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呆叔被拍飛足有五米遠,然後他爬起來,灰溜溜地走回來盤腿坐下,滿臉煩躁地雙手環胸,手指又開始敲胳膊,盤起的雙腳也不停地抖動,氣悶地側開臉,不再說話,只聽見從他那裏傳來的「噠噠噠」不耐煩的,敲擊的聲音。
「呼……」蚩尤大人緩緩停止了吐息,放開了我的下巴,退回了原位,轉回臉威嚴地看刑天:「給小嵐行氣。」
「嘖,煩。」刑天呆叔極不情願地站起來,蚩尤大伯再次伸出手「啪!」又反手一個巴掌,刑天呆叔一蹦三尺遠:「你又打我幹什麼?我沒說不做啊!」刑天呆叔捂着臉,看着真的好委屈的樣子。
蚩尤大伯一臉滄桑深沉地看他:「在孩子面前正經點,別為老不尊。」
刑天呆叔氣鬱地翻翻白眼,一躍,落到了我身邊,看我:「大侄女,手。」
我立刻伸出雙手,刑天呆叔雙手覆在了我手心之上,神力從他手心而出,流入我手心之內,我隱隱感覺那股火熱的氣息正在我血脈內慢慢地運轉,消融,奇異地融入我的百駭之中。
「東皇大帝造我之時,取太陽之火種,將我孕育而出……」我的身邊,徐徐傳來了蚩尤大伯渾厚磁性的聲音,「因此,我是由至陽之氣所化,我的體內,是至陽純陽之氣,只有至陽純陽之氣,才能自然溶於元氣,成為你的陽氣。」
我聽着驚嘆不已:「所以,別人的陽氣是不行的?」
他沉吟地點點頭:「他人陽氣只浮於表,無法融於元陽,隨着時間會漸漸散去,而我的溶於元陽,增你陽氣,與陰氣相生相剋輔,生生不息,可增進你肉身進化,與你神魔之力同步,假以時日,你這具肉身便成神魔之體,可盡情使用你體內神魔之力!」
我立時激動起來,也就是我可以盡情使用我體內的洪荒之力了!
蚩尤大伯真的是給了我一個最好的禮物!
在刑天呆叔的行氣中,我漸漸感覺身體變得越來越輕盈輕鬆,似是一種掙脫了束縛的感覺,全身行氣暢快無阻,這是一種難以形容地感覺,但的確能清晰地感受到身體的變化。
刑天呆叔收回手,又是一臉的不耐煩,想說話似是又怕蚩尤打他地癟癟嘴,滿臉憋悶地看蚩尤:「好了。」
只有在蚩尤大伯面前,刑天呆叔才會那麼老實。
蚩尤大伯點點頭,緩緩拿起禮帽再次戴回頭頂,手柱那根如同手杖的劍起身,微微側臉看我:「孩子,這個世界是你的了,好好把握。」
我立刻起身:「那大伯您呢?」蚩尤大人又會何去何從?
他轉回臉面無表情地凝視前方:「我會和你父親先去秘境見一見老友們,然後,去尋找伏羲他們。」
我吃驚又好奇地看他:「伏羲大帝他們已經超脫,如何找?」
「這你管不着。」刑天呆叔極不耐煩,顯然對我的十萬個為什麼很是心煩。
「啪!」蚩尤又是一個反手打在刑天呆叔臉上,刑天呆叔這次也不氣悶了,直接一個白眼無語地甩開臉,氣呼呼地吹自己的劉海。
「不准對後卿的女兒這樣說話!」蚩尤大伯面無表情,但極其威嚴地說,他微微側臉看我,「他們,真的超脫了嗎?天之目不也是以為東皇大帝超脫了?」
我一愣,蚩尤大伯知道了?!
「王,這又關天之目什麼事?」刑天呆叔真的好心煩,「您能不能說快點,我!」
蚩尤大伯揚手,刑天呆叔立時蹦開到牆角,靠在通往陽台的拱門邊:「我不說了,不說了。」刑天呆叔立刻轉身,顯然想眼不見心不煩,然而,他那不停「噠噠噠」和兔子一樣點地的腳早已出賣了他。
蚩尤大伯收回手,平視前方,緩緩向前走向外面的露台,走過門邊時,刑天呆叔還往牆角更加挪了挪,蚩尤大伯斜睨他,他瞪大了眼睛:「我不說話還不行嗎?」
蚩尤大伯用他威嚴的目光一直看刑天呆叔:「你來也不給孩子帶個見面禮嗎?」
刑天呆叔登時跳起:「還要給見面禮?!」
「啪!」又是反手一掌,刑天呆叔被蚩尤大伯打懵了,我怎麼感覺蚩尤大伯像是打出了癮,就想找各種理由打刑天呆叔。
「給孩子見面禮是規矩,你是長輩!」蚩尤大伯嚴厲地訓斥刑天呆叔,刑天大叔再次氣悶地白眼,一攤手:「我沒錢。」
蚩尤大伯眯了眯眼,沉下臉:「作為上古魔神,錢你拿得出手嗎!」說完,蚩尤大伯目光鎖定在了刑天呆叔右側耳廓的一個黑色耳環上。
刑天呆叔反應過來立刻緊張地捂住耳朵:「天坑不行!」
什麼?!那是天坑?!原來天坑是刑天呆叔的神器?!
「啪!」蚩尤又是反手一巴掌打在刑天呆叔的腦袋上,威嚴地不悅地看他,「小嵐是我們魔神一族唯一的後裔!我們作為她的長輩,自然要把最好的東西贈予她,天坑在你手上是暴殄天物!」
「怎麼在我手上就暴殄天物?我用它救你的!」刑天呆叔捂住耳朵大聲反駁。
蚩尤大伯眯眯眼,再次揚手,刑天呆叔大眼一睜,立刻揚手:「給了!給了給了。」說完,他匆匆摘下耳環放到我面前,「大侄女,拿去!」
我驚喜地接過天坑,抬臉看向刑天呆叔:「謝叔叔!」臥槽!如此寶貝還不儘快入手?等着刑天呆叔返回嗎?
刑天呆叔見我開心,他也挺喜悅,指指臉:「來,親個。」
「恩!」我激動地點頭,還來不及湊上去,白色的手影已經掠過我的面前,然後……「啪……」刑天呆叔就從我眼前不見了……
只聽見夜空中迴蕩着刑天呆叔的大喊:「早知道不救你了————」
刑天呆叔真可憐,陪了天坑還不給親……
然而,蚩尤大人依然淡定地,面無表情地平視前方,宛如剛才只是拍飛了一隻蒼蠅:「天坑可以任意來去神魔兩界,你身上已無天之目之力,今後想去神魔兩界也是極為不便。」
我手捧天坑吃驚地看蚩尤大伯:「大伯您都知道了?」
「恩。」他沉吟一聲,手柱長劍凝視前方,「我被封印在天眼之瞳中,也是東皇大帝的意圖,他想讓我看盡萬年變遷,讓我反思悔過,我看過萬年造化後,才明白東皇大帝當年造我時,有很大期許,他想讓我繼承他的神位,在他再次超脫時,主宰這個世界,但是,我被一時權利誘惑,墮入魔神之道。」蚩尤大伯平緩的語氣,宛如已經看盡萬千,超脫六界之外,立於更高空間維度之內,單看萬年滄桑。
我靜靜地看着他,既然他已平靜,為何又要去找伏羲大帝他們?
「你真的能與天之目徹底分離嗎?」蚩尤大伯轉身半眯雙眸看我,那雙如火一般燃燒的雙眸,已經能看透一切,「你要小心,你是東皇大帝最愛,也是最得意的神器,他可以再造上古魔方,卻已無法再造天之目。」
「為何?」我不解地看他。
他眨了眨眼,停頓片刻,才再次開口:「因為天之目的神身來自於前一個時空的爆炸,所以擁有了時間與空間的力量,若想再造天之目,要等這個時空的爆炸,用你們人類的眼光來時,應該是一整個宇宙的爆炸,這個時間,難以預測。」
我徹底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什麼?天之目的原料是這樣來的!
蚩尤大伯的神情倒是坦然自若,宛如這些事極為平常,他再次開口:「任何神器的製作需要原料,越是高級的神器,原料越是稀缺,你們人類不是打網遊嗎?這個道理你們應該能懂。所以,找不到你,東皇大帝是不會離開的,他為了找你,也隱跡於人間,因為他知道,你是他的神器,你與他之間有特殊的聯繫,你們遲早會在人間相遇,你也會再次回到他的身邊。說不定此刻,他正在哪裏……看着你。」蚩尤大伯火焰般的視線盯視在我的臉上,那視線宛如可以射穿整個宇宙,看到宇宙之外另一個宇宙的消亡和重生。
蚩尤大神不再說話,他再次轉臉凝視浩瀚星空:「我該走了,我很佩服你能捨棄那樣的神力與神身,若是我,絕對無法做到。」他搖了搖頭,「或許,東皇大帝也看到了這些,我希望他能重新審視你,審視你夏小嵐,而不是他的神器,天之目。」
我變得一時無言,我很怕那個人,但是我能感覺到,我無法逃脫那個人,正如蚩尤大伯說的,我們遲早會再次相遇的。
夜空裏,緩緩落下了父親,母親和刑天呆叔。老爸老媽朝我走來,將我擁入他們的懷抱中,親吻我的頭頂。
「寶貝,後面的路又要靠你自己了。」老媽捨不得地,緊緊抱住我。
蚩尤大伯不看眾人,依然目視前方,滿目的深沉與悠遠,此時此刻,反而覺得少了一根煙便少了一種屬於男人看盡滄桑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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