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國興看了看正在聚精會神聽他講話的海關幹部們,又笑了笑說道:「這是不是意味着我們安江就沒有走私的情況生呢,我看不一定。要知道我們安江有一個國際化的大海港,有長達數百公里的海岸線,而這些有利的地形又給走私提供了極為有利的條件。」
這已經不是在作指示了,好像有一些批評的味道在裏面了。穆國興看到衛浩的臉色微變,笑了笑又繼續說道:「我剛才講的這是一個客觀的情況,但是實際情況呢,我們的海關緝私人員是否真的在按國家的有關規定辦事,我們做的一切是否都符合黨和人民的利益,從這一點上我們應該進行認真的思考。」
穆國興也看出有一部分海關人員的臉上表現出了一些不服氣的樣子,感到不敲打一下他們是不會引起他們的重視來的,話鋒一轉又繼續說道:「有些同志可能對我講的這些話很不以為然,我現在也可以很明確的告訴大家,市委已經掌握到一些這方面的情況了,由於保密的關係,在這裏我就不多講了,等一下我會與衛關長單獨談談這方面的問題。」
穆國興這樣講是有他的道理的,他也知道在現在的官場中,要想絕對的保住密,那是不可能的。有些事情把它在一個小範圍內公開了出來,反而比故意的掩蓋,更能起到一個保密的效果。
剛才穆國興講這句話,就是在告訴這些人,我先和你們透漏了一些表面情況,下面就要和你們的關長談具體的問題了,如果生了泄密的問題,你們這些人,包括你們的關長就是第一個要被懷疑的對象。
散會後,穆國興來到了衛關長辦公室。海關是一個富得流油的地方,穆國興從剛才的視察時就可以看到這一點。這間辦公室裝修的同樣也很豪華,各式各樣的用具全是進口貨,真不愧是掌管進出口大權的單位,比穆國興的辦公室可是要強多了。
兩人在沙上坐了下來,各自喝着茶,誰也沒有講話,但兩人都知道,這次談話只要一開始,就絕對不會輕鬆了。
衛浩放下茶杯,笑着說道:「穆書記,剛才你在講話中提到,市委已經掌握了一些走私情況,現在就咱們兩個人,如果你感到有必要的話,能不能請你明示一下?」
穆國興笑了笑說道:「衛關長也是一個久經考驗的老海關幹部了,在你的面前是沒有什麼秘密可保的。市委掌握到的一些情況,也是在審查一個貪腐官員時無意之中得到的。」
穆國興看了看正在聚精會神聽他講話的衛浩,對他的態度很滿意,笑了笑又繼續說道:「安江市有個民營油品公司叫信豐公司,不知道衛關長對他們的情況掌握多少?」
衛浩的臉色很平靜,但是他的眼睛卻騙不了人,一絲慌亂一閃即逝,過了一會才說道:「信豐公司是安江市的明星企業,對安江的經濟展貢獻很大,他們經營的油品也是在我們關辦理的報關手續,難道是這家公司出現問題了?」
穆國興點了點頭:「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確實是信豐公司出現了問題,我希望你們海關能夠認真的查一查,特別要把重點放在油品的進口上,看看他們,有沒有鑽國家的空子。」
衛浩笑了:「穆書記,信豐油品公司的情況我們海關也掌握了一些,這幾年在他們的油品進口中,我們海關並沒有現任何的問題,他們每次報關都很主動也很積極,幾次對他們的突擊檢查,也都做的很好,去年還被我們關評為了先進外貿企業。」
「是啊,走私分子往往都是非常狡猾的,也是善於偽裝自己的,我們不能被他們的假象所迷惑。據我們了解,他們一年的油品銷售量與實際進口量差額巨大。在目前國營石油公司慘澹經營連年虧損的情況下,這麼一個民營公司為什麼就能夠有巨大的利潤呢?衛關長有沒有想到這裏面問題啊?」
「我認為,我們打擊走私,不能單純依靠群眾的舉報而被動的去進行調查。必須要主動出擊,抓住一點蛛絲馬跡,就要展開認真的調查。衛關長在這方面可是有着豐富鬥爭經驗老同志,我相信,在你的領導下,海關在調查信豐公司的問題上,一定會取得重大突破的。海關有需要安江公安機關配合的問題,可以直接與政法委書記李青山同志聯繫,必要的時候我也可以協調軍隊支援你們。」
衛浩笑了笑說道:「既然穆書記有指示,那我們就組織人去調查一下,查一查我們大家也就都放心了。」
穆國興也聽出了衛浩話里不相信的意思,也知道他是在敷衍自己,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海關有一個緝私局是專門用來對付走私分子的,國家對這方面也有明文的規定,打擊走私犯罪還是要靠這些人的。
其實穆國興也知道,這一次來海關調研,與衛浩講的這些話,並不一定能夠真正有實際性的意義。海關是一個直屬機構,從這一方面來講,安江市委是不能對人家的工作指手畫腳的,穆國興作為一個市委書記說的話,人家聽不聽還要兩說着呢。
穆國興之所有這樣做,其目的就是在敲山震虎,只有讓這些走私分子感到有些恐慌了,才會使他們露出破綻來,穆國興在暗中佈置下的力量也絕不是吃素的。這就像追捕獵物似的,只有讓獵物動起來,才能準確的現他的行蹤,瞅準時機快出擊,狠狠咬住對方一舉而致其於死地。
說實話,穆國興這條計策還是帶有很大冒險成分的,如果海關內部真的有人和走私分子串通勾結,他們得到消息之後就會千方百計的掩蓋自己的罪狀,這將給以後的調查工作帶來極大的困難。
穆國興的自信,是建立在他有幾個本領非凡的徒弟和他自身的異能基礎之上的。否則的話他也不會急急忙忙的讓他的徒弟全部集中到安江來。有了這些人的暗中偵查,走私分子還有什麼暴露不出來的問題呢?
走私分子都是一些非常狡猾的人,這些人在走私活動中採用的手段是五花八門,無所不用其極。在反調查的時候,他們也絕不會按常理出牌的。對於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也不能用常用的辦法來對付他,必須劍走偏鋒才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成果。
雖然這些手段不太正式,甚至還有些不是那麼光明正大的嫌疑,但是,用來對付這些走私犯罪分子,還是很有效的。對待君子必須要用正當的手段,對於這些小人,如果也採用對待君子的辦法那就有點迂腐了,對什麼樣的人用什麼樣的手段,穆國興在這方面可是很有心得的。
只要是能夠取得勝利,又有誰會去關心你取得勝利的手段呢?有個大人物曾經說通過:勝利者是永遠不會受到責備的。
晚上回到了月亮灣的別墅,穆國興聽取了他的幾個徒弟的匯報之後,又做了下一步的佈置安排,回到書房後打通了他父親穆從軍的電話。
在信豐走私的問題上,穆國興必須要取得上面的支持,如果單靠安江海關的調查,是根本不夠的。雖然他現在還沒有掌握到海關與走私分子相勾結的證據,但是,單從今天海關關長衛浩的態度來看,穆國興就感到裏面有些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