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蝶苦笑一下:「事已至此,剩下的事情,我也顧不上了,也沒法顧了,不是嗎?」
林之玄點點頭:「既然你決定要離開,那我們就要儘快啟程,不然,依……瑞王爺的性子,怕是把整個京城都翻過來,也要找到你的吧?」
秦雨蝶聽他這話說的怪異,仿佛話中有話一般,不由得抬眼打量着他的神色,莫非,他知道些什麼?
可是,這又怎麼可能呢?自從來到天冬國,他們只見過幾次面,除了她落水的那一次,就是冬梅受傷的這些日子了。
可是,就這樣,他就看出自己與董博文之間的瓜葛了麼?她無法相信這個情況是真的,因為那些時候他只不過是太醫館過去料理病人的太醫罷了,他們並沒有時間與機會獨處。
不,有一次的,就是她發現了郭朗的那封信,藉故將他叫到自己的房間細問緣故的時候,可是,那個時候,甚至那一段時間,董博文都沒有在雨花閣出現過啊!
難道是自己落水的那一次,他發現的端倪?她記得那一天,是董博文帶靈兒去太醫館請的太醫,而請回來的居然就是林之玄。可是也僅此而已,這又能說明的了什麼?
其實在第一次見到林之玄出現在雨花閣之後,秦雨蝶就大概能猜得出來,他之所以能留在這裏並進了太醫館,多半是秦安在裏面起的作用。因為單憑林之玄的身份,幾乎是沒有可能能夠求得董博文那麼大的面子的。
或者是,董博文對他說過些什麼?這個可能似乎也很小,不看別的,就看董博文的性情,就知道這個推斷有多可笑了。他是一個很容易對別人,尤其是一個陌生人吐露心事的人麼?
林之玄於他,可不就是一個陌生人嗎?即使他進太醫館是董博文的關係,可是也就僅止於此了。
那麼,也或許,是自己多心了?林之玄的那句話,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他只是在說,人是從瑞王府里丟的,所以董博文必須要找到她,才能給雲妃母子,給皇上,以及整個天冬國一個交代吧?
秦雨蝶心思上前前後後一切的細微變化,都沒逃過林之玄細緻敏銳的眼睛。這個女人是他心尖兒上的人,對於她的心思,哪怕再細小的心思,他又怎麼能不感同身受呢?雖然秦雨蝶不肯說出她離開瑞王府的緣由,但正是因為這樣,他就越發懷疑此事與董博文有關。
此時看了秦雨蝶的樣子,林之玄就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斷了。甚至於,連最壞的結果他都已經想到了。
而且,「最壞的結果」似乎就是目前最可能的結果。若不然,她又怎至於不顧一切的離開?
但是,即便如此,他還是會一如既往的、不計一切的追隨她的身邊,守護着她,即使,她的心裏仍舊不會有他的位置。
當初他決定背井離鄉、不遠千里也要一路追隨她的時候,她的心裏不也是沒有他嗎?至少,她對他並沒有男女之情,最多只是把他當作一位可以信賴的好朋友罷了。
只是,那個時候,他發現她的心理是真的忘記了郭朗,所以才又對自己內心的情感期待燃起了一絲希望。
雖然,這樣的她,讓他疑惑,讓他不解,讓他……有些不贊同,但無論她是什麼樣的,都還是不能停止他喜歡她、愛她的心,不能阻止他無時無刻的牽掛着她、惦念着她。
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忘卻了郭朗的她,卻似乎又很快喜歡上了另一個男人……
收拾起自己的心情,林之玄又一次徵求着秦雨蝶的意見:「你再好好想想,是要現在立即離開,還是……再等一下?」
秦雨蝶咬着唇沉默了幾秒鐘,似乎是在下決心一般,終於,她鬆開自己的貝齒,先用舌尖輕輕舔了舔下唇被咬出來的痕跡,然後堅定的點了點頭:「我要離開這兒,立刻,馬上!」
林之玄又深深凝視她一眼,就起身道:「那我跟成子先回去把東西收拾了來,你讓靈兒也幫你拾掇一下。等我們回來,咱們就一起走。」
秦雨蝶也隨後站起身來:「好……那我等你們……回來。」
林之玄點頭離去,但在打開門之前,還是又停滯了一下,手放在門把上,也不回頭,只是對着門說了一句:「你,隨時都可以後悔……」然後就打開門走了。
秦雨蝶怔怔的望着那兩扇虛掩的門,愣了好大一會兒神,才後退兩步,摸索着桌沿無力的坐了下去。
她真的要離開了嗎?秦雨蝶心中無比清楚瞭然,一旦走了,此生此世怕是再也不會回到這裏來了。
她捨得嗎?她真的能狠得下心來嗎?
不知道,應該……能的吧?為什麼不能呢?能的,一定能的。即使不能,她也沒有機會回頭了呀!所以,她必須能,不得不能……
秦雨蝶覺得腦袋裏突然一片混亂不堪,只好用雙手抱住自己的頭,將胳膊擱到桌子上,然後把臉埋進胳膊裏面,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時,靈兒提着食盒進來了,看到秦雨蝶趴伏在桌子上一動不動,緊張的快步走了過來,把食盒往桌子上重重一頓,剛想叫她,秦雨蝶卻被這沉重的聲音嚇了一跳,抬起了頭。
靈兒鬆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嚇壞奴婢了,公……公,不,小、小姐!」
秦雨蝶勉強微笑了一下,搓了搓自己的臉,故作輕鬆的拉近食盒:「早飯嗎?我正好餓了,咱們快吃飯吧!」
靈兒應聲把盒蓋拿走,先端出兩碟糕點來,然後又去取底下一層的湯羹,秦雨蝶心亂如麻,哪裏有什麼胃口吃東西,但既然已經擺在這裏了,她就只好做做樣子了。可是當手指剛剛觸碰到其中一塊糕點的邊緣時,她才忽然記起自己起床以後似乎還沒有洗過手。
想到洗手,秦雨蝶又突然想到了她的洗澡水,唉,怕是早就涼透了吧?罷了罷了,馬上就要趕路了,也要不得那麼多講究了,況且,此時此刻的自己,哪裏還能找到沐浴的心思與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