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鈴丫頭也真是,這麼大的事情,也不知道事先打個電話,回頭看我怎麼教訓她?」
「就是,一點準備都沒有,唉,這下丟人丟大發了。」
在一片抱怨聲中,李旺根一家人,可算是忙活開了,眼下正是飯點時候,殘影和韓雪雯他們大老遠趕來,傻子都知道該怎麼做。
於是乎,冰箱裏所有的東西,都被老太太翻了出來,在外面亂跑的老母雞,也被李旺根引進來一刀剁了,至於李興德這個憨貨,則是直接撲進旁邊的魚塘里,誓死都要撈上幾尾。
「佳慧,火再燒旺點……」
「媽,幫我把蔥洗一下……」
站在灶台旁邊,不停翻動着鍋鏟,陳玉芬的嘴裏也沒閒着,不停提出這樣,那樣的求助。
看着廚房裏雞飛狗跳的樣子,站在門口的韓雪雯,連忙無奈的搖了搖頭:「嫂子,隨便弄點就得了,這麼熱的天,吃不完又得全部倒掉。」
「行了,行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你別進來,小心弄髒了衣服。」
扯着領口的毛巾,擦去額頭的汗漬,陳玉芬連忙衝着韓雪雯狠狠瞪了一眼,和玉鈴丫頭一樣,眼前這丫頭也夠笨的。
要知道,李玉鈴能否走進段家大門,很大程度要取決於段家父母的態度,如今,段天涯的父親突然登門,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陳玉芬都覺得要隆重招待,畢竟,風雨過後,她們一家現在的日子越來越紅火,唯一的牽掛,便是李玉鈴的歸宿問題。
當然,牽掛歸牽掛,但陳玉芬等人倒也不是很擔心,因為從段天涯上次的表現,以及事後鳳翔集團對李家村的援助來看,段天涯對李玉鈴的感情,絕對不是隨便玩玩而已。
現在,段天涯的父親來了,這就讓陳玉芬等人更為放心了,如果段家父母不認可李玉鈴,那麼就絕對不會登門李家,更不會買來那麼多禮品。
綜上所述,在陳玉芬的眼裏看來,現在就是不知道段家將會以什麼樣的方式承認李玉鈴,畢竟,段天涯的身邊紅顏不少,其中不乏像韓雪雯這樣的千金*,論起家勢什麼的,李玉鈴幾乎沒有任何的可比性。
「算了,不管它,先把飯做好再說。」
抱着這樣的想法,陳玉芬又將所有的精力,全部都集中在那柄鍋鏟上面。
而站在門口討了個沒趣的韓雪雯,只得和李老太太一起,轉身洗菜去了,別的,幫不上忙,這些,她倒是沒什麼問題。
與此同時,受李旺根的委託,李順利和李旺發以及李大剛等人,則是陪着殘影和鐵鷹坐在客廳里,笑笑呵呵的聊着當地的風土人情,以及民生問題。
期間,殘影基本上都是在聆聽,很少發表什麼看法,因為對於這些地方的情況,他完全是一無所知。
不過,一路走來,殘影可以看到的是,這裏的環境不錯,民風也比較淳樸,李玉鈴能那麼善良,似乎也就不足為奇。至於坐在門口的鐵鷹,更是如同一尊雕塑一樣,從頭到尾都不見動彈一下,如果不是李順利等人的強烈要求,以及殘影的點頭默許,他估計現在還待在車裏。
「老弟……」
幾支煙的功夫,李順利等人似乎沒先前那麼拘謹,對殘影的稱呼也隨意了許多,此刻,只見在再度遞來一支香煙,同時衝着殘影笑着說道:「咱們李家村能有今天這個大好局面,真是多虧了鳳翔集團的扶持。」
「是啊,如果是在半年之前,我們幾乎做夢都不曾想到,李家村能有這種天翻地覆的變化。」接過李順利的感嘆,李旺發也連忙感慨萬千的點了點頭。
以前,說起板山鎮,尤其是他們李家村,給人的印象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窮,但是現在,說起他們李家村,誰人不立馬豎起大拇指?
當然,最被人津津樂道的,還是李旺根家裏的閨女李玉鈴,不僅找個個好人家,而且還給李家村帶來了千載難逢的機遇,使得李家村乃至整個板山鎮,一夜之間變了模樣。
別的不說,就說李家村在這幾個月以來,棟棟小洋樓拔地而起,其中還有不少在蘊釀之中,使得鄰村那些村民,看得煞是眼紅。
其次,東江高速從板山鎮穿插而過,使得板山鎮隱隱有種一飛沖天的勢頭,省里,縣裏的那些頭頭,隔三差五就會過來巡視一番,這在以往,幾乎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說起這些,別人不知道,但李家村的村民卻相當清楚,主要是李玉鈴現在找的夫家背景太硬,要知道,當天當着眾多村民的面,那個叫段天涯的年輕人,似乎沒給江南省省委書記多少面子。
是以,望着眼前的殘影,李順利和李旺發以及李大剛等人,立即投來一道感激的眼神,以此感謝段家和鳳翔集團,為李家村帶來了這麼多福祉。
面對李順利等人的感激,殘影連忙微微一笑:「李家村能有今天的變化,完全是因為你們的勤勞,跟鳳翔集團真心沒多大關係,跟我家那熊孩子更沒什麼關係,不過,我倒是希望李家村現在成立的股份制公司,能與鳳翔集團加深合作,儘量營造一個雙贏的局面。」
「這個是肯定的。」聽到殘影這麼一說,李大剛立馬堅定的點了點頭,緊接着,轉頭望着李順利,李大剛又連忙大聲說道:「順子叔,你來把我們的計劃詳細介紹下吧。」
選日不如撞日,在李大剛的眼裏看來,既然段天涯的父親來到了李家村,就不如趁機先通通氣,以便探探對方的口風,只要段天涯的父親沒什麼異議,那麼此事就可以說是成功了大半。
同樣抱着這樣的心理,李順利稍微組織了下措詞,隨即便衝着殘影笑着說道:「老弟,是這樣的,我們……」
一口氣將先前商定的計劃,大致向殘影闡述了一遍,李順利隨即便望着殘影的雙眼,略顯緊張的等着他的表態。
「呵呵……」將李順利的表情看在眼裏,殘影忍不住苦笑着搖了搖頭:「說實話,對於商業運作,我也不太懂,不過,從我個人的角度出發,你們這個計劃還是比較成熟的,由此可見,李家村在你們的引領下,一定會越來越好。」
「咳…咳…咳…」得到殘影的初步肯定,李順利等人頓時暗暗鬆了口氣,而對於殘影的讚嘆,李順利等人超有些難為情,因為這一系列的計劃,基本都是陳玉芬和李佳慧的功勞。
「伯父,順子叔,可以開飯了,請過來入席吧。」
正當李順利準備解釋兩句的時候,陳玉芬突然滿臉笑容的走了過來,於是乎,李順利也沒什麼好說的,立即朝殘影微微一笑,然後便領着他朝餐廳那邊走去。
滿滿一桌飯菜,可謂是色香味俱全,然而,面對坐在上首的殘影和韓雪雯,李旺根一家還是頻頻遞來歉意的眼神。
只不過,三杯水酒下肚,彼此之間那種拘束的氛圍,瞬間變得無影無蹤,似乎,大家都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在一個偶然的機會,又彼此相聚在一起。
接着酒勁,望着眼前的殘影,李順利連忙笑着問道:「老弟,請恕鄉下人唐突,不知你這次突然前來李家村,究竟所為何事?」
「呵呵,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此次冒昧前來,確實有件大事想要與兩老商量。」望着對面仍然有些緊張的李旺根和李老太太,殘影連忙笑呵呵的點了點頭。
「呃……」
聽到殘影這麼一說,生性比較木訥的李旺根,只能將求助的眼神投向旁邊的李順利,在他看來,身為鎮長的李順利,明顯要比他多見過一些世面,和殘影這樣的人打交道,他這個泥腿子還真不行。
收到李旺根那求助的眼神,李順利連忙衝着殘影哈哈一笑:「老弟,有話直說無妨,不用太過客氣,鄉下人不講究那些。」
「那行……」輕輕放下手中的筷子,繼而掃視着眼前的眾人,殘影連忙大聲說道:「坦白的說,我這次便是為玉玲丫頭和犬子的事情而來。」
「這……」
此言一出,全場皆驚,雖然早就料到殘影很有可能是為這事而來,但是,當殘影坦白說出來意的時候,李旺根和他的老伴,以及李興德和陳玉芬,甚至包括李順利和李佳慧等人,此刻都立即屏住了呼吸,因為殘影接下來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關係到李玉玲的命運,也決定着她們李家村的命運。
將眼前眾人的反應看在眼裏,殘影連忙淡然一笑,緊接着,將視線聚焦在李旺根的身上,殘影的眼神開始變得有些迷離。
「記得在五年之前,玉玲那丫頭就租住在我們家,那時的她,挺着個大肚子,對生活幾乎不抱什麼希望,但是,這丫頭身上的秉性,卻讓我們夫妻倆格外欣賞,於是乎,力所能及的,我們便給予了這丫頭一些幫助。」
說到這裏,稍微停頓了一下,殘影的臉上立即露出幾分滄桑之色,從嘴裏吐出來的話語,也開始變得有些低沉。
「只是沒想到,因為某些緣故,我和我老婆離家將近三年,臨行前,甚至都來不及大聲招呼,就扔下玉玲和天涯在家裏相依為命,讓我更加不曾想到的是,當我們夫妻二人回來之後,兩人竟然走到了一起。」
「唉……」
聽到殘影的感慨,李旺根和李老太太,以及李興德和陳玉芬等人,頓時忍不住雙眼一紅,李玉玲那幾年的苦,很大一部分責任,都是因為她們所致,如果雖然時過境遷,但是說起這事,她們還是感覺心裏堵得慌。
同時,從殘影這一席話中,她們又聽出了一絲別的意味,那就是李玉玲和段天涯在一起的時候,其中三年似乎更加艱苦,而這些,李玉玲上次領着段天涯回來的時候,卻是絲毫不曾提起,是的,絲毫不曾提起,李玉玲沒有說,段天涯也沒有說,如果不是殘影剛才說起,她們壓根就不曾知道。
想到這,李老太太的心裏真在滴血,她那可憐的女兒,這些年究竟吃了多少苦?世人都看到了她今天的風光,卻不曾知道她曾經受過的那些苦,身為一個母親,她着實愧對自己那個唯一的女兒。
相比李旺根一家人,李順利和李旺發以及李大剛等人,則是想得更為深遠,因為聽到殘影這麼一說,段家在濱海貌似並非是豪門世祖,那麼段天涯年紀輕輕的,為何會有今天的成就?
這些也就算了,更為重要的是,當天那個什麼將軍來的,以及她們江南省的省委書記,為何會對段天涯如此禮讓三分?
想來想去,想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李順利和李旺發以及李大剛等人,唯有無奈的搖了搖頭,算了,這些似乎都不是他們所能理解的,既然是這樣,那就乾脆不要去想,只要知道李玉玲現在過得好,李家村的未來充滿希望,似乎就已經足夠了。
「爸……」
眼見氣氛驟然變得有些沉悶,別人倒是不敢說些什麼,韓雪雯卻是立即看了殘影一眼:「這些都已經過去了,咱們還繼續糾結幹嘛?」
「呵呵……」面對韓雪雯的嗔怒,殘影連忙笑呵呵的搖了搖頭:「也是,好好的,我說這些幹嘛?」
「來,來,來,我自罰一杯。」端起面前的酒杯,望着眼前的李旺根等人,殘影立即遞去一個歉意的眼神。
然而,就在這時,一向比較木訥的李旺根,卻是突然站起身來,緊接着,同樣端起自己的酒杯,李旺根連忙一臉嚴肅的說道:「鄉下人不懂規矩,我就托大叫你一聲老弟,玉玲是我女兒,這些年之所以遭了那麼多孽,主要是因為我這個父親不稱職,幸好,玉玲遇到了你們,然後有着你們的照顧,才使得她能有今天,在此,借着這杯劣酒,我代表我們全家,感謝你們一家對玉玲的照顧,先干為敬。」
說着,不等殘影的回答,李旺根立即將脖子一仰,滿滿一杯烈酒,就這麼被他吞入腹中。
「老哥嚴重了,如果不是玉玲那丫頭,在我們離家的這三年,天涯那孩子指不定會變成什麼樣子,所以,應該說聲感謝的,似乎是我。」
望着眼前的李旺根,殘影立即將杯中的烈酒一飲而盡,只不過,動作雖然瀟灑,等那液體吞入腹中之後,殘影卻是立即有種烈火攻心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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