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場上鬧哄一陣,這幫不三不四的貨色開始朝着雲山車行的宅院湊過去,不讓人看戲,已經是掃了面子,看着車行也沒人過來管,這伙不三不四的人更是來了勁頭,嘻嘻哈哈的走了過去。
這是幾個原來的貨場宅院連在一起,周圍壘着矮石牆,大門是新修的,看着頗為氣派,門前有四個人看着。
不三不四的這伙一共二十幾個人,彼此使個眼色,就來到了大門跟前,雲山車行守門的那四個人一看他們,神情頓時有些畏縮。
「喲,這不是老面瓜嗎,又找到營生了?」有人調笑說道,顯然是從這四人里認出熟人了,一個被他喊到的中年人縮了縮身子,連頭都不敢抬了,這個中年人不敢抬頭,其他人也好不到那裏去,都在那裏害怕低頭。
這種畏懼模樣讓圍在門前這夥人愈發的興奮,一人調笑說道:「二哥交遊廣闊,居然還認識徐州鳳陽地方的蠻子」
「誰認識這樣的孬貨,那汪大剛和咱們龍頭開打的時候,和老面瓜就沒敢跟着去,事後還想送禮入咱們大幫,這孬貨還想過來,張護法派人過去燒了他車,讓他滾回北邊去,這沒臉的貨居然還敢回來,居然還有臉求着汪大剛收留
「這汪大剛手裏都是這樣的孬種貨色,居然還有膽子回來,真是昏了頭
「沒準是為了那個粉頭,一個北邊來的蠻子沒見過什麼好貨色,半掩門的土貨就迷了心。」
「要是讓他去河邊走走,看到船上的姑娘,還不得被迷的掉河裏啊」
眾人肆無忌憚的取笑鬨笑,被他們調笑的幾個看門人憤憤的抬頭看,一對上那些肆無忌憚的混混,卻又急忙低頭,他們實在是沒勇氣。
「看什麼看,爺臉上有什麼好看的,你給我說清楚了」一個混混立刻是不依不饒的叫喚起來,他們過來就是來挑釁的,找到了由頭之後揪住不放,兩家龍頭都是要趕絕汪大剛的,怎麼會讓他開業開的這麼順利。
被他們這麼一叫,那四個人慌不迭的站起,朝着後面退去,這些流里流氣凶神惡煞的人,他們怎麼得罪的起。
「別跑」對方的退讓正合這些混混的意思,起頭挑釁那人更是快走一步,伸手就要去抓,後面一幫人跟着向內涌去,進去鬧一番那就更好了,如果趁這個機會直接弄翻這個什麼雲山車行,那就是大功一件了。
院子倒是寬敞的很,不過混混們的腳步才踏進一步就是停下,因為追在最前面的那個被一根杆棒直接戳翻在地,其他人過來鬧事,身上可能帶着短刀匕首,不過別的東西是沒有的,看着對方拿器械,還是長傢伙,大家就忍不住收了腳步。
拿着長棍的人正是汪大剛,死死的盯着門口那些混混,當時他們這幫散戶車夫火併中吃了大虧,事後各家住處被人放火這個血債,只怕也和這些混混有於系。
他在那裏惡狠狠的盯着,惹事的混混們也在朝着院子裏面看,院子裏很寬敞,有三輛大車停在不遠處,大車的模樣有點古怪,現在誰也顧不得看這個,只是注意到那大車上坐了七八個漢子,正看向這邊,好像在瞧熱鬧。
一看這個架勢,混混們就不敢朝着裏面走了,一個車行隨時也有幾十壯漢的,而且不說別人,這汪大剛也是好身手,真打起來,自己這邊占不到便宜,弄不好還要吃虧。
不過街面上的打拼的混混地痞,好勇鬥狠是一面,見風使先是一面,耍賴打滾也是一面。
被杆棒打倒那混混一愣神,捂着胳膊就痛叫起來,滿地打滾不停的亂喊「胳膊被打斷了,胳膊被打斷了」
這種事大家都做得熟了,看着那混混在院子裏打滾喊疼,外面那伙混混一起跟着叫嚷起來:「打斷了胳膊,這可是讓人殘疾的重傷,是大案,要報官
混混地痞們滿嘴喊的都是「人殘疾了」「見官」,躺在地上那混混更是滿地打滾不停,嚎的好似殺豬。
本來殺氣森森的汪大剛這時候卻有些遲疑了,這雲山車行剛剛開業,就把官差鬧過來,是不是會招惹麻煩,進爺再怎麼強橫,畢竟只是個保正,還只是徐州的保正,這清江浦在南直隸地面上都是自成一體的局面,到底該怎麼辦?
他這一遲疑的神情,卻落在混混們的眼裏,加上從頭到尾就沒有人過來幫忙,一直是這個汪大剛應對,以多對少,混混們的氣焰頓時高漲起來,有人直接邁過門檻,揪住這受傷見官的事情不放。
坐在不遠處大車上的幾名漢子,這邊發生什麼也看得清楚,喊了什麼也聽的清楚,看到汪大剛這幅樣子,一名漢子笑着搖搖頭,說了兩句之後跳下車朝這邊走來。
看着有人過來,混混們都是暫時停住,這漢子身材高壯,滿臉鬍鬚,看着三四十歲年紀,有些頹廢不得志之氣,混混們眼睛毒,能看出這不是什麼要緊人物,心都放下了。
「李爺……」汪大剛叫了句。
那漢子搖搖頭,笑着說道:「我當不得這爺字,年紀比你大點,有心叫我李哥就成。」
就這麼兩句,混混們卻又鼓譟起來,地上那人更是扯着嗓子嚎,這聲音尖利的很,連外面戲台上的聲音都蓋過了。
「看你剛才那下,斷不了他胳膊啊」
「李爺好眼力,那一棍戳的是胸口。」簡單問答,汪大剛慌不迭的解釋,心想難不成怪我惹事了。
被稱作「李爺」的那漢子笑了笑說道:「我就說,不該斷臂」
嘴裏說着話,抬腳踩住了那個混混,這一腳下去,那混混頓時不能動了,在那裏鼓譟的混混們都是一愣,這李爺彎腰直接抓住這混混一條手臂,向上一抬一別。
只聽到「咔嚓」一聲,那條手臂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彎曲,然後不受控制的落地。
混混們的鼓譟聲戛然而止,然後更加悽厲的慘嚎響起,躺在地上那混混鬼哭狼嚎的喊了出來。
這次的聲音比方才大多了,引動周圍住戶的狗跟着亂叫起來,被扭斷手臂的那混混在地上死命掙扎,可那李爺就是一隻腳踩着,這混混怎麼也掙不開。
連汪大剛都滿臉驚訝的神色,那李爺動作卻沒停,卻是彎腰撈起了這混混的另外一條手臂,單手一提一擰,又是「咔嚓」一聲,第二條手臂也斷了,而且是用一種更痛的方式斷掉的。
躺在地上的混混又是一聲尖叫,只是完全變了腔調,臉色已經是慘白無比,還沒有喊完,人直接疼的昏了過去。
堵在門前的混混們鴉雀無聲,那李爺抬眼看了一眼,門前那些人都是慌不迭的向後退,李爺站直了身子,對汪大剛笑着說道:「跟這些人動手,就得心狠手辣,聽別人說你拿着棍棒去和別人拼,當時我差點笑出來,不見血不出人命,誰會收手。」
話音未落,李爺抬腳狠狠踩了下去,又是「咔嚓」一聲,地上昏過去那個混混尖叫一聲,居然又是疼醒過來,一條腿被踩斷了。
汪大剛這時候臉上卻沒什麼驚訝內疚,反倒在這裏若有所思的樣子,門前的混混們臉色煞白,街頭好勇鬥狠,甚至是動鐵器見血,大家都未必眨眼在乎,可眼前這漢子談笑間斷人手腳,這股冷血狠辣的勁頭卻把大家全嚇住了,看着同伴疼得死去活來,這幫混混居然沒有一個人敢動手,生怕自己步同伴後塵
「咔嚓」一聲,另一條腿也斷了,地上那混混嘶喊的聲音都有些嘶啞了,五官扭曲的不像樣子。
「要做就把事情做完。」那李爺拍拍手,笑嘻嘻的說道,絲毫看不出剛才斷了一個混混的四肢。
到這個時候,方才喊着斷了胳膊要見官,堵在門前氣勢洶洶的混混們都是啞口無言,腳步不住的向後撤,只要有人帶頭,恐怕就是扭頭跑散了。
「把人帶走,不然今天還要留下幾個。」那李爺冷聲說道。
見識了他剛才的狠辣手段,又看看另一邊大車上的幾個漢子,看着都是虎視眈眈的模樣,想要逃走的混混們居然邁不動步子,到最後推擠着出幾個人來,直接把人抬了出去,那個混混經不住這樣的牽扯,又是痛昏了過去。
這個混混還真應了剛才他同伴的吆喝,人的確廢掉了。
「天不早了,晚上肯定還不能安生,輕閒不得,先忙去了。」那李爺點點頭,自顧自的去了。
混混們早就散了個於淨,可汪大剛這一露頭,誰都知道接下來不可能安靜,還有得事情要做。
汪大剛慌不迭的點頭,還沒等說出感謝,卻看到那四個守門的人各個臉色慘白,渾身在那裏發抖,那個被叫做老面瓜的更是顫着聲音說道:「大剛,這人也太兇了,看着要吃人一樣……」
「是不是覺得那斷了手腳的人可憐?」汪大剛嘆了口氣說道,他知道這李爺名叫李和,甚至還能猜出來這李和搞不好在軍中呆過,但剛才那場面實在太懾人心魄,這斷手斷腳比殺了那個人都慘,有些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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