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更是挑起了眾人的怒火,就在這個當口上,不知道多少人齊聲吆喝:「大夥過去,拆了那個」
突然爆發起來這麼大的動靜,連攔河處岸上的牛馬都被驚動,能聽到幾聲嘶鳴,看到車夫正在慌張的控制,這手忙腳亂更讓這邊放鬆,都已經到這個位置了,徐州人肯定是沒什麼準備,這次的事情做成了。
「鄉親們,鄉親們」有人扯着嗓子大喊,劉小可一於人按照事先的吩咐敲鑼響應,接下來就要鼓動大夥衝上去動手了。
就在這個時候,卻看到停在那邊的馬車也開始行動起來,能看到的那些散亂馬車向着遠處跑去,大家心中興奮,甚至有人笑出來,膽氣更壯,這伙趕大車的嚇怕了。
可下一刻笑聲戛然而止,鑼聲也變得斷續起來,跑開的馬車遠遠兜個圈子去了後隊,卻把真正的隊形露了出來。
河岸邊的馬車絲毫不散亂,而是整齊的排列成隊伍,馬匹正衝着拜神聚集起來的清江浦百姓大隊,遠遠看着,馬車上還站着人,這是怎麼回事?大家都有些糊塗,但心底已經有寒意泛起,覺得不對勁了。
「他們怕了,拆了這攔河的水壩,就有二十兩現銀到手出了這口鳥氣,大夥上啊」這時候吆喝的人物劉小可都認得,正是那些手上有血的凶人們,他們在這裏鼓譟,城狐社鼠們的膽氣也壯了,敲鑼吆喝,聲勢炫動,後面那些讀書人也來了樣子,在那裏大聲說道:「這伙徐州人做得是造反勾當,打死了他們衙門都不會定罪的,搞不好還有封賞,他們不敢動手,他們不」
也不知道是誰喊到這個「不」字,卻聽到那邊尖利的哨音次第響起,又聽到吆喝聲和抽響鞭花的聲音,那一排排的馬車開始向前移動。
這是要於什麼?每個人都覺得不好,可還是心裏糊塗,就看着馬車越跑越快,越來越近,河道兩邊的河岸碼頭以及空地也不是太寬敞,虧得清江浦這邊富庶,可也只能容得下三輛馬車並行,所以那些馬車跑着跑着,變成了三輛馬車打頭的縱隊。
隨着距離越來越近,也能看到大車上的人,這些人被幾根繩子綁在腰間,固定在大車上,手裏都拿着粗大的毛竹竿,而拉車的馬匹都被蒙住了眼。
這是要於什麼?難道這麼多人,他們就想用馬車撞進來,他們不知道要是撞進來的話會鬧出大亂子嗎?這車馬撞進來,這麼多人,肯定互相擁擠踐踏,然後再被馬蹄踩踏,車輪碾過,不知道要死多少人,這麼多清江浦的百姓,他們真的敢?
聽着馬蹄踏地和車軸摩擦的聲響,前面的人已經有些慌了,即便是那些殺人見血的凶人們也是如此,搏命廝殺放單他們不怕,可前面這是六匹馬三輛大車,而且那拉車的馬匹眼睛上都被蒙上黑布。據說馬匹看到活物會躲,蒙上眼睛想必就是不讓這些牲口閃躲
「啊」人群最前列的按捺不住心中恐懼,扯着嗓子大喊起來,後面也在騷動,可隊伍人這麼多,就算轉身都跑不快的,更有人直接朝着運河裏面跳下去,反正天氣不冷,水也不深。
那些馬拉大車真就這麼撞進了人群之中
前面人再怎麼擁擠,也沒辦法扛住馬車的衝撞,馬夫也是心狠,絲毫不去控制馬匹,任由它跑發了性子。
幾百上千斤的馬匹撞到百餘斤的人身上,而且馬匹狂奔,人卻來不跑。
「碰碰碰」沉悶的碰撞聲響起,最前面的人直接被撞飛了出去,飛也沒飛多遠,人體和人體之間碰撞,已經倒了一大片。
驚叫慘叫和哭喊瞬時間爆發起來,有人摔倒在地上,還沒來得及爬起,那衝進來的馬車絲毫不減減速,馬夫反而拼命的吆喝驅趕,馬匹踐踏,車輪碾壓,就那麼不管不顧的沖了過去。
下一刻,尖叫驚叫的聲音變大,慘嚎痛呼的卻少了,原因無他,因為被馬蹄踐踏,包鐵的木輪碾過,已經沒什麼人能喊出來了。
在馬車衝進人群之後,那些混雜在人群中的亡命徒都都被衝散沖亂,甚至因為他們站得靠前,自家就被撞翻在地上,再沒有起身的機會。
趕車的馬夫臉色鐵青,眼下這場面讓他們也覺得心驚,可卻沒有一絲的心軟手軟,手中的鞭子重重抽打在拉車的馬匹身上,讓馬車在人群中跑的更快。
漸漸的,三輛馬車保持不了並排,馬車開始處在人群之中,這時候,站在大車上的壯漢發揮了作用,他們揮舞手中的粗大竹竿,狠狠的朝着人群中抽下,且不提這竹竿抽打的力量,這竹竿揮動,還帶着馬車的衝勁,挨着一下就被打翻在地上。
有那亡命徒和身手好的,躲過了馬匹和大車的衝撞碾壓,想要藉機爬上車來,但看清楚大車上被繩索固定站立的兩個人後,立刻不敢動彈,有一人揮舞竹竿不斷的抽打四方,可還有一人手裏拿着朴刀,警惕的看着周圍,誰敢爬上去,肯定就是被砍翻下來
十餘輛大車就這麼沖入了人群之中,驅趕着人潮向後翻滾,到了這個時候,馬車本身的衝撞和碾壓傷害不大,人群自己的推擠踩踏才是最要緊的。
現在每個人都恨自家少生了幾條腿,可眼下這個場面,就算多幾條腿也一樣跑不出去,大家都擁擠在道路上,邊緣的人或者跳河,或者翻牆進入小道,可中間的人一時間那裏躲得開,即便知道要閃躲,也被人群裹挾着跌跌撞撞,身不由己。
這一波也不知道要死掉多少人,且看着岸邊河中已經全是跳河的人,而路上的人絲毫不減減少。
劉小可到底還有些市井中混起來的本事,看到馬車衝來,他直接丟下銅鑼扭頭就跑,根本不管旁人,到這個時候劉小可才知道自己是怎麼痴心妄想,趙字營哪裏是沒有準備,根本就是嚴陣以待,趙字營怎麼會顧忌人多,人再多,他們照樣能下狠手,這次一直不管不問的,恐怕就是等大夥冒頭吧
不光自己被忽悠了,只怕那幾家豪商也是昏了頭,還不知道事後會被怎麼報復,劉小可念頭也是一閃而過,這時候自己逃命最要緊,那裏顧得上那麼多,剛才劉小可已經看到了自己那位朋友,不小心倒在地上,就那麼被人群踩塌了過去,一直沒有爬起來,生死不知,劉小可也顧不上了。
他剛才回頭跑,雖然比旁人佔了先機,卻忘了向着路邊走,現在卻掙扎不出去了,爬牆鑽小巷也沒辦法,跳河也沒辦法,劉小可被人群撞的東倒西歪,他也發了狠,手裏亂揮亂打,拼命朝着運河邊靠過去。
可在這個當口,江湖市井眾人發狂,那些平民百姓同樣不好惹,大家都在撕扯,都想着把身邊的人推開擋開,然後逃生。
劉小可打了幾個人,硬生生撞倒了運河邊,已經能看到河面了,正鬆了口氣,卻不知道誰在身後重重的推了一把,踉蹌了下,要是平常也就穩住身體,誰想到接下來又被撞到,整個人居然趴在了地上,這一摔想要起身就難了,後背被重重的踩踏上幾腳,劉小可拼命的想要回頭,然後聽着馬蹄聲和車軸滾動的聲音靠近,就這麼碾了過去
人群向後涌動,很快就已經回到了拜神的空地所在,這邊地方空曠,後退到這邊的人總算能快跑幾步,可追趕的馬車也可以更多輛的衝撞進來,有人想要爬到馬車上去,卻被朴刀直接劈了下來,鮮血迸濺,讓人們更加驚慌失措。
在臨風樓面朝運河的那個雅間裏,先前談笑風生的幾名豪門子弟和那位舉人都是面色蒼白的看着下面,他們清清楚楚的聽到悽厲的慘叫,清清楚楚的看到鮮血和倒地的人群。
謀劃的時候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大家都是想要閉眼,想要轉身,卻不敢這麼做,因為此時雅間裏正有幾名大漢盯着他們。
「趙字營、雲山行不願意多生事端,但也不是怕事,所有鬧事的都會被狠狠打下去。」
距離臨風樓不遠的清江樓二樓雅間,周學智、張虎斌、黎大津等人都在站着向下看,除了周學智不住的皺眉,張虎斌和黎大津的神色和平常沒什麼區別。
「一直以來,知道我們厲害的只有清江浦的三教九流,我們規矩森嚴,和百姓們沒打過什麼交道,百姓們光聽到傳聞,對我們沒什麼畏懼,一被煽動就會起來鬧事,這次正好趁這個機會給他們個教訓丨讓他們見見血知道厲害
外人看着趙字營在清江浦的力量都在外圍,卻不知道內衛隊和徐州江湖人的眼線在內部盯得很緊,幾家豪商煽動百姓鬧事的消息,第一時間就報到了董冰峰和周學智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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