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舍?」慕容嫣看了看幽紅骨,又扭頭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蘇北落,在剎那間就明白了。
她一直都知道,蘇北落這小小的身體下,必定是個強大無比的靈魂,只是從未想過,還有遇上本尊的一天。
當年鏡月公主是懷着胎死去的,死後一個月才下葬,按理說,她腹中的胎兒應該早就死了的。
可是後來蘇北落卻被太子淵給帶出來了,時隔十七年,現在在幽家碰上了當年那胎兒的本尊?
若說奪舍,那是在人活着的情況下,強行佔有別人的身體,壓制他人的魂魄,才是奪舍啊。
當年那個胎兒肯定死的透透的了,蘇北落不知道因什麼情況才來的,但是慕容嫣敢肯定一件事,那就是她絕對沒有奪舍!
況且在她眼中,蘇北落從來就不是那種人,奪舍?呵,蘇北落必然是不屑一顧的。
「你這個人也真是奇怪,你說你選雙修就選雙修,搞這麼多花樣出來是做什麼?」想及此,慕容嫣第一個與蘇北落站在統一戰線上,不為別的,她可是與蘇北落穿同一條褲子長的,無論在任何情況下,她都絕對是站在蘇北落這一邊的!
「說人奪舍,也要看看你那副尊容啊!」之前還被幽紅骨身上的氣息凍的瑟瑟發抖的慕容嫣,也不知是從哪裏來的狗膽,竟當面跟幽紅骨對着幹起來了。
「反正嘴巴長在你身上的,你自然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更何況,在幽家這樣詭異的地方,看看你那副模樣,我倒是懷疑你是不是幽家製造出來的怪物,這是早就覬覦我們家落了吧?」慕容嫣大氣都不喘一口,她最討厭這些人了,這一世的她雖不及前世十分之一強大,卻也絕不會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朋友受氣。
「跟我們家落長的這麼像,我都覺得瘮的慌,或許從很久之前,你們幽家的人就盯上我們落了吧,青霄,紫惑,亦或者是無極聖殿,哪裏沒有你們的人?」
慕容嫣一口氣吐了一大堆話出來,幽紅骨的臉色明顯的就沉了下去。
對方不是傻子,的確,幽家的人從一開始就盯上她們了,最初在青霄的幽舞,不過只是一個小角色。
而幽家要盯的人,卻也絕不只是蘇北落一個人。
「還有今天這勞什子招雙修大賽,也是你搞出來的陷阱吧,也不知你們是哪裏來的本事,竟提前知道我們要來,這是在這裏挖好坑等我們跳了。」慕容嫣還想說下去,卻被蘇北落一把拉住了,她不動聲色的走到慕容嫣前面去,將還是猥瑣男人的她,擋在了身後。
慕容嫣沒被嚇尿,還為她做到這個地步,蘇北落心中是溫暖的,從幽紅骨的話中能得知,她自稱是這具身體的本尊,可這其中也充滿了太多的詭異。
更何況,慕容嫣說的沒錯,這裏是幽家,幽家最擅長什麼?
屍傀術-
是的,他們能將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行屍走肉,例如宗敏類-
想來也定是有秘術,能『起死回生』。
只是這樣的『起死回生』,便真的如慕容嫣所說,是怪物。
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生氣,儘是屍氣。
「怪物?」蘇北落的眼神讓幽紅骨無比的不舒服,在聽見慕容嫣吐出的怪物那兩個字時,她身上便已經浮出了一縷縷紅色的霧氣。
此時看到蘇北落的眼神,即便是在黑暗中,她也能清楚的看見那雙墨藍色眸子裏的倒影,她明明那麼美麗,她看她的眼神卻像是在看一個可憐蟲。
「找死。」那一瞬間,幽紅骨就怒了,她冷冷的,陰森的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來,手中鞭子一揮便要朝蘇北落而去。
只是她的鞭子還沒揮出去,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便緊緊的抓住了她左手的手腕。
那人的力度很大,直抓的她的手咔嚓作響。
「你!」她氣急,狠狠的盯着這個戴泥土面具的少年。
她之所以沒對這個人動手,是因為在他身上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你死了,就該安息。」面具後,那隻青色的眸子緊緊的鎖在幽紅骨的臉上,那張俊秀絕倫的容顏,籠上了一層寒冰,連那張面具都被凍碎了,發出咔嚓的聲響來,無數裂痕從生,好像馬上就要裂開。
「死了?呵,你沒看見我活的好好地?」幽紅骨冷笑,紅眸里露出陰狠的寒光,原本是想留這人一命,卻不知他竟如此不知好歹。
「已死之軀,留在這世上,只會承受無盡的折磨。」少年冷冷清清的說着,明明是很淡的聲音,落在蘇北落耳中,卻是說不出的沉重。
好像他經歷了萬千次輪迴,親歷了那無盡折磨一般。
他臉上的面具還在繼續開裂,隱隱約約能看見一絲青芒。
「那你還留在世間做什麼?不甘心?放不下?陰魂不散,有什麼資格說我?」幽紅骨有那麼一剎那的走神,卻在片刻間又冷笑出聲來,沒錯,這個人身上與她一樣,有死亡的氣息。
只是他還有溫度,活人的溫度,而她,卻終歸是死氣沉沉了。
「那個人,也是死人?」她這話一出,慕容嫣又是冷汗直冒,想起方才幽紅骨收拾刑天的手段,她忍不住有些後怕,剛剛她可是將幽紅骨得罪的徹底了,還不知道那個可怕的女人要怎麼對付她們。
她就好奇了,那個日月閣閣主又究竟是什麼人,他好像是一路上追着蘇北落來的,似乎對蘇北落有着非同一般的執念。
想起一路上感覺老是有人在盯着她們,慕容嫣幾乎立馬就將盯着她們的人對號入座到日月閣閣主身上了。
「不是。」蘇北落肯定的搖搖頭,那個人與幽紅骨有着本質性的不同,雖然在他身上也有着沉沉的死氣,但那絕不是屍氣。
他還活着,活的像個死人。
幽紅骨死了,死的像個活人。
「我會為你超度,送你往生。」城樓上,他抓着幽紅骨的手未松,只輕輕的說出這樣一句話來,臉上的泥土面具一點一點掉落,緩緩的,露出那張雲淡風輕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