰西安靜極了,沒有像平日一樣插嘴,問東問西。
「他就像你一樣,魯莽、蠻橫、大大咧咧,天真的沒有頭腦,而且同情心泛濫,好幾次還因此差點丟了性命,但是……」蒼月的手緊了緊,那眼裏流轉而過的憤怒和自責,讓懷裏的卡利擔心的低低叫了一聲,用臉蹭了蹭她。
「我萬萬沒有想到,在我們出發去創世魔法學院的途中,因為我的疏忽大意,讓他成為貴族們之間的犧牲品……」
蒼月慢慢閉上眼睛,那掩飾眼裏此時的憤恨和不甘。
她恨自己,恨自己的無能,很自己的愚蠢還有衝動。如果沒有她執意讓艾倫住在教堂里,去相信布魯斯,那麼艾倫就不會死,而且死的那樣悽慘。
「賽璐璐城……」泰西猶豫了片刻,「和阿月有關係嗎?」
蒼月慢慢睜開眼睛,那濃烈的傷感轉眼間化為一股冷酷的無情,「是的,他們害死了艾倫,我就讓那群人和艾倫陪葬!」陰狠而決然。
泰西一愣,眼神慢慢黯了黯,他終於知道了蒼月為什麼如此恨貴族了,那次提到賽璐璐的事,暴走原來也是這個原因。
怪不得希爾卡不回答,讓他自己去問蒼月。怪不得之前從希爾卡手下之間聽過,賽璐璐驟然一夜之間的消失略有稀奇,原來真相……
「阿月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就不怕我告訴哥哥嗎?」他問她。
蒼月冷冷一笑,也對自己質疑極了,「我也不知道,也許只是想這麼說……」
他們之間的關係,又是如何的呢。
朋友?同學?還是僅僅因為沒有信任,她才將這個『秘密』告訴泰西……也許,僅僅是因為她太『無聊』了吧。
「阿月其實是個溫柔的人。」
這瞬間蒼月一怔!轉過頭,對上的是那少年那雙明亮而清晰的目光,他帶着暖暖的微笑,溫和地看着眼前這個失措,將眼睛瞪得大大的女孩。
「他們說你冷血無情,說你是殘酷的人,那是因為他們不了解你,從來沒有認真的看過你,我知道阿月其實是一個溫柔的人,無論是對地上的小動物,還是幫卡利取名字,或者是幫那少年解圍,你所做的常常被自己否決,但是我知道,阿月比其他人更加真實。我慶幸,因為你信任我,阿月。」泰西眯起了眼睛,那嘴角泛着是最美麗耀眼的璀璨,「如果現在坐在這裏的是艾倫,我想他一定和我一樣高興,因為我(我)成為了你內心秘密的第一個知情者,謝謝你,阿月。」
——謝謝你,蒼月,我可愛的妹妹。
蒼月靜止在那,仿佛周圍一切喧鬧聲全部都消失,她就那樣愣在那,看着眼前這張是陽光所不能及的笑容,定了許久,她才慢慢收回視線,沉默地望向天邊那道刺眼的霞光。
——如果我有來世,我還要和你做兄妹,下一次,一定要做血脈相連的親兄妹,那樣你就不會介意了,蒼月。
想起一年前艾倫在她耳邊輕輕說的話,蒼月記得,她當時就回了他一句。
那句話如今還很清晰的徘徊在腦海之中。
人沒有來世,只有現在,所以我只看現在——
是的,沒有來世,只有如今,艾倫,其實那時候我只想告訴你,無論有沒有血緣關係,你,已是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