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邊急切準備,關於雲山車行那邊的消息也不斷傳來,雲山車行居然沒有絲毫害怕,反倒是花錢買下周圍的宅院,然後把院牆推平,只留下屋子,看着手裏有更多的大車和牲口,需要更多地方安置的意思。
然後還派人沿街敲鑼宣告,說他們雲山車行的運價便宜,說加入他們車行有這樣那樣的好處,還安排人趕着大車出來轉悠了一圈,大車都很嶄新整齊,木架鐵件都是上好的做工和料子,拉車的牲口也很是壯實精神,一看就是從河南騾馬大市買來的口外貨。
這些消息讓大車幫覺得好笑,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那裏太太平平做生意,還想招攬車夫和生意,然後有讓大車幫以及招攬過來的人覺得眼熱,能買下那麼多地方,肯定是不缺銀子,那麼多上好大車和壯健牲口,這可都是實打實的值錢貨色,等打下來了,大家好處肯定都不會少。
派過去的探子都是最精明的地理鬼,他們到處打聽,可不管怎麼看怎麼問,都覺得那車行裏面最多二百人,而且還沒什麼器械,這讓大夥的信心更足。
號稱能抓出六百七百,但真到這樣拼命的場合,兩個大車幫每家能拿出四百上下,這已經是把家底全亮出來了,就這每家四百能打能殺的,放在清江浦已經是頭幾號的大勢力了,那山陽守備隨時能拉出來的也不過千把人,還都和叫花子一般
你湊一些,我湊一些,江湖綠林市井方方面面,將近兩千人,比那雲山車行多出十倍,還有什麼打不贏的。
那高馬鞭奉承的緊,甚至還派人特意去連平安連大使那邊問,說現在用不了這麼大的陣仗,是不是少點人,也省得連爺破費,沒曾想,連平安卻下了狠話,就是要用這麼大的陣仗去掃平了對方。
「一來是不給官面上留什麼口實,二來是給清江浦這些不安分的人看看,誰不按照規矩亂來就滅了誰,必須要殺雞儆猴了,年前汪大剛,年後又鬧出這事,要是不管,以後還不知道出多少混賬」
既然說出了這番話,那就沒什麼可講了,大車幫自己和請來的人里,很有幾個見過世面有本事的,大概過去看看,回來就說,就算約戰也要在雲山車行那邊打,那邊弄出了好大空地,差不多和山東幫的大車空場連成一片了,這麼多人正好涌過去,免得施展不開。
「約什麼約明早早些吃飯,大家直接過去堵住掃平了他們」張運先咬牙切齒的說道。
「這麼多人,官府會不會於涉?」有老成的詢問說道。
「官府?清江浦這裏什麼時候有官府,山陽縣那邊讓他們來才會來,他們還有個被打斷了胳膊的,已經喊了十幾個人過來,說沒法收拾了,他們就亮出身份出面,反正向着咱們」
話說到這般,就沒什麼可講了,大夥各自準備的熱火朝天,都覺得這就是樹上結的果子,穩穩到手的財貨好處。
說是沒有官府,可大夥也不敢折騰的動靜太大,少不得天不亮時就分批過去,先在附近各處停留等待。
大車幫做的很不含糊,早早用大車運過來於糧和熱湯水,讓大夥吃個飽,免得上陣的時候沒有力氣。
聽着這些粗豪人物在外面吆三喝四,住戶百姓們也不敢做聲,只是把門窗死死頂上,男丁們拿了傢伙戒備,生怕遭受池魚之殃。
這麼多人黑燈瞎火的涌過去,莫說是打人,自家先踩死幾個,所以要等天亮時候再過去,反正是板上釘釘的勝利,不怕到手的鴨子飛掉。
天光大亮的時候,通往雲山車行的各條街道就熱鬧起來,兩側的住戶們都是大門緊閉,戰戰兢兢,而街道上就好似集市一般,粗豪漢子們手持各種器械,向着目的地涌去。
越來越近,等到了這片區域之後,熟悉這片地方的人都覺得有些奇怪,變樣未免太大了,雲山車行和大車幫空場之間的大部分住戶院牆都被拆掉,留着孤零零的房屋在那邊,四面也沒有住人,這樣一來,雲山車行周圍有好大一片空地。
「這幫腦子不通的,給咱們兄弟方便了」不知道誰說了一句,大家都是哈哈大笑,氣氛熱烈的很。
這麼多人把雲山行這個宅院圍了個水泄不通,大牢裏的囚徒重犯,各處的好手,還有那些亡命兇徒,都拿着器械站在了最前面。
還沒到二月,可有人已經是脫了上衣打着赤膊,露出虬結的肌肉,顯得威猛無比,還有人手中拿着明顯不適合實戰的沉重兵器,在那裏呼喝舞動,身邊人叫罵着躲開,倒顯得無敵模樣,也有人和手下低聲吩咐商議,那是說等下開了這雲山車行,抓緊進去撈些好東西出來的,別讓別人佔先。
至於各家那些能打能殺的則是安靜的站在前面,他們這幫人都是銀子餵飽了的亡命徒,等下要衝在前面見血殺人的,至於那些大牢裏放出來的重犯們則是見慣了這樣的場面,甚至在那裏嘻嘻哈哈的,他們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自然不在乎這樣的場面。
雲山行大門緊閉,不過大夥都沒注意雲山行如何,在他們想來,這般陣勢下,雲山車行這裏這些徐州蠻子早就嚇得尿褲子了,不少人回頭看向自己的隊伍,看別人的隊伍,有那老成些的感嘆說道:「咱們清江浦的江湖上,多久沒有這樣的大場面了,老子來過這次,回去也可以跟別人吹了」
張運先也穿着緊身打扮,手裏拿着一柄雁翎刀,走在隊伍的前面,他也有些武技底子,卻好多年沒有動過手,對眼前這樣的場面非常厭惡,在他想來,上等人在這樣的場合就是自降身份,相比於他這邊,高馬鞭就自在的多,手裏一杆朴刀,大步走在最前,不過兩個人都有個共同點,身邊都有十幾個漢子護衛,那都是心腹好手,幫主龍頭都身嬌肉貴的,萬萬閃失不得。
看着大門緊閉,那一人多高的石牆上也看不見人,想起那晚上放火的人回報,說每一段牆頭上都有人值守,張運先心裏痛罵幾聲,一定是這幫混賬貨色偷懶耍奸,找個託詞糊弄自己,回去一定要好好收拾。
不過現在看,沒什麼防備,更大的可能是嚇跑膽子,那麼拿下來的把握也就更大,想到這裏,張運先心裏多了幾分底氣,準備下令,說砸開大門衝進去,卻沒想到雲山行的大門打開了,有人向外探頭探腦,看到外面這麼多人,倒也沒有什麼愕然發愣,只是縮了回去,那大門也沒關上,露出一條縫來
場面安靜了下,雲山車行這舉動反倒讓人有些摸不准,難道是嚇傻了,看到這麼多人他就不怕嗎?看到這一幕的人都覺得納悶,那高馬鞭本來都要舉刀大喊了,這時候卻放下刀琢磨了下,回頭說了幾句,一名五大三粗的漢子大聲答應了,手持關刀大步走上前去。
走到距離門前十餘步的距離,這手持關刀的漢子大吼說道:「裏面的人聽着,你們不知道清江浦的規矩,來這邊胡作非為,今天清江浦的各路好漢們就是要把你們拔了,但大夥都是吃綠林江湖這口飯的,爺給你們個機會,派出人來和爺比試一場,打贏了,放你們活着走,打不贏,任爺處置」
他這話喊完,叫好聲轟然響起,張運先知道這人,這人是河南大車幫第一號的打手,姓鄭,名豹,傳說是周王府里侍衛,犯了事跑出來的,曾在械鬥里用關刀劈了七八個手裏有把式的漢子,很是了得。
不過張運先的臉色立刻變得很不好看,嘟囔着罵了一句:「該死的高馬鞭,什麼時候都不忘搶咱們的風頭。」
江湖上對這等單打獨鬥最是推崇,這鄭豹一出頭,大家都忘了剛才的納悶,跟着叫好喝彩起來。
「這就是豹子啊高大爺手底下第一好漢」
「聽說他那刀嗎?那口刀足有一百二十斤,就算山陽縣城門的門閂,都能一刀砍斷」
「高大爺手裏有這樣的好漢,真是了不得」
人群中議論聲不斷,那大漢也是借勢揮舞幾下大刀,虎虎生風,又是惹得下面人叫好不斷,這倒不像是械鬥,而是唱戲的樣子。
「等今天的事了了,你找個機會和鄭豹打一次,殺殺他這股氣」張運先悶悶的說道,他身邊一名漢子連忙答應了,山東大車幫這人是個把總出身,也因為案子逃到了這邊,被張運先收到手下,也是能征善戰,張運先輕易不派這個人出手,一般都是施彪打的多。
不得不說,高馬鞭這一手的確了不起,派出人約陣,一下子把大夥的心氣全都漲了起來,雲山車行里的人若是不出來,就借着這股氣殺進去,若是出來,這鄭豹手裏的關刀可不是吃素的,一刀下去,那還有什麼活人,見血之後,大夥更是勁頭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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