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庭帝廳是個可以同時容納千人的宴會廳,見過無數大場面的邵東寧入場時都被裏面人頭簇擁的景象驚得怔住了。<>
時尚周刊的徐驕陽已在最有利的位置就位,正滿面春風地接受同行或羨慕或嫉妒的眼光與攀談。
蕭熠的不追究說明了什麼,邵東寧已猜到幾分,但還是對報道耿耿於懷。他分開人群走過來,「時尚周刊對蕭氏的關注果然非同一般,徐主編親臨,蓬蓽增輝。」
聽聲音也知道身後的人是誰,至於他夾槍帶棒的語氣,徐驕陽已見慣不怪。她轉身,面孔上笑容明媚:「還得感謝邵助理給時尚周刊安排的好位置,全方位無死角。」
必須的,有膽量曝我們蕭總和夫人的照片,就得有勇氣接受g市媒體的「關注」。邵東寧的神色無懈可擊:「蕭總對您格外偏愛,我身為助理,有義務讓您佔盡優勢。」
對於這位伶牙俐齒的助理,徐驕陽有棋逢對手的感覺,她聞言笑起來:「邵助理很上鏡啊,和你們家蕭總有一拼,的確有上頭條的資本。」
我和我們家蕭總不是同一款的帥。邵東寧帶着幾分傲嬌地回答:「身為助理,我懂喧賓奪主的忌諱。」話至此,他抬腕看表,差五分鐘八點,「不耽誤徐主編為明天的頭條備戰了,失陪。」
徐驕陽挑眉:「邵助理請便。」
等邵東寧走開,林芳湊過來:「老大,助理先生對我們敵意明顯啊。」
徐驕陽無所謂地笑笑:「蕭氏除蕭熠外最有能力的人,卻被我們擺了一道。」她環顧四周:「這麼個大場面,就因為我們一篇報道,一張照片,換我是他,心情也美麗不起來。」
林芳吐舌,壓低了聲音說:「如果不是你拿了蕭總的特赦令,社長就算是死也不敢要這個頭條。」
「這特赦令拿的我啊,心情也很忐忑。」面對林芳疑惑的眼神,徐驕陽輕舒一口氣:「看看今晚蕭總有什麼動作吧。」
話里話外的意思是——林芳訝然:「老大你沒有內幕消息啊?」
徐驕陽所知的內幕就是蕭熠昨晚致電於她:「饒饒晚六點會和邢唐在水晶苑見面,想個辦法讓你的同行知道。」
徐驕陽的反應能力也是非同一般,瞬間反問:「既然赫饒不介意被曝光,怎麼不成全我?」
蕭熠笑了:「你的意思是讓我把為你準備的大餐送你同行?」
徐驕陽眼睛都亮了:「蕭總是準備親自上陣了?」
「不愧是主編。」蕭熠淡定自若地曝行蹤:「明早我會和饒饒一起送楠楠上學,機會你自己把握。」
徐驕陽就樂了:「妥活了蕭總。」
於是就有了:清晨雨霧裏,蕭熠抱着楠楠,赫饒為他們撐傘走出家門的,美得一塌糊塗的畫面。
昨天幾乎一整天,徐驕陽都在電腦前欣常,且嘖嘖地嘆:「絕美。」
既然事先得知邢唐和赫饒也會被拍,徐驕陽當然也不會錯過機會,在把消息散佈給另一家出版社的記者時,她也安排了人過去。所以,相比網上曝出的邢唐和赫饒的照片,徐驕陽手裏兩人的合影更唯美。
然而,昨天臨近八點蕭熠再次來電:「饒饒在蕭氏,二分鐘後我帶她和楠楠下樓,讓你的人來拍一下。」
蕭總,你以為我們的記者是你的御用攝影師啊?當然,我們很榮幸。可是,從我出版社到您的蕭氏,給半個小時的時間能怎麼樣啊?抱怨歸抱怨,徐驕陽還是立即派林芳飛車過去。
就這樣,有了昨天時尚雜誌的頭條報道。
至於同行拍到的邢唐和赫饒的照片沒有見報,也是意料之中。畢竟,有了周末期刊的前車之鑑,誰還敢正面和大唐小邢總對抗?那不是自尋死路嗎?只能藉由網絡搞點小動作了。也正因如此,時尚周刊那樣大張旗鼓地以蕭氏總裁為雜誌封面,才更加引得同行矚目。
相比大唐,蕭氏想對付時尚周刊,就像大象踩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容易啊。晚風傳媒的結局是最好的例子。不過,時尚周刊在晚風傳媒被蕭氏踩時的迅速竄起,也讓媒界對蕭氏與時尚周刊的關係有了新的評判,以至於今天的招待會,當徐驕陽領着記者到場,現場一陣交頭接耳。
蕭熠的用意,徐驕陽能猜得到的是:藉此對外公佈戀情,給赫饒以愛情的信心,同時也逼得赫饒不能輕易說分手。可為何把邢唐牽扯進來,她不得而知。但她相信,蕭熠一定是沒有惡意的,甚至有利於邢唐。只是男人的城府啊,女人不懂。
徐驕陽還沒琢磨出頭緒,時針已指向八點。當帝庭宴會廳中央作為主位的長桌一旁的側門打開,現場瞬間寂靜。然後,她隨到場的所有記者起立。
掌聲如潮,西裝筆挺的總裁助理走在最前面,蕭熠與赫饒走在中間,後面跟着總秘。明眼人瞬間就明白了,從不接受媒體採訪的這位蕭氏掌舵人這是要告別單身的節奏了。
鋪着華麗桌布的長桌前,蕭熠攜赫饒居中落坐。男主角身穿款式別致的白襯衣,儘管沒有打領帶,但襯衣上做工精巧得有如鑽石一樣閃亮的紐扣與腕間的袖扣無一不彰顯出這個男人的品位和清貴的氣質。而他身旁的女子,淡藍色無袖v領收腰蝴蝶系帶闊腿連體褲更顯出身材的高挑與纖瘦,白皙的皮膚,長長的捲髮,精緻的妝容,從容的姿態,無一處不展現出一種與從不同的幹練驚艷之美。
徐驕陽看着這樣熟悉又陌生的赫饒,禁不住自言自語:「戀愛的女人真是不得了。」
林芳則眼類地發現:「老大,蕭總的襯衣紐扣和赫警官的衣服顏色是一樣的。」
情侶裝這種事,蕭總,你真是太會秀了啊。
徐驕陽都忍不住笑了,吩咐林芳:「拉近,拍特寫。」
經久不息的掌聲讓赫饒漸漸有了感動的感覺。或許誰都以為她用九年的傾心之守換回一個男人一顆完整的心,不容易,她卻覺得,能被優秀如他的男人愛上,是福氣。她面上不動聲色,桌下卻輕輕地握住了蕭熠的手。
蕭熠偏頭看過來,目光灼熱而專注。赫饒沒有回視,但她唇邊有絲縷笑意流露。
原本她們的動作細微到不注意根本發現不了,可眾目睽睽之下哪怕是眨下眼都會被留意。閃光燈持續不斷,媒體們抓住一切機會拍下男女主角的互動。
終於,邵東寧不得不做了個暫請安靜的手勢,然後朝待位的工作人員點頭。
擴音系統打開,蕭熠收回落在赫饒側臉上的目光環視全場,氣定神閒地開口:「感謝各位百忙之中抽身參加蕭氏的招待會。自皇庭酒店開幕至今,外界對蕭氏,對我本人有諸多議論和猜測,今天就各位關注的問題,我將給大家一個答案。」
話至此,就有心急的記者插話:「蕭總,有人私下猜現在您身邊美麗的女子與皇庭開幕酒會上您的女伴是同一人,請問是嗎」
蕭熠聞言光明正大地看了一眼他身旁的美麗女子,唇邊的笑意蔓延至眼底,隨即收回目光看向發問的記者:「誰在私下裏猜?包括你嗎?」待記者們止了笑,他嗓音低沉地答:「沒錯,酒會上我的女伴,現在我的女朋友,就在我身邊。」
這是*裸地公佈戀情了啊。相機拍照的「咔嚓」聲與記者們低低地議論聲同時響起。
林芳率先按捺不住了,她站起來問:「蕭總有這麼漂亮的女朋友怎麼才捨得曝光啊?」
蕭熠把目光投向徐驕陽,似乎是在責備她的人多嘴。
讀懂了他的眼神,徐驕陽聳肩,一副與我無關的姿態。
蕭熠眉心微皺,一副頗有幾分為難地道:「不是誰都願意被你們這樣拍來拍去,尤其我女朋友又像我一樣低調。」
記者們因他幽默的語言笑起來。
眼眸中閃爍着清亮的光,蕭熠環視全場,繼續:「我知道各位都是有備而來,對於昨天時尚雜誌的報道,以及網絡上持續被熱搜的,關於我女朋友的種種傳言很是關注,也有很多疑問。接下來,請容我先簡單介紹一下我女朋友。」話至此,他坦然大方地以左手牽起赫饒的手右手,「赫饒,a市公安大學犯罪學專業畢業,現在是一名警察。九年前,我們相識於站前廣場。那個時候的我,還在喜歡別人。」
場下譁然,顯然沒想到竟有這樣的插曲。
「儘管我到現在才公佈戀情,但我相信,你們手裏已經有了饒饒的個人資料。這份資料從何而來,真實性又有多少,我不想浪費時間追究。我想說的是:赫饒不是灰姑娘。但從我愛上她開始追求她,我勢必要為她穿上水晶鞋。不是今時今時我有怎樣的實力,而是九年前她愛上我的時候,沒有蕭氏,亦沒有現在這個你們面前所謂成功的我。」
「九年前,我不過是個普通的,在商場摸派打爬的,年輕氣盛的小商小販。她愛上我,不是我有多優秀多成功,而是因為,我就是我。她是個堅韌的姑娘,給了我以青春為代價的九年默守,期待而不打擾,堅持而又堅定。」鎂光燈照耀下,蕭熠以王者之姿應對整個世界對赫饒的質疑,「我慶幸自己放下了過去,我慶幸當我發現她的心意時她還沒有離開,我慶幸在她拒絕我之後我選擇把這輩子只準備用一次的死纏爛打追一個人的經歷用在她身上,我慶幸我最終以真心挽回了她。」
當他們商量後決定公佈戀情,就料到他會有一番表白,除了對她說,也是為了壓下外界對她的質疑。可當親耳聽見他說,赫饒還是感動到,只想落淚。
終於,我可以沒有遺憾地說:九年,不後悔;九年,很值得。
但對蕭熠而言,錯失她九年的遺憾卻無從彌補。停頓了片刻後,他以無限惋惜的口吻說:「相識之初如果我知道她對我如此重要,絕不會到今天我連婚都還沒求。」
氣氛幾乎在瞬間沸騰,記者們終於意識到,蕭氏的這場招待會根本就是蕭熠向女朋友求婚的現場直播。可是,大家紛紛環顧四周,發現裝修奢華的帝庭佈置得沒有浪漫之意。
過於簡單的求婚,似乎並不能表達蕭總的誠意,也與他總裁的身份不符,甚至於,過於粗糙的求婚會讓有心之士誤以為,他對女朋友重視不夠。總之,除了赫饒以外,所有人都認為,蕭熠的求婚該是隆重而浪漫的。
對赫饒有多重視當然不必非要向旁人展示,但既然決定了在招待會上求婚,蕭熠當然不可能給誰挑剔的機會。而且他也覺得,該給赫饒一個意外的驚喜,哪怕女朋友前一刻才在房間裏警告她:「不許亂來。」
蕭熠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牽起赫饒的手,在她不解的目光中把人帶到落地的玻璃幕前。與此同時,邵東寧示意現場工作人員把記者們有序地引領到蕭熠與赫饒身後。
八點三十六分,皇庭帝廳所有的燈瞬間熄滅,眾人的驚疑聲中,視線所及的這座城市也在眨眼間陷入了黑暗,一秒,兩秒,短暫的漆黑過後,被俯瞰的城市的燈光相繼亮起。
「好像是個字母。」
「沒錯,是h。」
「又出現一個字母。」
「是r。」
「好像都是字母……」
「h、r、i、l、o、v、e、y、o、u。」
「是,是,赫饒,我愛你?」
當聰明的記者們憑藉陸續以燈光形成的十個字母判斷出那五個字時,林芳傻眼了,「蕭總太霸氣了吧,他居然,居然控制了一座城市的燈光?不是,我的意思是,他怎麼做到的啊?」
不管他是如何做到的,他確實做到了。
蕭熠在整個g市面前,對赫饒說:「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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