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步走出京城國際機場,殘影的心情頓時變得有些沉重,因為他不知道此次前來京城,究竟是對還是錯,他只知道,先前突然接到張志雄親自打來的電話,務必馬上趕往張家,他己在家中翹首以盼。
與魅影商討了一番,殘影便迎着朝陽,踏上了飛往京城的航班,直到此刻走出機場,殘影都未能想明白,張志雄為何會邀請他過來。
「算了,一切謎底,等會便有答案。」輕輕甩甩頭,殘影便攔了輛出租車,然後直奔京城張家而去。
從機場到張家,僅僅不到半個小時的車程,所以,幾乎是轉眼之間,殘影便已站在張家的門口
望着那輛己經遠去的車租車,殘影真心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剛才那年輕小伙,竟然連車錢都沒要,便立即絕塵而去,看來張家在京城的名頭,仍然是那麼的強勁。
無奈之下,殘影只得將錢包塞回口袋,繼而轉身朝大門裏面走去,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對面就衝過來一輛出租車,緊接着,車上又下來一位道骨仙風的老者,這使得殘影不禁為之一愣。
「苗老,您怎麼也過來了?」
「呃……」回頭望着呆愣中的殘影,苗宏偉不由得苦笑連連:「我還想問你小子呢?怎麼突然從濱海跑過來了?」
剛才在車上,望着門口的人影,苗宏偉就覺得有點像殘影,只是,想到淀海目前複雜的局勢,以及段家人急需要解決的事情,苗宏偉又推翻了自已的猜測。
萬萬沒有想到,下得車來一看,並非是自己年老眼花,殘影還真跑到京城來了,這着實有點出人意料。
突然,腦海靈光一閃,盯着眼前的殘影,苗宏偉又連忙試探性的問道:「小子,別告訴我,你也是應邀而來的?」
「可不是嘛!」苦笑着點了點頭,殘影當即撓着腦袋說道:「接到張老的電話,我便立即趕了過來,這不,正準備進去,沒想您恰好在此現身。」
「咦……」聽到殘影的解釋,苗宏偉頓時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張志雄這個老匹夫,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記得今天剛起床不久,就意外接到張志雄親自打來的電話,要他抽點時間過府一敘,原本,苗宏偉真沒打算過來,因為他覺得跟張志雄沒什麼好談的,但是,想想彼此都一大把年紀了,有什麼事情當面說清楚,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就這樣,抱着算帳的心態,苗宏偉匆匆趕來了,然而,萬萬沒有想到,張志雄竟然還讓殘影也過來了,這其中似乎有些詭異。
「苗老,都到這裏了,咱們不如先進去再說吧。」
「也對,不管張志雄是否在故弄玄虛,進去問問清楚就是。」
聽到殘影的提議,苗宏偉立馬贊同的點了點頭,今天張志雄就算說出一朵花來,也得為濱海的事情給他一個交待。
說來也巧,當苗宏偉邁開腳步,準備朝屋裏走去的時候,一輛紅旗突然沖了過來,使得苗宏偉立即眯起了雙眼。
「有點意思,今天看來會很熱鬧。」
望着緩緩停下的那輛紅旗,苗宏偉當即露出幾分意味深長的笑容,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他卻一眼就能認出,眼前這輛紅旗,正是一號首長的專用座駕。
果然,隨着後排車門被司機輕輕拉開,一號首長的身影,便立即出現在苗宏偉和殘影的視線之中。
不過,讓苗宏偉頗為意外的是,後排座位接着又鑽出來一個人影,竟然是華夏軍委副主席華建軍。
「越來越有意思了……」
望着眼前這一幕,苗宏偉笑得更為燦爛了,華夏當局一,二號首長,一起出現在張家門口,今天,似乎想不熱鬧點都難。
「苗大國手,殘影,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鑽出車門的那一瞬間,望着對面的苗宏偉和殘影,一號首長只是微笑着點了點頭,而華建軍則是臉色為之一變。
緊接着,疾步衝到苗宏偉和殘影的面前,華建軍又連忙沉聲說道:「濱海那件事情,我們己經在着手調查,一旦有了結果,我們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同時也會對相關責任人嚴懲不貸,所以,在這之前,請你們儘量冷靜一點。」
「切,都已經過去好幾天了,仍然沒見任何進展,敢問你們是怎麼調查的?」
當着華夏軍委副主席的面,敢用這種語氣說話的,估計只有苗宏偉一人,不,不對,濱海還有個不信邪的,這可能正是苗宏偉對某人極為賞識的原因之一。
面對苗宏偉這近乎無禮的質問,華建軍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陪着笑臉說道:「老苗,這事不是一下子就能解決的,請你給我們一點時間,行不?」
對於華建軍來說,他能夠理解苗宏偉的感受,平生就收了梁曉倩這個徒弟,眼下看到愛徒躺在醫院裏,苗宏偉必然會為她出頭。
但是,這調查工作,它總得有個過程,只有掌握了一定的證據,才能將兇手繩之以法,否則,何以維護法律的威嚴?所謂公平,公正,公開,又從何談起?
看着華建軍那緊張兮兮的樣子,殘影連忙低聲說道:「首長,我們是應張老的邀請才過來的,並非你想像中的哪樣……」
「呃……」
聽到殘影這麼一說,苗宏偉立即翻了翻白眼,還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相比濱海那個小滑頭,眼前這憨貨還真不是一般的實在,可是,他為什麼就看那小滑頭那麼順眼呢?
而站在兩人對面的華建軍,在聽到殘影的解釋之後,卻是忍不住微微一愣,剛才,看着兩人準備朝張家門口走去,潛意識中,華建軍真心以為兩人是過來找張志雄算賬的,畢竟,憑藉張家和段天涯之間的恩怨,讓人很難不去懷疑,此次事件的幕後黑手就是張志雄。
是以,華建軍當時真是緊張得不行,因為他怕苗宏偉和殘影這麼一鬧,事情就會變得更加複雜,說得更為直白一點,此事若真是張志雄所為,苗宏偉和殘影過來鬧一鬧還沒什麼關係,但是,倘若不是張志雄所為,那後果就將不堪設想,起碼,京城又是一場腥風血雨,畢竟,張志雄也不是省油的燈。
然而,現在聽到殘影這麼一說,華建軍這才知道,原來苗宏偉和殘影並不是過來找張志雄算賬的,而似乎是和他們一樣,也是應張志雄之約。
想到這,在暗暗鬆了口氣的同時,華建軍還是忍不住沉聲問道:「你們真是應約而來?張志雄也給你們打電話了?」
「是的,他們確實是我邀請來的。」
就在此時,門口突然走出來一個人影,正是他們剛才在討論的張志雄。
「老張,你這是……」
抬頭望着門口的張志雄,華建軍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兩三天的時間,張志雄竟然蒼老成了這樣,原本一直筆挺的脊樑,此刻明顯變得有些彎曲,以往炯炯有神的雙眼,此刻顯得是那麼的渾濁。
「唉,進來再說吧。」
輕輕的嘆了口氣,同時無力的揮了揮手,張志雄便立即轉身朝屋裏走去,而華建軍和苗宏偉等人,則是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便默默的跟在後面。
不過,讓華建軍等人頗為意外的是,走進張家之後,張志雄直接將他們帶到了餐廳,而不是所謂的客廳,或者說是書房。
「老張,你這是……」
望着眼前的一幕,別說華建軍等人,就連一號首長都忍不住有些迷惑,只見桌子上擺着幾樣涼菜,以及一大盤花生米,除此之外,便是四五瓶茅台特供。
「一號,請坐……」
指着一號首長旁邊的椅子,張志雄連忙笑着點了點頭,緊接着,朝華建軍和苗宏偉以及殘影掃視了一眼,張志雄又連忙沉聲說道:「坐吧,大家都先坐下來再說。」
「呃……」
場面是如此的詭異,事先憋在肚子裏的一連串疑問,此刻也只能繼續憋着,是以,和華建軍對視了一眼,苗宏偉便學着一號首長的樣子,當即緩緩的坐了下來。
幾位老爺子都已經坐了下來,殘影卻仍然愣在原地,和苗宏偉一樣,他也有着許多的問題,想要問問張志雄,可是,看着張志雄那蒼老的樣子,殘影又有些不忍心。
當然,這也是多年不曾見過張志雄,如果和華建軍以及一號首長一樣,兩三天前才見過張志雄,殘影此刻絕對會更加吃驚。
「殘影,坐啊,愣着幹嘛?」
眼見殘影遲遲不曾就坐,張志雄連忙再度揮了揮手,只是,望着殘影的時候,張志雄的眼神明顯有些躲閃。
「不用了,首長,我站着就行。」
出於對幾位老爺子的敬重,殘影真心不敢與之平起平坐,是以,當張志雄的眼神投射過來的時候,殘影連忙微笑着搖了搖頭。
「坐,普天之下,任何地方你都有資格坐着。」
出乎大家的意料,張志雄此刻的態度相當堅決,甚至,他都已經走到了殘影的身邊,準備強行將他按在座位上。
而坐在殘影身邊的一號首長,此刻也相當贊同的點了點頭,張志雄說得沒錯,華夏任何一個地方,殘影都有資格坐着說話,理由很簡單,殘影這些年所立下的功勳,已經不是常人所能想像的,所以,很多時候,尤其是見到殘影那些傷疤的時候,一號首長几乎都不敢大聲說話,因為相比殘影,他自認為這個國家付出太少,太少。
抱着這樣的想法,望着身邊的殘影,一號首長連忙微微一笑:「坐吧,老張都這麼說了,你就趕緊坐下來再說。」
至於靠着一號首長旁邊坐着的苗宏偉,此刻卻是有種想要吐血三升的衝動,他真心有些懷疑,段天涯是不是殘影親生的,要是換了那小子在場,絕對無需眾人的邀請,當即便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哪裏還會像殘影這樣磨磨唧唧的?
「好吧……」
聽到一號首長等人這麼一說,以及看到苗宏偉那陣白眼,殘影自然沒什麼好說的,當即貼着椅子旁邊坐了下來。
「老張,你今天突然發出邀請,該不會就是想要我們陪着你喝幾杯吧?」
等到殘影坐下來之後,與一號首長對視了一眼,華建軍當即開口道出心中的疑惑。
「是,也不是……」
面對華建軍的詢問,張志雄先是輕輕的點了點頭,隨即又苦笑着搖了搖頭。
「呃……」
聽到這模凌兩可的回答,華建軍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如果張志雄真想找人喝酒,或許會找上他和一號,但絕對不會叫上苗宏偉這個怪老頭,更不會將殘影從濱海召來,可是,如果不是想找人喝酒,那張志雄為何又會在酒桌上擺着這麼多茅台?
將華建軍那疑惑的表情看着眼裏,一號首長連忙扯了扯他的衣袖,以此阻止他準備詢問的念頭,因為他總感覺,今天張志雄的狀態,似乎明顯有些不對勁。
同樣,面對華建軍的疑惑表情,張志雄也沒打算開口解釋,他只是抓起其中一瓶茅台,一邊輕輕擰開瓶蓋,一邊衝着華建軍笑着說道:「老華,說實在的,那天因為你的一席話,讓我想起了以往的許多片段。」
突然,神色莫名的有些滄桑,親自幫一號首長等人滿上的張志雄,在緩緩坐回原位的同時,語氣也開始變得有些低沉。
「這幾天,我不是待是書房裏,就是悶在自己的臥室里,白天還好一些,到了晚上,那根本是整夜整夜的做噩夢,在夢裏,全都是血淋淋的畫面,有咱們那些戰友慘死的模樣,有以前那些鄉親們被屠殺的慘景,甚至也有對手倒在我們槍口下時的掙扎畫面,不堪回首啊!」
「老張,你沒事吧?」
看着張志雄此刻的狀態,華建軍忍不住立即遞去一個擔憂的眼神,相識這麼多年,他還從未見過張志雄這麼落寞過。
「我沒事……」
微笑着搖了搖頭,張志雄當即端起面前的酒杯,繼而一臉肅穆的說道:「這第一杯酒,就讓我們緬懷一下那些過早離去的戰友。」
說着,將手腕輕輕一翻,滿滿一杯白酒,就這麼潑灑在張志雄的四周,一股濃烈的酒香,便立即充斥着一號首長等人的嗅覺神經。
學着張志雄的樣子,一號首長和華建軍以及殘影等人,全都將杯中的白酒潑灑在地上,因為以前那些先烈,值得他們這樣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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