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打擊東林黨對他有利,但是一般來說,他不會要一下子得罪那麼多人才對吧……
難道……他是想要拿着這個東西作為威脅,讓那些大臣同他合作?
這也說不大通……
「好了,魏公公,這下滿意了吧?我等已經是盡了最大的誠意來討好公公了,公公要是再不合作的話那就未免太不識趣了……」厲釗冷笑着,「好了,我看時間也確實不早了,公公早點告訴屬下東西在哪兒,也免得耽誤了自己的休息。」
「好吧……!」在厲釗不斷的催促之下,魏忠賢終於下定了決斷。「這些東西都記錄在咱家的腦子裏,你去取紙筆來!」
「沒有記錄?」厲釗有些疑惑地打量着魏忠賢,不太相信。
「哼,這種東西如此重要,看成是咱家的護身符,咱家怎麼敢隨處亂放?」魏忠賢搖了搖頭,「別看咱家年紀大了,但是這記性還好着呢!」
「呵……」盯着魏忠賢許久之後,厲釗終於笑了出來,相信了魏忠賢的說辭。「公公還真是小心無比。也罷……」
他環視四周,然後在昏暗的燈光下,發現旁邊的一張桌子上擺放着紙和筆。「在下就幫公公取過來吧。不……乾脆這樣吧,公公你口述,在下自己記下來就好了,省得公公在這時候傷了眼睛……」
一邊說,他一邊向桌子邊走了過去。
然而,就在這一刻……魏忠賢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了。
「齊望!劉松平!進來!」他昂起頭來,大聲喊了出來。
然後,趁着厲釗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空檔,他直接往後一縮,躲進了床的裏面。
以厲釗一貫的精乖狡猾,他怎麼敢……他怎麼敢跟着王在晉,和一大群的朝臣為敵?就算王在晉能夠在朝廷政爭當中勝出,難道他就會替一個區區的厲釗去擋住來自各方的報復嗎?
很顯然,厲釗在說謊,他一定是受到了其他人的指使,而這個人一直不肯露出行跡,肯定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圖謀,說不定還要殺人滅口。
咱家一世英名,豈會被你這種小人用伎倆就能誆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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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望,劉松平!進來!」
這一聲尖利的呼喝,猶如是刺破錦繡的尖針一樣,一下子就打破了樓上的寂靜。
原本在外面站得有些不耐煩的叔侄兩個,頓時就打了個激靈。
「望哥兒,你留在外面,我來對付他!」劉松平最快就反應了過來,然後毫不猶豫地向房間的門撲了過去,當齊望聽完這話的時候,他已經身處半空裏了。
「砰!」
在這一下重擊下,原本就已經松松垮垮的門重重倒下,激起了轟隆一聲巨響。
撲騰而起的碎屑和灰塵形成了一道薄幕,讓房間裏面一下子變得模糊了起來。
然而,劉松平卻在這一片模糊當中,憑藉敏銳的眼力一下子就發現了正在向床接近的厲釗,然後直接就向他撲了過去。
「好賊子!」
已經反應了過來的厲釗,放棄了先去找魏忠賢這閹狗算賬的打算,直接抽刀向後面掃了過去。
「鏘!」金鐵的交鳴聲當中,因為從半空中撲過來的劉松平所帶來的衝擊力,厲釗不自覺地往旁邊靠了一下,才站穩自己的腳步。
而劉松平也借勢站住了腳步,護在了床的前面,雖然他的身高不高,但是卻給人一種無法撼動的感覺,猶如是一座巍峨的大山一樣。
他一邊盯着厲釗,一邊慢慢地抽出了自己腰間的繡春刀,此時他動如脫兔,眼中精光四射,哪裏還有半分之前的懶怠麻木樣子。
「嘿嘿,嘿嘿。」厲釗平順了自己的呼吸,死死地看着劉松平,「真沒想到啊,錦衣衛的世職裏面,還有你這等人才!沒把你升做百戶,真是埋沒你了。怎麼,你敢跟東廠動手?」
「我只是一個廢人而已,談什麼埋沒不埋沒的?」劉松平面色如常。「現在不是我要跟東廠動手,是奉了皇命在身,不得不護送魏公公去皇陵守陵而已。如果皇命有變,我自會聽命,談不上什麼與東廠動手。」
「你讓開,我保你沒事。」厲釗慢慢地抬起了刀。「這是我給你最後的機會了,如果不聽的話,那就不要怪我。」
劉松平一言不發,只是同樣地微微抬起了自己手中的刀。
「上來!」厲釗擺出了一個兇狠的表情,然後暴喝了一聲。
在魏忠賢喊出那句話的時候,樓下的東廠番子們已經覺察到了不對勁,因此都慢慢地向樓梯聚攏了過來。在聽到了厲釗的召喚之後,他們不再猶豫,魚貫地走上了樓梯。
然而,這時候齊望也已經做出了決斷,他快速地抽出了自己的刀,然後走到了樓梯口。
早就看這群人不爽了,只是因為三叔壓住了才沒有當時發作而已,既然現在動手,哪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他沒有進去幫手,因為他知道他三叔的本事,而且有信心他可以擊敗那個可恨的東廠頭目。
雖說如此,但是正常情況下,一個人是無法抵抗十幾個人的圍攻的,因此,充分利用地形至關重要。
他站在樓梯口,看着一個個跑上來的番子們,呼吸越來越沉,心卻越來越平穩,一股年輕人特有的、看淡了生死的豪氣,頓時充塞到了心中。
「上來吧,賊子們,讓小爺教訓教訓你們!」
…………………………
房間內的燈光越來越暗了。
因為沒有人替換燈芯,所以油燈的光線越發微弱,晦暗不明的光,讓一切都看上去不太真切。
厲釗和劉松平兩個人還是在對峙着。
兩個人都在等。
厲釗是在等自己的屬下,而劉松平是在等對方先出手。
外面兵刃交擊聲一直持續不斷,猶如什麼編好的樂曲一般,但是耳力甚好的厲釗卻知道,他的屬下並沒有離這裏更近,一直都在被哪個年輕的錦衣衛攔住了。
這時,幾聲慘呼傳到了他的耳中,讓他的表情更加難看了。
錦衣衛居然派了這麼厲害的兩個人來護送!是想要置身事外嗎?
思緒的紛亂讓他的呼吸越來越沉重,但是卻怎麼也想不到有什麼更好的解決辦法。
隨着時間的流逝,他知道,自己再不出手就沒有機會了。
「老賊受死!」厲釗大喝了一聲,然後橫起自己的刀向劉松平的心臟狠狠地掃了過去。
「鏘!」的敲擊聲震動了整個房間。
劉松平用自己的刀擋住了這重重的一掃,然後將刀順着刀刃再掃了過去,腳下的步伐則輕輕一動,踩住了房間裏的小凳子。
清冽的刀光旋轉着向劉松平的頭部的掃了過去,這張飛在半空的小凳子也被這一刀給劃成了兩半,厲釗的刀掃開了突然出現在半空當中的障礙,然後大力向劉松平的手臂掃了過去。
劉松平往後一退,接着刀從下往上一撩,掃向了厲釗的喉嚨,雖然厲釗退得極快,但是衣角仍舊被割下了一塊。
碎裂的紙片和被分解的衣料、甚至還有家具被斬開之後的木屑,都被掃到了刀光的海洋當中,猶如被颱風卷到了半空當中一樣。
看樣子他們在分出勝負之前,就能夠將這間房間裏的東西全部都破壞乾淨了吧……除了那張床。
在劉松平的刻意保護之下,不管厲釗怎樣猛攻,都無法對那張床造成什麼破壞,簡直就如同風暴中巋然不動的頑石一樣。
房間太小了。
雖然最近一直在勤加練習,但是之前荒廢下來的武藝想要靠臨急抱佛腳的勤練一下子拿回來也不太現實,再加上劉松平先需要顧及魏忠賢的安全,所以他無法全力發揮,所以一下子落了下風,只能縮手縮腳地任由厲釗佔據主動地位。
然而,隨着拼鬥的繼續,原本荒廢的刀法越來越純熟,過去的戰鬥經驗也在發揮着自己的作用,劉松平使刀越來越順手,反而將厲釗慢慢逼退,離那張床越來越遠。
不行,不能在這裏繼續打下去了。真沒想到這老貨還有這樣的本事!
厲釗滿面獰惡,然後心裏下了決心。
他故意拾起旁邊的椅子,然後重重地向床裏面扔了過去。在劉松平衝到了旁邊將椅子劈成兩半的端口,厲釗突然提起刀掃向了劉松平的頭部。
就在這時,燈芯終於燒完了,油燈驟然熄滅,一切重新陷入到了黑暗當中。
突如其來的黑暗讓了厲釗不太適應,他下意識地眨了眨眼睛,然後卻發現自己好像失去了劉松平的蹤跡。
正當他心裏大駭的時候,只見白光一閃,他下意識地頓住了腳,然後死命往後一退。
「噗」
厲釗手臂上的衣服被劃開,血光崩現。
急速躥升的痛覺幾乎讓厲釗的神經都麻痹了,但是他強行忍住了痛苦,大聲一喝,然後提刀不顧一切地向劉松平劈了過去。
又是重重的金鐵交鳴聲。
這傾力一擊所帶來的力量非同小可,就在劉松平稍稍退開的時候,他突然縱身一躍,然後一下衝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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