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徐州賊來了」「後面也有人」「和他們拼了」屋中響起了驚叫和吆喝,有人拿着一柄雁翎刀從屋子裏沖了出來,他衝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差不多團成一團,這一看就是實戰經驗豐富,縮着身子防備偷襲,等到了跟前渾身張開順勢發力,可才跑出幾步,「嗖嗖」連響,第一箭沒有射中,可還是這衝出來的人下意識的一閃,下一箭卻是正中胸膛,踉蹌兩步,直挺挺的撲倒在地上。
進了院子的幾個人沒有急着向內沖,而是各自找到隱蔽的地方,回頭看看已經上牆的弓手,開口吆喝說道:「我這邊兩個,你們那邊」
這問話聲很快傳了出去,沒多久就有人回覆:「我這邊兩個」為首揮刀的那大漢皺眉說道:「裏面還藏着五個人,讓披甲的人衝進去搜拿」
命令傳出,六名身穿全甲的趙字營家丁走了進來,他們不光是披甲,還有兩人手持盾牌擋在前面,後面還有人拿着朴刀和短矛,就這麼列着小隊開始向屋子裏擁擠進去,他們一進屋子就能聽到怒吼尖叫,還能聽到刀劍砍倒鎧甲上的碰撞聲,然後就是慘叫,沒過多久,就聽到有人尖聲喊道:「咱們願意投降,饒命,饒命」
「都丟了兵器,可以進來捆人了」等披甲家丁的喊話傳出來之後,外面等待的人才一擁而入,沒多久幾具屍體就被抬了出來,還有兩個被五花大綁,臉上帶血的人,屍體和俘虜都被丟在院子裏,屋子裏響動不斷,沒過多久,又有人拎着小包袱出來,包袱里攤開,能看到裏面有告身和腰牌等物。
幾個人湊過去瞥了眼,都是點點頭,外面早就有大車等候,屍體俘虜都被丟上大車,有人護送着離開,而這「燕鳴春」的夥計之類都在各處安撫客人,讓驚魂未定的其他客人回去繼續休息,今日院子裏會白送每個院子一桌酒席。
「這院子會有人來給你打掃,這幾個人要是欠了你們院子的花費,也可以來說,會照價給你們,這次的事情,年底會有優待,你們這次立功了。」率隊的大漢悶聲說道。
拍門那管事點頭哈腰的賠笑,連忙說道:「能為趙字營做點事是敝處的榮幸,我們自己打掃就好,不勞各位爺費
「規矩就是規矩,要是不給你們些好處,下次再有這樣的探子,或者懷疑是探子的,你們還有心思去告訴嗎?你們做的不錯,有功當賞,進爺說得很明白」那大漢朗聲說道,這來自北直隸的管事只是在笑,眼神卻有些糊塗,覺得這趙字營不就是按照官府路子在做事嗎?怎麼這麼古怪。
不過說話這大漢渾身是血,可態度卻很和氣,他也禁不住湊趣說道:「成五爺,這些番子也就覺得敝處熱鬧,人來人往沒人注意,所以才過來藏身,這些人真是能折騰,十幾個人每天都要叫姑娘伺候,好在咱們院子上下都記得各位爺的教誨,對這些事盯得緊,這才沒有放跑了奸人,今天這一抓,大夥又能快活做生意了。」
被叫做「成五爺」那漢子笑着拍拍這管事的肩膀,不過他心裏卻知道,當時這院子裏的姑娘發現了錦衣衛和東廠的官身信物,院子裏幾個管事都不願意泄露風聲,趙字營固然可怕,可這東廠錦衣衛同樣是煞星,可在這樣龍蛇混雜的地方,內衛隊和雲山行都有眼線,消息很快傳過來,還是成五帶着人上門去談的,這才有今日的配合。
但有些話還不能說,並不是抓完這邊就算了,東廠錦衣衛還有別的佈置。
「有人跑到隔壁宅院去了堵門,翻牆,快」在隅頭鎮百姓居住的某處區域,也是雞飛狗跳,廝殺聲、哭喊聲和叫罵聲交雜在一起。
有弓手在牆頭張弓搭箭正在瞄準,動作卻猛地停了下,直接從牆頭載落,里外又是一陣驚叫。
「小心這人的暗器,他翻牆了」隨着大喊聲中,只看一人好似猿猴,單手搭在牆頭,借勢發力就是翻了過來,落地之後幾乎沒有什麼卸力的動作,快步朝着街道上跑去,隅頭鎮街道上人來人往,只要竄進人群,這些人就不好抓了。
這身手矯健的番子快步跑到街道上,動作沒有停頓,卻是把身上沾血的袍子直接脫了下來,就那麼丟在地上,撞開兩個人後向前就沖,前面有條小路,在那邊拐出去,看來這徐州的賊人佈置不怎麼完全,要是官府拿人,這四面八方全得靜街堵住。
看着他凶神惡煞的樣子,街面上的百姓紛紛閃避,不敢擋着他的路,沒跑幾步,一個跪在街邊要飯的乞丐卻直接撲了過來,誰能想到這叫花子會有這個動作,而且這動作很是不凡,抱住了之後在地上順勢發力,直接把人重重的摔在地上,剛要抽刀,卻感覺小腹上有一絲涼意傳來,那乞丐手中的尖刺已經逼在那裏。
只要那尖刺發力,小腹全會被貫穿,這人當即不敢動了,渾身僵在那裏怒罵了一句:「誰說這邊是綠林賊窩,這分明是龍潭虎穴。」
又有幾個人跑過來,將人牢牢捆了,直接丟到大車上送走,這位被五花大綁捆在車上,嘴巴雖然被堵住,可眼睛還沒有被蒙上,看着大車回到先前逃出來那所在,幾具屍體被簡單包裹之後也丟上車,還聽到路邊有人念叨:「這些賊寇都是邪教餘孽,來這邊是想要作亂的。」
聽到這話,車上那人恨不得掙脫大喊「老子是朝廷派來的,你們這些百姓是被反賊蠱惑的糊塗了嗎?怎麼不分好歹」可這也只能是想想。
徐州城南地方,這裏原來的髒亂都已經不見,很多百姓也已經搬了出去,現如今徐州州城之外有更多養家餬口的差事,這邊建起了大的釀酒作坊,幾千人在裏面忙碌不停,城南的水井差不都被利用起來,畢竟漢井名酒剛出的時候就是用城南水井的水,城內水釀出來的口味和別處釀造的有些許不同,就是這不同賣出了高價,外人都以為是正宗。
而且雲山行也有自己的安排,這邊除了屬於趙字營的大酒坊,還有屬於被圈禁工匠夥計的小酒坊,他們契約期滿,出來自然要開設酒坊,雲山行儘量讓他們在城內開辦,而且儘可能的收購統銷,合情合理的把燒酒貿易控制在這手中。
因為這燒酒生意,城內也不是完全冷清,那些販酒的客商,燒制酒罈酒具的工坊,還有糧商糧庫,以及為這些人提供服務的三教九流,也讓這城南地方很是繁華,客棧酒樓賭坊行院之類的地方比起別處來也不是太差。
不過和外面相比,徐州城內的規矩是最嚴的,哪怕你在何家莊和清江浦都有幾分自由,但在這邊,做錯說錯,說抓就抓,因為管着徐州城的趙十一郎又有家丁頭領的身份,又有捕頭的身份,城內又和別處不同,住着各家的長輩,官府雖然已經沒什麼意義,可還是不能被別人伸手,而且五大學堂開設之後,許多老師教頭家都在城內,為了讓他們安心,這邊也得維護的森嚴。
城南國子監前街都已經被清了,各處路口都有官差把守,行人百姓們也都知趣的繞開,而在這前街上的一處茶鋪,趙十一郎身着輕甲,外套長袍,坐在臨街的位置上,手邊放着他的朴刀,而在街上走動的行人不少,還有些倚着牆角閒聊的,這些人都有意無意的看向一家宅院的院門。
「這要什麼時候才能出來?」有一個夥計打扮的走過去問道,這卻是駐在城內的連正趙完。
「不要急,這邊前後左右都盯緊了,再過一炷香的工夫,如果不出來,你領着人衝出去就好。」趙十一沉着的說道,趙完點點頭,瞥了眼又是退回,趙完心裏還是有些不服氣的,明明自己進這個趙字營更早,可現在怎麼看都是這趙十一更受器重,也沒見他怎麼能打,也沒什麼功勞在。
也就是話音剛落,大夥盯着的那宅院門打開,一個富態中年人探出頭來張望,看到街上的「行人」後也不怎麼在意,轉頭說了幾句,又有三個人快步走出,只看到那富態中年人好像要帶路的樣子,很是小心的叮囑議論,突然間一拍腦門,好像忘了什麼東西,說兩句話,轉身快步走回宅院,那三人戒心很重,在那裏警惕的東張西望。
可那富態中年人一回院子,猛地把門推上,這動作大了些,重重一聲大響,那三個人頓時明白了,也就在這一刻,滿街「行人」都是抽出了武器和繩索,又有弓手爬上高處,口中大喊着:「投降不殺」
那三人不過是行商打扮,身上也沒帶什麼兵器,被幾十人這麼圍過來只能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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