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白寧遠真的很想仰天大笑,然後再狠狠的啐對方一口。
十萬塊錢,買一條人命,說的是那般的理所當然,仿佛在她看來,是很平常的一件事一般,絲毫都沒有半點對於生命的敬畏。
至於劉淑芬,聽到女兒居然獅子大開口般的許下了十萬的賠償,整個人已經處在了暴走的邊緣。
這十萬塊錢,留給他兒子來花多好,幹嘛要給這些不認識的人。
越想越是生氣,渾然就忘記了,她兒子之前才把人殺掉的事情。
或許是由於太過於激動,她就連裝病的事情都忘記了。
對於劉淑芬的大吵大嚷,白寧遠根本就沒有多看一眼,而是一直定定的看着一臉若無其事模樣的張樂,許久之後,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今天晚上我過來,就是為我的朋友討一個公道,身為一個名牌大學的學生,前途無量,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在了你們的手中,我覺得,我若是不做些什麼的話,我的良心根本就無法過得去,只是過來之後,看你們的態度,我突然覺得,這一趟看來是白來了!」
白寧遠的聲音很平靜,不過傳到了張樂的耳中之後,卻是另外一番滋味。
張樂不由得皺緊了眉頭,抬起頭來看着白寧遠,冷聲問道:「怎麼,你嫌少?」
還是那句話,雖然現在的白寧遠已經是國內聲名鵲起的年輕富豪,張樂並不願意招惹他,卻不代表就怵了他,她的底氣,來源於她那當副區長的老公。
「從你們剛剛的舉動而言,我看不到半點兒真誠的意思!」白寧遠緊緊的盯着她,聲音已經逐漸變得嚴厲起來。
「哼,我們沒有追究他的事兒,已經很不錯了,大庭廣眾之下,將我媽給撞成那個樣子,還是清木的學生呢,這麼多年的書,也不知道讀到哪裏去了!」張樂淡淡的看了白寧遠一眼,然後生硬的對着白寧遠回敬道,話語當中也是沒有了剛剛那份忍讓的語氣,措辭里不乏對於曲思遠的種種指責。
「對於你們這份指鹿為馬顛倒黑白的本事,我自忖是做不到,當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曲思遠他好心好意的將你母親給扶起來送到醫院,做了好事卻被反咬一口,當真是現代里的中山狼,這種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事,恐怕也就只有畜生才能做的出來!」白寧遠輕哼一聲,毫不留情面的直接指責道。
頓了一頓,白寧遠又看向張樂,臉上忽然帶上了幾分冷笑的神色:「你說我朋友的命就值十萬塊錢,好,那你弟弟的命值多少,你開個價!」
話說到這裏的時候,白寧遠的話語當中已經多了幾分殺氣騰騰的意味,一面說着,他一面慢慢的從衣兜里掏出支票簿,然後似笑非笑的看着張樂,就等着張樂說出一個數字來,他立即填上。
「你個小兔崽子,毛都沒長全就上來耀武揚威的,罵誰畜生呢,我看你才是畜生,你們全家都是畜生!」白寧遠這邊剛說完,那邊的劉淑芬卻是猛地對着白寧遠高聲叫罵起來,剛剛白寧遠的那些話傳到她的耳朵里,讓她覺得無比刺耳,面子上掛不住之後,便好似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抓狂了。
或許是劉淑芬的聲音有些大,傳到樓道里的時候,剛好有人經過,下意識的朝着這裏看過來,看到這副劍拔弩張的對峙局面之後,臉上不由得也是帶着詫異的神色。
對於劉淑芬的惱羞成怒,白寧遠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在他的心中,劉淑芬雖然可惡,不過也就是個為老不尊的老太太而已,真正給了她依仗的,無非還是張樂以及她那當副區長的丈夫。
「好了,媽!」張樂也是衝着劉淑芬冷冷的斥責了一句,然後才在劉淑芬殺人般的眼神當中,再次轉過頭去看着白寧遠。
剛剛白寧遠的用意她很清楚,無非就是用她的話來堵自己的嘴罷了,但是張樂能夠爬到現在的位置,什麼風雨沒有見過,根本就不理會白寧遠的那份挑釁,避重就輕的岔開話題,看着他冷冷的說道:「條件我已經擺在這裏了,接受不接受隨便你們,還是那句話,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若是你們有意見的話,也不用跟我們說,我們也懶得聽,有能耐,你們就儘管上法院去告我們,我們奉陪到底!」
「是誰要買我的命!」
張樂的話音剛落,白寧遠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回應,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卻是從張樂的身後傳來。
白寧遠心神一動,隨即目光便越過張樂母女,朝着她們身後看去,緊接着,一個人影便出現在視野當中。
那個人看起來大概有三十上下,頭頂之上鋥光瓦亮,沒有半根頭髮,雖然是冬天,可是上身卻只穿了一件黑背心,露出來的膀子上,紋着一副睜着眼睛的關公像,下身是一條黃色的毛線褲,雖然打扮有些不倫不類的,但是他的身上,卻是自然而然的向外散發着一股濃郁的匪氣。
更重要的是,他雖然看起來帶着幾分無精打采的樣子,但是眼睛裏卻是帶着遮掩不住的凶煞。
此時,他就那麼倚靠在牆上,漫不經心的看着白寧遠,吊着的右手上,還緊緊的握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若說是尋常人這般樣子的話,只會惹人發笑,可是眼前的張韜,卻讓人半點都笑不出來,因為,他可是殺過人的。
雖然說不至於是殺氣那般的誇張,但是白寧遠也有一種敏銳的感覺,特別是在他看向自己的時候,那個眼神,仿佛自己在他的眼中,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堆可以隨意下刀的肉塊一般。
在有過殺人的經歷之後,張韜的整個人,已經完成了一次徹底的蛻變。
或者說,邁過了心裏的那道坎之後,殺人對他來說,已經不再是什麼心理負擔。
「張韜,你幹什麼,還不快給我滾回房間!」看到自己弟弟出現在這裏,而且手中還拿着菜刀,張樂頓時不由得一陣頭疼不已,趕緊對着張韜大聲的斥責着。
面前的白寧遠可不是曲思遠那樣的小人物,自己和他這樣言語上的交鋒一番也就罷了,真要是讓他在這裏出了什麼意外,那可就不是一個精神病的病歷就能擺平的事兒了。
「剛剛說買我命的人就是你麼?好啊,我人就在這裏,你儘管拿走,不過前提條件是,你得有本事拿!」張韜斜着眼睛看着白寧遠,淡淡的說道,對於張樂的話,完全就是當成了耳旁風。
之前白寧遠和他姐姐唇槍舌劍的說的那些,雖然他沒有出來,不過這破房子的隔音實在是很差勁,基本上被他一字不落的全都聽到了耳中。
「你怎麼就知道我沒有本事取走你的性命!」雖說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不過面對着這個殺人兇手,白寧遠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紅了眼的樣子,而是看着他沉聲問道。
「剛剛聽我姐她們說,你好像是個有錢人吧,對了,我好像在電視上見過你,你就是那個賣手機的,嗯,你是有錢人,而我呢,爛命一條,我死了也就死了,而且還是個精神病,沒啥可惜的,但是你就不同了,年少多金,跟着我死了的話,豈不可惜?」張韜大大咧咧的說着,看起來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的樣子,但是話語當中卻是威脅味十足。
聽到張韜的話之後,白寧遠身後的龍俊才再也按捺不住,不動聲色的擋在了白寧遠的身前,一臉警惕的看着張韜,那個傢伙可是個危險分子,看他的眼神,就知道,現在的他,是真的敢動手殺人的,絕不只是動動嘴皮子而已。
若是一般人的話,在面對白寧遠的時候,是絕對沒有這樣的勇氣的,甚至連正常說話都是一件無比困難的事情,這便是資本的力量,可是張韜則不同,這樣的暴徒,又是一塊滾刀肉,在經歷了殺人的洗禮之後,心中已然沒有了任何的顧忌,在他的眼中,白寧遠就和路邊隨便的一個普通人,都沒有什麼兩樣,不過都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而已。
張韜看着龍俊才那雙如臨大敵般的目光,忽然吃吃的笑了起來,他開始有些迷戀這種滋味。
看到這裏,白寧遠知道,今天的談判,已經不可能取得什麼效果了,或者說,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奢望能夠有什麼好的結果。
他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氣,看着身前這神態各異,卻是同樣的強橫跋扈的一家人,用好似敘述一個事實般的語氣慢慢說道,擲地有聲:「誠然,這個社會上,存在着各種各樣的不公平,各種各樣讓人覺得憤怒的事情,但是,我始終都相信一句話,公平和正義,或許有時候來的很晚,但從來都不會遲到,有些人做了些什麼,雖然一時僥倖能夠逍遙法外,但終有一天,會得到應有的審判,因為,陽光終究會驅散黑暗,天道昭昭,何曾放過一人!」
說完,白寧遠懶得再看他們是何種反應,直接招呼龍俊才離開。
劉淑芬、張樂和張韜看着白寧遠消失的身影,想想他最後所說的那些,一臉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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