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裳正拿着一堆法律文書和沈慎一交涉呢,見成天樂突然走進來了,也嚇了一跳,趕緊起身道:「成總好!您怎麼會在這裏?」
成天樂此次出門,只說去杭州看朋友,並說具體的事情,黃裳也不知內情。成天樂答道:「這家四寶齋的少東家沈四寶,是朋友聽說他這邊出了一點事情,特意趕過來看看。黃律師怎麼會在這裏?」
黃裳心中暗暗叫苦啊,趕緊一指身邊一位三十來歲的男子解釋道:「這位李先生是事務所的客戶一個案子委託給是過來處理的。」
黃裳是萬變宗的護法,但在世間也有自己的營生和身份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沒想到李西村會到蘇州請黃裳代理案子,而黃裳看了材料之後,法律上任何問題,對方給的報酬也優厚,況且先前也有兩次案值不大的合作,已經算是老客戶了推脫理,於是就來了。反正案情也很簡單,蘇州離杭州也不遠,跑一趟就是了。
自從梅蘭德與成天樂離開蘇州,宗門道場的鑿建告一段落。金陵梅花山上的赤焰果成熟了,按照與三夢宗的約定,訾浩帶了一批妖修去金陵採集赤焰果,南京分舵的眾妖精也出手幫忙。兌振華甄詩蕊這兩名大成妖修留在蘇州鎮守,並完善一些鑿建的收尾工作。黃裳則負責蘇州園林風景研究會的日常運作空也處理事務所的業務,世間的生意也不能不做。
 20182;卻萬沒想到,糾紛的另一方就是成天樂的朋友,驚訝之餘難免懷疑其中另章。坐在黃裳身邊的就是李西村留着板寸髮型、帶着一幅寬邊眼鏡,五官的稜角並不分明,人看上去卻很精神。
見黃裳與成天樂搭李西村也驚疑的問道:「黃律師,這是怎麼回事?這位先生是誰和他是朋友嗎?」
黃裳回答道:「這位成天樂先生是蘇州風景園林研究會的理事長,而我也有社會兼職,是蘇州風景園林研究會的理事。我們打的交道非常多,當然很熟。」
李西村不無擔憂的又問道:「黃律師,那我們的代理協議還有效嗎?你已經簽了合同代理案子,從職業的角度……」
那邊沈慎一是個老江湖了,一聽這幾句话就搞明白了其中的關係,開口替黃裳解圍道:「黃律師不必為難儘管按照專業精神去代理案子,該怎麼談就怎麼談,朋友歸朋友,生意歸生意。成總是朋友,也是朋友不會讓朋友為難的。」
這莫名出現的新狀況,讓大家的感覺都有些異樣,成天樂感覺其中很可能另有名堂,竟然牽扯到自己和萬變宗的人。不然怎麼會這麼巧,那李西村請什麼律師不好,偏偏請來的是黃裳?連他都這麼想,四寶齋那邊的沈慎一等人當然心裏直犯嘀咕,只是表面上不動聲色而已。
難道這位成總竟與李西村有什麼關係,故意設局來對付四寶齋?可是想想可能性又不大啊,成總可是蘭德先生介紹來的貴客,難道李西村連梅蘭德都給騙了?未免膽子太大本事也太大了!
李西村聽見沈慎一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仿佛他也在擔憂自己請錯了律師,竟然跟對方是朋友。其實成天樂剛進來的時候,李西村就暗自吃了一驚,連手都輕輕抖了一下,卻強自鎮定露出異樣的破綻來。
沈慎一不緊不慢的說道:「成總請坐,您來的正好們這邊剛開始呢。」
成天樂坐下道:「你們談就是看看情況,很好奇這件事會有什麼結果。」
這時李西村撇開了律師徑自開口道:「沈老闆,聽說你前天開了個鑑定會,當眾燒了我拿到這裏質押的那幅畫,對嗎?」
沈慎一面表情的答道:「是有這麼一回事,前天我召集行內同仁,鑑定了一幅偽造唐寅所作水墨觀音贗按照習慣,當眾把它燒了。」
李西村:「我不清楚那幅畫是贗就是從香港蘇富比拍賣會上按真價格買來鑑定證書和各種手續憑據,證明我買入它所用的價格,也能證明我是那幅畫的所有者。」
沈慎一嘴角一撇露出冷笑道:「你清不清楚沒關係,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一幅贗這就足夠了。真是白白浪費了那麼好的紙墨,按照現在的行價,成本也得好幾萬吧?」
李西村扭頭朝黃裳道:「黃律師,該你發表意見了。」
黃裳面無表情的咳嗽一聲道:「委託人擁有那幅畫所有權的合法證明,也能出示買入時的單據憑證,典當合同是真實有效的。根據合同條款規定,質押期是三個月,如今已經處於罰息緩衝期,贖回質押品連本帶利需要二百七十萬元。但如果典當行保管不善丟失或毀壞了質押則需賠償委託人一千五百萬元。沈慎一先生可有疑議?」
沈慎一搖了搖頭道:「任何疑議,合同就是這麼簽但我想問這位李西村先生幾個問題。」
黃裳:「異議就好什麼問題你就問吧。」
沈慎一:「李西村先生為何逾期不贖回質押品?」
李西村一聳肩:「生意有點忙沒來的及,反正還有九個月期限,隨時可以把它拿回去。」
沈慎一:「為何你留的地址不對,聯繫電话也成了空號?」
李西村:「接了一筆新業務,前期投入比較大,所以我才會來典當行質押那幅畫的。干大買賣當然要講究大排場換地方了。至於手機號嘛,恰好也換了,卻忘了通知典當行。」
沈慎一:「那你現在想怎麼樣?」
李西村:「我來贖回我那幅畫,如果你拿不出那幅畫,就得按合同賠我一千五百萬。至於我應付的本金和利息,就在那一千五百萬中扣除。」
沈慎一:「你想贖回那幅畫,先把本金和利息拿來,否則根據合同不能提出要求。」
李西村又看了黃裳一眼,黃裳苦着臉拎出一個沉重的密碼箱,推過去道:「這裏二百七十萬現金,請沈先生履行合同。如果今天交不出畫,這筆錢李先生還得拿回去,同時向四寶齋索賠一千二百三十萬。……還有一件事,今天有新聞界的朋友就在等李先生已經報了料,這裏可能出一起爆炸性的熱點新聞。」
一旁有人驗了箱子裏的錢,不是假鈔,數目也無誤。沈慎一笑了:「李先生準備的可真周居然帶着這麼多現金做交易還以為是電影裏的毒販接頭呢!……我四寶齋當然是講誠信四寶賠款給李先生拿來!」
只聽接待室通向庫房的側門外有人答應一聲,沈四寶扛着一個碩大的箱子走了進來,砰然放在桌上打開道:「李先生,黃律師,這裏就是一千二百三十萬現金。如果點驗無誤,就請連你自己的箱子一起拿回去們的典當合同執行完畢!」
李西村有點吃驚,沒想到沈慎一竟然這麼痛快的當面拿出了賠款。他原以為就算在法律上可以提出索賠要求,對方也會據理力爭打一場官司,藉機暗中做什麼手腳。假如是這樣早有準備,今天只是露面交涉一番;後面的索賠包括出庭等事宜,都將交給律師全權代理。
就算四寶齋想暗中對付李西村也有恃無恐。計劃之一,甚至今天離開後就不再露面了,自然有人去頂不清不楚的黑鍋,否則幹嘛請黃裳來代理?成天樂的出現,令人措手不及,但此人很鎮定,以不變應萬變,仍然按部就班的照計劃行事。
而沈家父子的舉動卻讓他難以保持鎮定了,李西村站起身來道:「現金!一千二百多萬們居然付現金?」
桌上有一大一小兩個箱子,其實那小箱子也不小,是李西村帶來的密碼箱,裏面裝的全是錢,兩個箱子裏總記不多不少一千五百萬人民幣。
一千五百萬、百元面值的鈔票,究竟是什麼樣子?請教專家會告訴你:一百五十捆,每捆體積一千立方厘米出頭,共體積略超過零點一五立方米。就算儘量密集的綑紮碼放,也可以將一口外形五十厘米寬、四十厘米高、一米長的老式大樟木箱嚴嚴實實的塞滿。
沈四寶放在桌上的就是這樣一口箱子,四面八個角還鑲着鏤空花紋黃銅包片,中間有黃銅搭扣和提手。但它不是能提着到處走的旅行箱,而是過去放在家裏收存衣物和各種細軟往往貴重的東西都藏在最底下。有一句老话叫做——壓箱底的絕活,用來做比喻的就是這種箱子。
這口箱子現在還沒完全塞滿,因為裏面只放了一千二百三十萬,另外二百七十萬那密碼箱裏。老式樟木箱很結實也很沉,空箱子就有二十斤重,過去很多人家離都後來漸漸都淘汰了,如今已經很難見到。而近年來舊式實木家具作為收藏品又被熱炒,這樣的箱子賣得還挺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