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築生得俏麗,與林畫音有八成相似。工作中,也頗有老林的強勢作風。又或者說繼承了林老妖的商業頭腦。
說起來,蕭正也得不感慨虧得這些年來,小築與老林走得近。加上平日的教育也由林老妖把關。若是全權由董壁君調-教,只怕小築也不是今日之小築了。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蕭正心中頗有些慶幸。
站在門口的林小築臉色蒼白。那雙烏黑的大眼睛裏也佈滿疲憊之色。那番不知道找誰的話一出口,蕭正便心疼萬分。閃身進了大門,扶住軟綿綿的林小築。關切道:「生病了?」
林小築輕輕咳嗽了兩聲,聲線略點沙啞道:「可能是昨晚受寒了。」
「吃藥了嗎?」蕭正扶着林小築坐在沙發上,摸了摸小築圓潤光滑的腦門,微燙。應該是低燒。還不算太嚴重。
「吃過了。」林小築坐下後,軟綿綿的靠在沙發上。視線卻不敢與蕭正觸碰。
此時的她,內心無比孤寂。
生病了,卻不能告訴父母。母親也搬回林家,這空蕩蕩的房子,只剩她一人。姐姐那邊她更加不敢說,也不能說。
思來想去,她終於忍不住給姐夫發了一條短訊。
蕭正左右看了一眼,確定林小築還沒吃午餐。索性挽起袖子走進廚房。給她做了一碗清湯麵。冰箱裏還有泡菜。又幫她盛了一碟。這才坐在小築旁邊:「不管餓不餓,先吃了面。把湯喝完,發發汗就好了。」
面里多放了薑絲。主要也是幫小築發汗。蕭正督促小築吃麵,眼神中卻滿是心疼。
這個傻丫頭真是夾在中間,被折磨得夠嗆。
老林坦然面對與林老妖的決裂,反正多年來,父女情就一直寡淡,也談不上太大落差。林小築卻不然。她身在林氏工作,父親則是她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雖說在公司見面的機會不多,但總有打照面的時候。加上母親萬分殷勤的搬回林家。在某種程度上,更是對她的拋棄……
是的。
是拋棄。
當初董壁君被林老妖掃地出門。她二話不說,陪着董壁君在美國散心,回國後也沒有搬回林家。一直與母親生活。現如今,董壁君得到林老妖的原諒,歡天喜地的搬回了林家。卻完全沒考慮林小築的處境與心情。直接把她丟在了別墅里…
換做任何當女兒的,心中能沒點心寒、絕望?
小築生病,大部分原因只怕也是內心痛苦,導致免疫力下降。
小築吃着面,喝着湯。一張小臉差點埋進面碗。大顆的眼淚吧嗒划過臉頰。雙肩輕輕發顫。說不出的委屈。
蕭正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生於豪門世家,沒老林的大心臟,做不到六親不認,學不會左右逢源,拿不起,放不下,到頭來吃虧的就是自己。
小築放不下家庭,無法在父母與姐姐之間促成平衡。更捨不得任何一方。包括她對姐夫的情意…
諸多因素交織在一起,導致她如今的孤寡生活。看上去雙方都不得罪,卻也兩邊都無法更進一步。
說到底,她之所以淪落至今,只因她太善良,太懂事。善良懂事得不忍傷害任何人…
吃完面,喝完湯,林小築抹掉臉頰上的淚珠。蒼白的俏臉上微微浮現一抹紅暈。如一顆飽滿的小櫻桃,色澤誘人。
她微微抬眸,卻不敢直視蕭正。只是若即若離的把視線放在蕭正臉上。而不是眼中。
「姐夫,你和我姐新婚燕爾,打算去哪裏度蜜月?」林小築柔聲問道。心如刀割。
「現在哪有這個心情。」蕭正輕輕摸了摸林小築的秀髮。輕嘆道。「我們的事兒,你也都知道了。還是先把工作做好吧。其他的事兒,都得放一放。」
林小築輕輕點頭,遂又說道:「姐夫,你受苦了…」
一路走來。小築知曉姐夫的為人。何時肯吃半點虧?可如今,他卻為了維繫與姐姐的愛情、婚姻,承受諸多壓力、挑釁。即便站在女人的角度,小築也覺得姐夫胸襟開闊,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說什麼胡話?是不是腦子燒壞了?」蕭正微笑搖頭,見喝了麵湯的小築渾身滲出細密的汗珠,督促道。「去洗個澡,然後再吃藥,睡一覺就沒事了。」
林小築輕輕點頭,在蕭正的陪同下上樓洗澡。換了身舒適的睡衣。
初識小築,她還是個半大的小丫頭。思想稚嫩,嚮往江湖生活。是個極不讓大人放心的叛逆女孩。可三四年過去,她經歷了海外求學、母親與姐姐的決裂,母親被父親掃地出門。直至今日被母親拋棄。
這就是她的豪門生活。
這就是她蛻變成一個懂事、乖巧,卻又無比讓人心疼的女孩的因素。
不論是老林、索菲亞、亦或者商瑤、凌籟內親王,甚至是葉玉華但凡豪門出身,似乎沒一個能像普通女孩那樣平平安安的生活。
世人嚮往養尊處優的豪門生活。殊不知,高處不勝寒的寂寥,遠不如一碗粗茶淡飯來得安心,美滿。
幫小築裹好被子,蕭正一臉溫柔的坐在床邊,輕輕握住小築冰涼的手心。輕聲道:「睡吧。一覺起來就什麼事兒也沒有了。」
「會嗎?」小築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洗完澡的她俏臉粉紅。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裏儘是迷惘。
「會的。」蕭正重重點頭。「不管如何。姐夫在。你病了,姐夫照顧你。你餓了,姐夫給你做飯。誰敢欺負你,姐夫第一個為你出頭。」
「那如果我爸媽不要我了呢?」林小築突然出聲問道。
蕭正一愣。旋即搖頭道:「怎麼會?」
「這世上有什麼事兒是不會的?」林小築咬唇道。「如果他們不要我了呢?」
「他們不要你。姐夫養你一輩子。」蕭正口吻堅定,輕輕摸了摸小築的額頭。「別胡思亂想。睡吧。晚上姐夫給你做大餐。」
「嗯。」林小築乖巧的點點頭,閉上美眸道。「姐夫,其實我還是挺幸福的。」
「怎麼忽然這麼感慨?」蕭正微笑道。
「因為我的姐夫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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