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的另一頭詭異地沉默了。
在陳巍的催促下,余疏影來不得跟周睿解釋,也不好跟他解釋,於是說了一句「待會兒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切斷了通話。
作為行外人,余疏影也覺得陳教授的書法寫得很好。她不住讚美,陳教授很高興,還說要教她兩手。她還惦記着周睿,因而婉拒了。
抵達學校東門已經是半個多小時以後的事情了,余疏影一路疾步,上車時還有點氣喘。周睿將手肘支在車窗上,此際正撐着腦袋、笑吟吟地看着她。她扯了扯嘴角,明知故問:「你等很久了嗎?」
周睿的笑容依舊,他動了動唇,輕聲問:「你說呢?」
在周睿的注視下,余疏影倍感壓力。她用指甲刮着手下的安全帶,拉長調子說:「嗯……我選擇坦白從寬可以嗎?」
「這就要看你有多坦白了。」說完,周睿就收回視線,發動車子前行。
校內僅剩小部分不便回家以及備考的學生,校道十分順暢,周睿雖然沒有超速,但車速明顯比以往快了一點。
余疏影將事情緣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周睿。周睿雙手扶着方向盤,眼睛直視前方,看起來正心無旁騖地開車,並沒有聽見她所說的話。
他不應聲,余疏影只好繼續解釋:「剛才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怕你會生氣,所以才說沒有的。」
聽了她的解釋,周睿的胸腔中那半點鬱悶都消失無蹤:「我有這么小氣嗎?」
「肯定有!」余疏影想也沒想就說,話剛出口就後悔了。可是說出去的話又收不回去,她只能努力繞回來,「不過這也證明你在乎我呀!」
周睿終於笑了。
他不再繃着臉,余疏影才鬆了一口氣。趁着他心情不錯,她又說:「況且,這事你也不是沒有責任的!昨晚要不是你害得我不能回家吃飯,我就不用撒謊,往後也不用為了圓謊而撒更多的謊。」
轉念一想,余疏影卻覺得因禍得福:「現在爸媽和陳教授他們都覺得我跟陳巍有戲,這樣一來,他們的戒心應該會放低一點吧……」
周睿的想法都不似她那麼樂觀,他微微皺起眉頭:「別讓你爸媽繼續誤會,我們的事情,他們知道就知道吧,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呢!」余疏影說,「誤會沒什麼要緊的,反正陳巍又不喜歡我,我爸媽也不能怎樣。」
周睿態度堅決地重申:「總之,不能繼續讓他們誤會。」
他的語氣微變,余疏影轉頭觀察着他的神色:「原來你真的介意呀?」
周睿分神看了她一眼,並用她的話回答:「我還真的介意,因為我在乎你呀reads;天女重生廢柴二小姐。」
這話從他口中說出,余疏影的心跳猛地漏了半拍。她將臉轉開,朝窗外張望了一下,發現外面的景物不太陌生,她就問:「你要帶我回你的公寓嗎?」
周睿點頭:「我那邊比較隱瞞,不容易碰上熟人。」
這話聽起來有點奇怪,但余疏影又說不上哪裏奇怪,於是只能「哦」了一聲。
自那晚在這邊留宿以後,余疏影就沒有再來過周睿的公寓。她站在門邊朝里看,他的公寓沒有大多的變化,就連上次掛在鞋櫃邊上的雨傘還在原位。
周睿將鑰匙放在鞋櫃櫃面上,發現她沒有跟進來,他便開口:「進來。」
聞聲,余疏影才依言進門。
周睿從鞋櫃裏拿出一雙女式拖鞋,彎着腰放到她腳邊:「你試一試吧。」
躊躇了半晌,余疏影才坐到椅子上換鞋。
已經換好拖鞋的周睿沒有進屋,他倚靠着鞋櫃,眼睛低垂:「應該合腳的。」
穿上那雙應該合腳的拖鞋,余疏影有種踩到地雷的感覺。周睿連拖鞋都替她準備好了,衣櫥里該不會還有她合身的睡衣吧?
想到這裏,余疏影的臉就紅了。她覺得自己真是瘋了,就一雙拖鞋也能臆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混亂的思緒讓她不知所措,她看見房門還敞開着,於是就走過去把它關上了。
房門剛被合緊,身後就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她一轉身就撞到了周睿的胸膛。他逼進一步,而她只能後退一步,背脊緊密地貼在門板。
光看着周睿那高深莫測的表情,余疏影的神經已經緊繃起來。她警覺起來,眼睛卻不敢與他對視。
周睿將手支在她頭頂上,身體微微前傾,他們的距離瞬間縮得很小。看着她慌張卻又強作鎮定的樣子,他輕聲說:「想什麼想得臉都紅了?」
余疏影側着腦袋,儘量與他保持一點距離:「沒想什麼!」
周睿明顯不相信她的話,他語帶笑意地說:「你不是很清楚抗拒從嚴的道理嗎?」
話畢,周睿又湊近了一點。那張英氣逼人的臉幾近貼到眼前,余疏影連說話都不利索了:「你……你想幹什麼?」
「你問的是我現在想幹什麼、還是帶你回來幹什麼?」周睿的嗓音越發低沉,由於靠得近,他們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的一呼一吸。
「你不能亂來啊……」
其實周睿還真沒想過亂來,他把余疏影帶回來,只是想跟她安安靜靜地處一陣子,不被任何人打擾。沒想到這丫頭不僅警覺性高,還滿腦子壞思想,剛才換鞋的時候,她的表情變了又變,他大抵能猜到她臆想了什麼情景。
余疏影走去關門的時候,有那么半秒,他真以為她要奪門而出。看見她故作鎮定地將門關上,他玩心一起,忍不住過去逗弄她,結果一逗,她就立即不淡定了。
跟他周旋的時候,余疏影的手摸到了門把。她大喜,正想開門,她的手腕已經先一步被人握住了。
周睿玩上癮了,根本就停不下來。他二話不說就把人橫抱起來,長腿一邁就往客廳走。
一陣天旋地轉,余疏影還沒反應過來,她的身體便已凌空,其中一隻拖鞋還掉落在地reads;帝女不為後。她像一跳離開水裏的魚兒,窩在周睿身上撲騰:「你真的不能亂來啊……」
最終周睿把她放在長沙發,只得到半瞬的自由,他的身體就壓了上來。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她的唇已經被堵住,火熱的唇舌碰撞交纏。漸漸地,她渾身放軟,像一江春水般倚在他身下。
他們越吻越深,周睿意識到有失控的先兆,因而果斷將唇挪開。他將額頭抵在她的額間,聲音低啞地問:「這跟你想像中的亂來有沒有什麼不同?」
余疏影呼吸凌亂,她的眼睛像被蒙上了一層水霧,那目光柔軟和纏綿,周睿有種被看到心坎里的感情。他的心微微一動,一下沒忍住,又親了下去。
這個吻霸道卻克制,而周睿的眼裏只有愛意,沒有情-欲。
再一次被周睿放開時,余疏影的臉蛋因缺氧而變得通紅。他們沉默地凝望着對方,察覺他唇角乍露的壞笑,她頓悟:「誒,你這人怎麼這麼壞!」
她的唇瓣被吻得嬌艷欲滴,周睿用指腹在上面摩挲,語氣略帶惋惜:「我想我不能再隨便逗你了……」
對上她那雙勾人的眼睛,周睿的眸色變得幽深起來:「我真擔心我會……情難自禁。」
腦子似乎有顆巨型炸彈爆開,余疏影使勁將身上的男人推開:「你別鬧了!」
周睿仰着臉倚着沙發的靠背,他轉頭看向余疏影,展開手臂將人勾了回來:「不鬧了,讓我抱抱你。」
余疏影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窩進他的胸膛。不知道為什麼,她明知道這男人充滿着危險性,但還是忍不住靠近。
自從余軍勒令阻止他們往來,他們就沒有機會像現在這樣安靜地待在一起。就算是昨晚,周睿將一切都安排妥當,最後還是被余軍打亂了。直至這刻,他如願將她抱在懷裏,他才覺得這一切是真實的。
待情緒平復後,周睿突然問:「剛才是不是被嚇傻了?」
聽見周睿的聲音,余疏影狠狠地在他腰間掐了一把,一是表示不滿,二是為了報復。
周睿疼得繃直了身體,但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他動作輕柔地順着余疏影的長髮,半晌以後,他才說:「對不起,下次不會這樣了。」
「你不是說情不自禁嗎?」危機過去以後,余疏影的膽子又大起來,「到時候,你真能控制得了?」
沉吟了下,周睿贊同地點頭:「有道理。」
余疏影試着將他的手臂推開:「那你以後不要親我,更不要帶我過來了。」
周睿捏住她的手腕,顧左右而言他:「你渴不渴?」
經他這麼一說,余疏影就覺得口乾舌燥:「好像有點。」
周睿從沙發站起來,他往廚房走,邊走邊問:「想喝什麼?」
余疏影對此沒有特別要求,她回答:「隨便吧。」
說着,余疏影就跟着他一起走進廚房。
將冰箱打開,裏面除了礦泉水就是啤酒。周睿環顧了一圈,最後從裏面拿出幾個蘋果。他用水果刀削皮,他的動作嫻熟,果皮被一圈一圈地削下,從頭到尾都沒有斷。
余疏影托着下巴看着他,臉上表情半是困惑半是驚訝。儘管周睿真的是傾城食譜的博主,她還是沒有辦法想像,這個當年連飯都不會做的男人,現在居然能成為一個烹飪界的達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