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個小丫頭畏畏縮縮的上前了一步,很是緊張,「我…奴婢今年十歲,叫二丫,簽…簽死契,一直在家幫忙做農活,別看我年紀不大,洗衣做飯餵豬砍柴我都能幹的,而且我記性好,什麼東西一學就會。姑娘,我一定會好好乾的,不會吃很多,求求您了。」
二丫有點害怕,之前有好幾家人來看過,都沒選她,昨晚王婆婆已經罵過她了,要是她再留下就把她賣進窯子裏去。這位姑娘看着也不像是會打罵人的,應該會對下人不壞。
辛染沒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指了指下一個,二丫有些絕望,難道自己真沒救了嗎?
「奴婢吳月,今年二十六,簽活契,之前也是在家做活,家裏困難才出來找活做。」
……
……
幾個人很快都說完了,都有些緊張的等待結果,辛染沒說選誰,只開口道,「你們把手伸出來我看看。」
大多數人的手都是幹活的手,手上都是厚厚的繭子,只有嫣紅和另外一個男子手上乾乾淨淨的,不過嫣紅大拇指和食指有繭,看來是經常做針線活,在前主人家應該是比較得寵的丫鬟,就是腦子不靈光。辛染似笑非笑的看着另一個男子,直看的那少年臉都紅了,縮回了手。
辛染已經想好了買誰,就等着王婆子來了,過了好一會,人沒來,聲音傳來了,「王婆子,求求您,您給松子她娘請個大夫吧,她快熬不下去了,等我賺了錢一定加倍還您。」一個滿是懇求的聲音不斷哀求道。
「我說你個李老頭,當初你們是自願賣身給我的,我可憐你們還多給了一兩,我是牙婆,你當我這是哪,救濟所嗎?去去去,別擋着我。」王牙婆不耐煩的說道。
「王婆子,求求您了,我媳婦真的不行了,求您行行好,請個大夫給她看看,我以後的月錢都給您送來,行不行。」「月錢?你都快六十了,還有誰要?大戶人家有幾個要種田的?別做夢了,當要不是看你媳婦做飯手藝還不錯,我才不會收你們,沒想到拖了這麼久還沒好,我都後悔留了你們。」
嗚啊嗚啊哇嗚,不知哪裏傳來孩子的大哭聲,聽着怪悽慘的。辛染聽着個大概,本來還想聽一下,沒想到有孩子哭了。她準備去看看,把辛果遞給辛大娘抱着,示意她們在這坐着,她就跟小楊循着聲音走了過去,只見一個老頭抱着一個一歲左右的孩子跪在地上,老人低着頭,看不起表情,只是身子微微顫着,懷裏的孩子正哇哇大哭呢。
「王婆子,這咋回事?孩子怎麼哭了。」「我咋知道,又不是我的。」「孩子餓了……」老漢滿是心酸的開口。
「王婆子,你還是弄點吃的給他吧,孩子一直哭着也不是事。」小楊看不過去,開口說道。
「好好好,楊管事都說了還有什麼不行的。這還有一點剩飯,泡着就着鹹菜吃吧。別嚎了。」王婆子去端了一小碗米飯,挖了一點鹹菜就端了過來。
「姑娘,我們去前廳吧,這裏亂。人您挑好了嗎?還滿意吧?」把飯菜放到了地上,王牙婆滿臉奉承,諂媚的說道。辛染沒說滿意也沒說不滿意,只是微微搖了搖頭。王婆子見了暗暗叫糟,一個都沒看上?
李老頭等人走遠了,聽不見聲了,才顫巍巍的抱着孩子站了起來,慢慢的勾着腰,蹲下去,端起了飯菜。一腳深一腳淺的挪了回去。
用胳膊肘推開了後院最裏面的一間小屋,有個婦人正躺在一個就床上,「孩子她娘,醒醒,這有碗飯菜,你跟孩子吃了吧。」床上的人微微動了下腦袋,聲音虛弱的說道,「爹?我好像聽到孩子哭了?」「孩子餓了,你也吃點。別急,等爹給你找大夫。」
婦人聽了心裏悲涼,王婆子怎麼可能這麼好心,不然也不會在自己生病的時候找到公爹,五兩銀子就把她們簽了死契,要是自己拼死拼活阻止了王婆子,連自己的兒子也要是奴才了。現在這樣,誰還會買個帶孩子的人呢。
「爹,您吃吧,我不餓。」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孩子還沒滿月,丈夫就出事,她這是心病,要不是有個孩子,還真不如死了。
「爹不餓,我去拿點熱水,你快餵孩子,松子餓了。」泡了飯,孩子吃了一大半,剩了幾口,婦人才扒進嘴裏。孩子還不懂事,吃飽了,玩玩手,就睡着了。
到了前廳,辛染坐到原來的位置,語氣平緩的問道,「剛才那一大一小是咋回事?」王婆子現在就怕辛染什麼都不問就回去了,聽到這話趕緊回道,「說來怪我好心,看他們可憐才收留了她們,沒想到那李老頭的媳婦一病不起,快不行了,還有個一歲半的拖累,悔死我了啊。」
辛染沉吟片刻,「她們總有點長處吧?不然你也不會收。」「姑娘啊,我真真是好心,看他們可憐才收留他們的……,不過,我聽說李老頭以前是種田好手,什麼農物在他手裏都長得更好一些,現在老了,不知道種不種的了了。他媳婦倒是燒的一手好菜,據說祖上出過御廚,後來衣錦懷鄉了。只是現在早就沒落了,不然也不會嫁給一個種田的了。」
王婆子在辛染肯定的注視中,只得把事情說了個大概。
「她丈夫呢?難道不是個東西?」辛染疑惑了,一家怎麼就淪落到這樣了。王婆子不好說自己框了別人,只含糊其辭,「她丈夫死了,聽說是個老實的,不知道怎麼喪了命,只留下老的老,小的小,他媳婦月子還沒做完,就守了寡。」
「行了,我知道了,我也看了差不多了。就要這二個,再加上李老爹一家吧。」辛染指着後面的方榮和二丫說道。方榮還是沒表情,只扯了扯嘴角。二丫激動的快哭了,姑娘真是好人,謝謝姑娘,謝謝姑娘,她在心裏默默念叨。嫣紅看她自己沒被選上,既鬆了口氣,又有點憤恨,自己哪裏差了,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