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級人民法院某個房間裏,主審法官朝段天涯和韓雪雯等人看了一眼,同時滿臉感慨的說道:「有什麼話儘快說吧,我只能給你們半個小時的時間,在這半個小時裏,絕對不會有人過來打擾,但是,半個小時過後……」
「已經很感謝您了。」看着主審法官欲言又止的模樣,韓雪雯連忙感激的點了點頭。
「不用,舉手之勞而已,只要你們不怪我太過無情就好。」
「不敢,雪雯雖然年少無知,卻也懂得您的一片慈悲心腸,千言萬語,只能化作一句感謝。」懷着滿腹的感激,韓雪雯連忙深深的鞠了一躬。
關於段天涯的這件案子,剛才已經當庭宣判,根據主審法官和陪審團的商量結果,一致裁定段天涯的行為,屬於防衛過當,只是因為這次事件的惡劣影響,段天涯最終還是被判處三年有期徒刑。
對於這個結果,韓雪雯和李玉玲等人,雖然有些難以接受,但是她們卻也清楚,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只是,在退庭的那一刻,韓雪雯和李玉玲等人,硬着頭皮向主審法官提出一個不情之請,那就是希望主審法官能夠給予她們一些時間,與段天涯說上幾句私密話。
出乎韓雪雯和李玉玲等人的意料,對於這個要求,主審法官幾乎沒有絲毫的猶豫,當即便點頭答應了這個要求,並且親自幫忙安排了這個房間,對此,韓雪雯和李玉玲等人,自然是感激涕零,哪裏還敢要求其他?
「如此最好,沒什麼其他要求的話,那我就先出去了,你們也抓緊時間,畢竟只有半個小時。」欣慰的點了點頭,主審法官隨即便轉身朝門外走去,並未主動將房門輕輕帶上。
房門剛剛合上,李玉玲就立即衝到段天涯的面前,輕輕撫摸着段天涯那消瘦的臉龐,李玉玲瞬間便潸然淚下。
「天涯,這幾天你瘦了,三年,三年啊,你讓鈴姐怎麼熬得過這三年啊?」
「鈴姐,三年時間,一晃而過,不是嗎?」面對淚如雨下的李玉玲,段天涯的雙眼也有些泛紅,不過,在情緒即將失控的那一刻,段天涯卻是及時深深的吸了口氣:「對了,怎麼沒看到小雅?」
「那孩子,現在對這個世界已經充滿了怨念,這讓我很是擔憂,為了不加深她的怨念,我只能不讓她待在家裏。」
「這個,倒是有些麻煩,你平時多關心點,鳳翔公司的事情,交給鄭叔算了,好好帶着小雅,一切等我回來再說。」聽到李小雅的近況,段天涯的眉宇之間,頓時浮起一抹憂慮。
「嗯,保重自己,姐等你回來……」
淚眼婆娑的點了點頭,李玉玲突然緊緊抱着段天涯,然後不顧眾人的注視,當即在他唇邊深深一吻,然後便黯然神傷的退了下來,僅僅只有半個小時,李玉玲縱然有着千言萬語,卻也只得忍痛退到一邊,畢竟,房間裏還有那麼多人。
現在,李玉玲唯一能夠感到欣慰的就是,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自己曾借着酒勁與段天涯有過一夜之歡,在接下來三年的漫長等待歲月之中,那一夜的回憶,應該能給自己不少勇氣和動力。
放開李玉玲之後,段天涯當即轉頭望向旁邊的安文亮:「安先生,這次又給您添麻煩了,天涯真是羞愧難當。」
「唉,未能幫你爭取到緩刑,安某才是羞愧難當。」苦笑的搖了搖頭,面對段天涯此言,安文亮頓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安先生何出此言?天涯雖然不太懂法律,卻也知道這才官司的難度,能夠爭取到這個結果,已經是千難萬難,還請安先生不要妄自菲薄。」
「你能這樣想,安某就放心多了。」欣慰的點了點頭,安文亮朝四周掃視了一眼,然後便刻意壓低聲音說道:「林老讓我帶句話給你,不管最終判決是什麼,都先安心的待着,過段時間,或許會有變故。」
這話中的意思,顯然不難理解,不過對於這些,段天涯並沒太過放在心上,反而想起鳳翔公司,段天涯卻是不得不硬着頭皮說道:「安先生,天涯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安先生……」
「有話直說,只要安某能夠辦到,一定全力以赴。」
「是這樣,我這一去,必然會有些跳樑小丑出來作祟,到時鈴姐她們可能會遇到不少麻煩,所以,天涯就想藉助安先生的專業知識,給予鈴姐她們一些照顧和幫助。」
聽到段天涯這麼一說,安文亮立即遞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這些年,安某一直蝸居家中,幾乎從未問過世外之事,如今靜則思動,卻又找不到去處,如果段少不嫌棄的話,鳳翔公司不知能否容得下我這個法律顧問?」
「如此大恩,天涯銘感五內。」雙眼頓時一亮,段天涯連忙後退兩步,然後衝着安文亮深深的鞠了一躬。
縱身避開這一禮,安文亮只是衝着段天涯微微一笑,隨即便默默的退到一邊,和李玉玲的想法一樣,半個小時,已然過去不少時間,他哪裏還敢繼續囉嗦下去?
安文亮退下去之後,段天涯隨即便將視線落在梁曉倩的身上:「你呢?什麼時候去京城?」
「明天。」
望着那張雲淡風輕的笑臉,梁曉倩回答得很簡短,也很堅決,如果不是段天涯突然出事,她早就去了京城,而如今,判決已經下來,梁曉倩真沒覺得有什麼值得留戀的。
「也好,苗老頭雖然有點神棍作派,但是一身醫術確實爐火純青,認真跟着他,你一定會有出息的。」
「我選擇學醫,不是為了要有出息,我是……」
「是什麼?」
對於梁曉倩的這個說法,段天涯頓時感覺很茫然,而也就是在這一刻,段天涯這才赫然發現,從梁曉倩提出要學醫的時候,自己似乎從未問過她,為什麼要選擇從醫?
「沒什麼。」鼻子突然一酸,眼角滑落兩行清淚,眉宇之間那絲黯然,此刻沒有絲毫的掩飾,緊接着,用力的甩了甩頭,梁曉倩又連忙低聲說道:「師傅他老人家來了,卻一直守在法庭外面不肯進來,他說,沒臉見你。」
「這老頭,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扭扭捏捏了?當天若不是他,我段天涯能撿回一條命?」聽着這話,頓時忍不住啞然一笑,緊接着,苦笑的搖了搖頭,段天涯又連忙不無感嘆的說道:「還好,逆天八針的心法我都交給你了,否則,他要想學,還不得去監獄裏找我?」
「我不許你這樣說……」
猛然發出一聲悽厲的尖叫,梁曉倩縱身撲進段天涯的懷裏,當即失聲痛哭起來,在抱着段天涯的那一刻,梁曉倩很想將滿懷心事,都盡情的傾訴出來,可是,她又缺少幾分勇氣,是以,梁曉倩只能將滿腹的心事和委屈,全部都化作腮邊的淚水。
「好啦,堅強點,別搞得像生離死別一樣。」狠着心腸,將懷裏的梁曉倩輕輕推開,段天涯接着便將視線落在程瑩的身上。
「別看我,晚上我就會基地。」
面對段天涯的注視,程瑩立即翻了翻白眼,只是,在眼皮翻動的那一刻,卻翻出兩行清淚,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
「當初,你要是應承了我,或許,也就不至於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得了吧,自己一大堆破事都忙不過來,還答應跟着你去龍組?」相比程瑩的淚眼,段天涯卻是灑脫的揮了揮手,緊接着,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說道:「不過,說真的,如果你不離開濱海的話,我倒是會放心許多,可惜,你註定是要回龍組的。」
身邊一眾親朋好友,段天涯最放心的就是程瑩,無論是從實力,還是心智,程瑩都明顯要超出李玉玲和韓雪雯等人許多,如果有程瑩坐鎮濱海,段天涯真可謂是萬事無憂,可惜天不隨人願,程瑩終究還回歸龍組。
「放心吧,一有時間,我還是會回濱海的,另外,你這事情,我會找龍老好好談談的。」眼見段天涯那甩手掌柜的毛病又犯了,程瑩很想打擊他幾句,然而最終脫口而出的,卻是一連串的安慰。
「那就好。」
得到程瑩的承諾,段天涯立馬欣慰的點了點頭,只要程瑩能不時返回濱海,他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直到這時,段天涯這才將視線落在韓雪雯的身上,望着已然憔悴得不成人樣的佳人,段天涯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用擔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然後等着你的回來,一年不回等三年,三年不回等九秋,此生若是不迴轉,九泉之下共白頭。」
段天涯不曾開口,韓雪雯卻是主動撲了過去,字字深情,句句血淚,讓周邊眾人聽着,無不為之動容。
然而,段天涯雖然感動,卻還是不得不狠着心腸說道:「我在想,當初你曾說過,深林砍竹不留墩,快刀破篾倆離分,高山滾石難迴轉,從此我兩各西東,或許,你是對的。」
猛然一震,踉踉蹌蹌的後退幾步,韓雪雯望着眼前的段天涯,頓時忍不住淚如雨下:「到了這個時候,僅僅只剩下幾分鐘的時間,我們還要彼此傷害對方嗎?你這樣做是想彰顯你的高尚情懷,還是低估了我韓雪雯的智商?」
「不是,而是我……」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從今天開始,我韓雪雯不再是韓家的大小姐,也不是什麼市委書記家的千金,我就是我,從今以後,韓雪雯只是一個默默等着心上人歸來的女人,你不用擔心任何人的眼光,也無需要通過誰的認可,因為你已經奪走了我的心,你明白嗎?」
聽着韓雪雯如此深情的告白,段天涯頓時忍不住仰頭髮出一聲苦嘆:「何苦呢,雪雯,我不值得你這樣。」
「那你告訴我,當我被沈子健挾持的時候,你何苦要孤身前往?當沈子健企圖侮辱我的時候,你何苦要大開殺戒?當你因此被判三年的時候,何苦還能如此淡定?當我說要等着你回來的時候,你何苦反而要我離開?」
「我…我不知道……」
「那我來告訴你,因為我們的血液早就融合在一起,因為我們的心早就連接在一起,因為我們這輩子註定要糾纏不清,因為我們愛對方都勝過愛自己,因為…唔…唔……」
話還沒說完,韓雪雯就已經發不出聲音了,因為她的嬌艷紅唇,已經被段天涯堵得嚴嚴實實的,而那條宛如靈蛇一般的舌頭,更是在她口腔里上下翻騰。
良久,從迷醉中分開,段天涯盯着眼前的韓雪雯,當即霸氣十足的說道:「女人,等着我回來,否則,看我怎麼收拾你。」
說着,頭也不回的,大步朝門外走去,任由韓雪雯望着他的背影,笑得如同春天的花朵一般嬌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