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收拾的非常乾淨,並且搬來了全新的書案、座椅、床鋪……總之除去這間廂房沒辦法拆掉重建之外,裏面的東西全都換了一遍,更派來兩個侍女,兩名男僕,侍女立在房內,男僕等在房外,隨時聽候招喚,安排的極其周到。但李淳風坐在書案後面,看着左側的青花瓷瓶與名人字畫,卻眉頭一皺,長嘆一聲。
「李仙長,這廂房的佈置可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哦,對了,聽說像您這樣的修行之人,更喜歡山山水水,我立刻就去找管家,讓他將這幅仕女畫換成山水畫!」旁邊一個侍女說着就要轉身往外走。
「不用換了!」李淳風出言攔下侍女。
這廂房之中的佈置,他並不是不滿意,而是太過滿意了,滿意的讓他心中不安。他並沒有治好「肉球」的兒子,只是出手吊住性命而已,這讓之前大吃大喝的李淳風心裏過意不去,何況現在又佈置廂房,更讓他心中不安。
因而李淳風垂頭苦思所學法術,尋找着能夠治療「肉球」他兒子的辦法,只是一直想到深更半夜,茶水也喝下去五六壺,但仍舊一無所獲。
這並不是說沒有能夠救治「肉球」他兒子的法術,相反有許多法術都能將其治好,李淳風也都能施展,但他不過引氣期的修為,控制法術不過精細,這才顯得束手無策。
若在這裏的是清風真人,不,不用清風真人,只要梅兒在此,施展一個小法術,就連一盞茶的時間都用不了,「肉球」他兒子便可甦醒,只是身體不免虛弱,暫時下不了床而已。
可惜!
李淳風暗嘆一聲。他的黃符,用來吊命,必然可以讓「肉球」他兒子活上半年有餘,這些時間足夠他返回嶗山一趟,但是師父清風真人的性子他非常清楚,為這種事情絕對請不動師父,並且就連梅兒也不會下山。因此這件事只有他自己想辦法解決。
「唉!」李淳風暗嘆一聲,右手提起茶壺,想要在倒一杯水,卻發現茶壺再次空了,而本該在身旁的兩個侍女,此刻正靠在牆上呼呼大睡。
「夜已經深了!」李淳風笑着搖了搖頭,起身離開書案,往臥室走去。他並不是要去歇息,而是要打坐練功。
修行之道,貴在持之以恆,因此李淳風每天總要吐納練功,而時間就定在晚上,因為對他來說,只有晚上星力大盛,練功效果才是最佳。
可就在李淳風剛剛起身,突然感覺院中出現一股妖氣,而這妖氣分明與白天在「肉球」他兒子身上感到的一模一樣,也就是說此刻出現在院中之妖,正是一切的始作俑者,那麼說不定將此妖抓住,就能找到治療「肉球」他兒子的辦法。
這個想法不過在腦中一閃,李淳風已經一步跨入院中,恰好看見一名身着紫色長裙,面容溫婉的女子,正要推開正房的房門。不用說,她就是妖怪。
這女妖見李淳風突然出現,心中就是一驚,二話不說,招來一陣薄霧,向李淳風罩去。這薄霧七彩斑斕,煞是漂亮,那麼自然少不得含有劇毒。
見此,李淳風哪敢讓這霧氣罩上,連忙喚來一股清風,不斷打着旋,將毒霧捲住,送往高空。這卻是他怕毒霧散往別處之後,殃及這座宅院裏生活的世俗中人。
而女妖顯然也知道單是一陣毒霧,根本奈何不得李淳風,因此手持一條長鞭,緊隨毒霧之後,攻了上來。這長鞭靈活無比,不用女妖操縱,就可自行攻擊。
李淳風在嶗山上苦學三年,但主要學得法術,在武功卻顯得馬馬虎虎。若以此與江湖中人廝殺,憑藉蛻變後,更加敏捷,更有力量的身體,自然能取得勝利,但與女妖這作弊一般的長鞭相比,無疑要差上許多,不過幾招之間,已經左支右絀,處在下風。
只是李淳風卻從容不迫,右手持青釭劍與女妖廝殺,左手取出一枚銀針,在空中輕輕一拋。這銀針便化為一道寒光,不等女妖做出反應,就已經刺入她的體內,順着經脈逆行而上,勢如破竹一般,鑽入她的丹田氣海。
女妖只覺真氣法力失去控制,渾身軟弱無力,癱倒在地,險些化成原形,又豈能繼續戰鬥下去,手中一松,長鞭落在一旁,顯出本來面貌——一根帶刺的荊條。
李淳風目光一閃,恍然大悟,轉頭看向柳樹旁邊的花盆,卻見正巧少了一株黃荊。這女妖不問可知,本體無疑是一株黃荊,只是之前不知用什麼方法,將妖氣隱藏了起來,讓李淳風沒有察覺。
「好你這株黃荊,此家主人澆水施肥照料於你,你卻恩將仇報,暗中出手害他!」李淳風疾言厲色的喝問着。若非想要從她身上尋找解救「肉球」他兒子的辦法,李淳風現在就要揮劍將她當場斬殺。
「道長,我不是成心要害董公子,我豈會想要害他!還求道長救救董公子吧!」女妖拜服在地,哀聲懇求,不是求李淳風饒自己一命,而是求他救治「肉球」的兒子——董公子。
「哼!」李淳風豈能相信一個妖怪的話,說不定這黃荊女妖非常狡黠,知道求饒無用,這才轉而求他救治董公子,也好讓他心生猶豫,興許可以逃得一命。
但此時的確不宜殺掉女妖,因而李淳風沉吟片刻,這才開口詢問道:「你且將這件事情的始末,給我原原本本的說出來,若有一字假話,我必然饒不了你。若你所言屬實,讓我得以成功救治董公子,那麼我饒你一名也是無妨。」
李淳風口中如此許諾,其實卻打算反悔的。對於一個妖怪,即使是一個女妖,他也不打算講什麼信義。因為自打小時候,李淳風在莽陽村,聽到的就是妖怪害人的傳說,斬妖除魔在他看來自然天經地義。只不過他選擇性的忽略了梅兒與大喵,或許在他眼中,梅兒與大喵根本算不得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