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田豐用標準的操典姿勢站在隊列中,看着趙進為這任的營正營副們授官壯行,葛田豐現在已經是學丁中隊裏的一名隊正,身上披着全套的鐵甲,手持長戟肅立,如果是沒來徐州之前,在全副披掛的狀態下,葛田豐根本沒可能站太久,二十幾斤的鐵甲可不是太輕的份量,但現在,葛田豐已經長高了三寸多,身材也壯實起來。
「劉禹平,前年平聞香教流賊的時候,你的連隊被兩千流賊圍攻,你不光撐下來了,還將他們打散,將帶隊的香頭抓住」
在土台上接受職位的營正都是按捺自己的激動,面容肅穆的聽趙進訓話,眼下這個場面足夠給人增光添彩了,趙字營,現在叫做趙家軍自創建到現在,建制授官,什麼時候有過這麼大的場面。
即將開赴各處的營正和營副們都披掛鎧甲肅立在台前,周圍軍士軍兵都是全副武裝排列成隊,各色旗幟招展,在徐州的各部人馬都抽調了精幹力量參與這個儀式,自趙進以下徐州核心人物也都是到場,這份榮耀實在震撼人心,就連一向樸素的趙進,這次都穿上了鐵器工場為他精工打造的鎧甲。
隨着趙字營的實力膨脹,越來越多的人建議趙進不能光顧着做事,而要在形式和禮儀上下下功夫,趙進一直不怎麼理會,他的想法很簡單,實力強過別人才是最優先的,不然,你禮制規矩再好,也沒有太大用處。
不過趙進也知道一點,莊重肅穆的儀式,嚴整的軍姿隊列,形制威武的鎧甲兵器,飄揚的各色軍旗,的確可以增強軍士和軍兵們的歸屬感和榮譽感,也賦予各級軍將們使命感,加強所有人的忠誠之心,所以這次趙進沒有追求樸素,而是穿上了特意為他打造的鎧甲,還吩咐眾人將場地特意佈置,儀式也是專門安排。
現在這套鎧甲實用性不強,追求的卻是威武華美,鎧甲各處都用精美的工藝鑲嵌鏤刻金銀紋樣,龍虎圖案在這上午時分反射光芒,讓趙進神武異常,讓人不由自主的生出敬畏。
趙進在台上聲唱出一個個名字,每喊到一個,就有一人大聲答應着出列,在有節奏的鼓聲中走上高台,趙進會交給他印信、腰牌還有佩刀,更讓每個人激動感動的是,趙進說出每個人名字和他們的功勞,這讓每個人都是發自心底的激動,這些面對生死都毫無懼色的戰士們,卻在這高台上灑下熱淚。
「關濤,東平州對戰山東兵馬,有人沖入長矛陣列,你讓同伴部下維持陣列,你自己在長矛下爬着過去殺敵」
「賀廣野,你在沂水被匪盜圍攻,一人殺死五名賊匪,帶着十餘名莊丁逃到安全地方,並把消息送出」
「郭起,歸德府炮戰,你被炮架縫隙壓掉了三根手指,卻忍着傷堅持操炮開炮」
場面很靜,趙進的聲音很大,每一個營正營副的功勞都被他大聲說出來,聽到這些的軍士和軍兵們各個挺直了腰板,想着自己會不會有這樣的將來。
各部來到這授職儀式的不僅僅是為了儀仗鋪排,有很多人會在這次的儀式之後跟着營正和營副們去往各處,在戰鬥中立功,在訓練中勤謹,他們的耀眼和優異表現都沒有白費,被記錄下來,被不斷的考核,在這次擴編新立中被挑選出來,從普通的家丁和團練,變成新的軍士軍兵連正和隊正。
每一個被提拔起來的人都是種子,他們會把趙家軍趙字營優良的傳統散播開去,讓更多只有懵懂血勇的年輕人成為合格的軍士和軍兵,讓徐州的實力一點點變強。
「我們什麼時候能這樣」隊列中有人小聲念叨了句,葛田豐立刻瞪了過去,隊列馬上恢復了安靜。
現在葛田豐面對武館的同學們已經沒有任何的自卑和怯場,學丁連隊四個,連正連副都是軍士充任,四十個隊正則是表現優異的學丁,他就是其中之一,靠着努力和優異,自信心逐漸建立起來了。
雖然呵斥學丁要遵守紀律,可這個時候的葛田豐也有些走神,在學丁連隊的儀仗中h他看到了連寶恩、齊彪、嚴香、尤光祖、鄭彬以及剛入武館中注意到的各家子弟,說起來有些無奈,儘管武館不看出身,一視同仁,可能學出來的,大都是這些有背景有家世的子弟,因為他們從小打熬的好身體,又對步操武技有過習練和了解,只要自己不荒廢,那麼就會比別人進步很多。
而那些出身平民的子弟,一來是基礎不好,二來他們的努力並不比那些有出身的子弟多,更不會像見識過地獄景象的葛田豐那樣燃燒生命努力,所以四十名隊正里,有來歷出身的佔了大半,其餘所謂的平民子弟細究起來家裏也不是太平常,葛田豐算是唯一一個。
心中感慨片刻,葛田豐又是看向前列,在營正和營副的隊列里也有他熟悉的面孔,馬同濟就是新任駐紮東平州軍兵營營副,而黎黃河則是莒州軍兵營營副,這是他們三級班裏的兩個例外。
外人說起來,都講這素來公平的徐州人馬也講裙帶,大明是非世官不為將,你徐州人馬也要靠着老子才能做官,可真正知道這馬同濟和黎黃河被超拔原因的人,都是心服口服。
幾路大軍會剿徐州,內衛需要幾個少年面孔的人出面,和各路眼線一起去山東那邊打探消息,雖說大家對趙字營的戰力極有自信,覺得出征立功的機會很大,可這作為眼線先期打探卻是兇險異常,趙家軍的強悍在於列陣而戰,而不是個人武力如何強悍,在這樣風聲鶴唳,處處皆敵的時候,潛入官軍控制的地盤,偵查敵情,死傷的可能都極大。
葛田豐還記得當時教頭們說了這個差事,班裏那些平民出身的子弟有幾個私下在議論的,說是咱們無依無靠的,搞不好就要被挑上了,恐怕沒辦法給家裏人好日子過,聽到這個,葛田豐聲色不動,卻是很擔心自己,他們好歹還有父母,自家才真是無根無基,孤兒一個,想想在流民軍中的經歷,葛田豐覺得自己肯定跑不了了。
沒曾想內衛來人讓大家自願報名,開始先是沉默結果馬同濟和黎家兄弟兩個先站了起來,然後陳家、石家和吉家的人也都是跟着站起,那些有出身的子弟們反倒是爭先恐後,葛田豐被這個場面弄得熱血沖頭,也是站起報名。
估計內衛相關也沒想到這麼多人,當時沒有做決定,而是先記下名字,第二天再來,第二天來的時候,帶走了馬同濟和黎黃河兩個,這個選擇讓班內又是議論不少,在一開始擔心害怕的那幾位都在後悔,搞不好這次是立功的好機會,自家卻錯過了。
後來葛田豐才知道,原來巡丁團正馬沖昊和黎大津早就和武館的人打了招呼,如果有什麼出生入死的差事,孩子自己願意去那就不要攔着,現在還沒到享受富貴的時候,功勞地位要靠他們自己去拼。
然後葛田豐還知道,這次去還真是九死一生,他們扮作逃難的富家和行商,遠遠的跟着山東和官軍大隊,結果卻被出來打糧的官軍小隊盯上,官兵這也算歪打正着了,本來是洗掠快活,卻殺了徐州的探子,馬同濟和黎黃河的槍棒以及反應在這個時候救了命,官兵也懶得和半大孩子計較,一個逃進地窖,一個跳進深溝里,這才逃得性命。
他們出來的時候,所在的村子已經被洗了,村民十不存一,只留下些警醒的青壯逃得性命,馬同濟和黎黃河靠着槍棒功夫壓服了這些青壯,然後兩個人輪流出去報信,讓其他跟隨大軍的內衛探子逃得性命,甚至將這個村子變成了個中繼兵站,那些青壯也被他們驅使着擔任放風值哨的任務,大體還能維持。
再之後,從曲阜那邊過來的吉香所部騎兵和這裏搭上了線,在這裏竭盡所能的屯了些糧草,留下幾十名精幹家丁守衛,吉香率領部眾突擊官軍側翼,就是在這邊進行了最後的休整,不然這麼不管不顧的長途奔襲,人馬體力精力耗盡,殺敵的效率未免會差太多。
當短暫休整,所有糧草都補充給牲口之後,馬同濟和黎黃河跟着吉香所部一起行動,吉香在這個時候什麼都顧不得了,他可不管要照顧同僚子弟,這時候多一分力量就多一分勝利的可能,何況這兩個半大小子還帶上了十幾個為報仇紅了眼的人,這力量當真不少。
馬同濟和黎黃河激戰半日,浴血帶傷,但凱旋而歸,他們保全內衛隊伍,接應吉香所部,又上陣殺敵,還帶回了十個忠心耿耿的部下,的確是表現出色,功勳累累,這樣的年輕人自然要提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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