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看着蘇映雪簡單的回覆,只有倆字兒,等我。
他也沒再回復,把手機揣回兜里,在路邊靜靜站着等待。
十多分鐘後,一輛出租車在李牧身邊停下,坐在後排的蘇映雪推開車門,自己同時還往裏坐了坐,笑看着李牧:「上車吧。」
李牧微微一笑,原本腦子裏還閃過一個念頭,若是蘇映雪坐車過來時是坐在後排,那自己是應該坐副駕駛,還是跟她一起坐後面。
還沒想好,蘇映雪就給了自己答案。
李牧彎腰鑽進車裏,蘇映雪便對司機說道:「師傅,去育成巷。」
李牧好奇問道:「育成巷是育成中學附近那條小巷子吧?」
「對啊。」蘇映雪笑道:「我初中就是在育成中學上的,你呢?」
「西嶺煤礦子弟學校。」李牧笑着說:「我們子弟學校從育紅班到初三都有。」
「聽說過。」蘇映雪莞爾道:「都說西嶺煤礦子弟學校是海州年級跨度最大的學校。」
「是,雖然年級多,但人少,加起來也就一兩千人。」
蘇映雪側臉看着李牧:「你就不好奇為什麼要請你去育成巷吃飯?」
「不好奇啊。」李牧隨口道:「既然你初中就是在育成中學上的,那你要帶我去吃的肯定他也是你當年喜歡吃的東西。」
「猜得真准。」蘇映雪讚嘆一聲:「不只是當年,現在也特別愛吃,不過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我吃什麼都行。」李牧心說自己最不挑的就是嘴了,十多年在外上學、工作,他基本上練就了通吃各種菜系的能耐,而且毫無半點忌口,無論是冷熱酸甜苦辣咸、香菜香椿蔥姜蒜,他都能夠做到照單全收,其實也都是被生活強逼出來的。
司機很快把車開到育成中學東側,育成巷就是一條緊挨着育成中學的、與學校平行的南北小巷,巷口有碩大的水泥石墩,汽車是開不進去的,於是兩人便在巷口外下了車,並肩往巷子裏走。
李牧以前也來過育成巷,記憶中應該是97年到99年的當口,育成巷有一家ps遊戲室,自己有時候會跟小夥伴一起過來玩會兒,不過這個記憶對現在的李牧來說,實在是太久遠了。
育成巷裏面大多是針對學生開的小商鋪,以前的ps遊戲室還在,還有文具店、租書店,路過時打眼一看,裏面都是小本漫畫,日後大肆風行的黑皮盜版網絡小說現在還沒興起。
蘇映雪帶着李牧走到巷子深處,一個丁字路口拐角有一家蓉城串串香,蘇映雪指着有些老舊的招牌,對李牧說道:「就是這家。」
「串串香啊。」李牧微微一笑:「走吧。」
蘇映雪笑問道:「有點辣,你沒問題?」
「沒問題。」
兩人一同進入這家串串香店裏,發現此時外面屋內的七八張桌子都已經坐滿了,人聲鼎沸,看起來生意非常好,蘇映雪見李牧有些愣神,就拽了拽他的衣袖,直接帶着他穿過整個外間。
李牧這才發現原來後面別有洞天,有一個大概七八十平米的院子,此刻也擺了十幾張桌子,雖然人也很多,但好在還有空位。
身材有些富態的老闆娘一見蘇映雪,便迎上前來熱情的說道:「哎呀,小雪!你可是好久沒來過了!」
蘇映雪微微一笑:「是啊,最近一直在忙高考,沒時間過來。」
老闆娘笑起來兩隻眼睛彎成月牙狀:「高考考的怎麼樣?」
蘇映雪笑答:「考的還不錯。」
老闆娘點點頭,看了李牧一眼,略帶調侃的說道:「有日子沒見,姑娘長得更漂亮了,男朋友也很帥。」
說完這話,蘇映雪還沒來得及給出解釋,老闆娘便指着旁邊一張空桌笑道:「來,坐這兒吧,吃什麼鍋底?」
蘇映雪側臉看着李牧:「你能吃辣,那我就要全辣鍋底了?」
「好。」李牧輕輕點頭。
蘇映雪隨即跟老闆娘點了鍋底,又要了冰可樂,和李牧一起在小方桌前對面而坐。
李牧印象中,似乎每一個女孩子都愛吃串串香這種自由度極大的東西,點一個鍋底之後,就可以去隨意拿各種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回來涮着吃,蘇映雪在這一點上也沒能免俗,端着金屬方盤來回跑了兩趟,裝回了各式各樣的串串。
老闆娘在她拿食物的中間端着鍋底過來,把火給開了,等蘇映雪第二趟拿完回來,火紅的鍋底已經翻滾起來。
「你要不要去看看有沒有喜歡吃的?」蘇映雪拿了兩趟之後,有些雀躍的詢問李牧。
李牧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滿滿兩盤看起來已經超過兩人的實際飯量,於是便擺手說道:「先吃這些吧,別回頭吃不完。」
「我飯量很大的。」蘇映雪挑挑眉,神情間略帶幾分得意。
李牧隨口說道:「沒事,敞開吃,我帶着錢呢。」
蘇映雪一邊往鍋里放東西,一邊撇嘴:「很便宜的,再能吃也吃不掉多少錢,而且說好了這頓飯我請,你不許搶着結賬。」
李牧點點頭:「難得校花請我吃飯,我自己再搶着結賬算哪門子事兒。」
蘇映雪抿嘴笑笑,隨後又正色下來:「對了,據說速成班學駕照只要二十天來,估計下月中旬之前就能拿到駕照,我拿到駕照之後就要去燕京了。」
「去這麼早做什麼?」李牧很是詫異。
「去我姑家裏住些天。」蘇映雪笑道:「我姑媽就在燕京,她想讓我早些過去,一方面提前熟悉一下燕京的環境,另一方面,她想讓我給我表妹補補文化課,我表妹明年想走藝考,但文化課也不能落下。」
李牧便問道:「一般情況下,人大什麼時間開學?」
「八月底。」蘇映雪道:「應該是25號左右入學報到,28號左右就要軍訓了。」
「那我應該二十三四號就要去燕京?」
「對啊。」蘇映雪以為李牧是不願意太早離家,便笑着說道:「不過也別太擔心,在學校待一個多月就是國慶長假,到時候就能回家了。」
李牧訕笑一聲:「我不是想家,是怕海州的事情弄不完。」
蘇映雪把煮好的麻辣小肉遞給李牧,剛想問他在海州要忙什麼,一個矮個子女孩忽然站在兩人跟前,興奮的大叫一聲:「映雪!」
蘇映雪和李牧一起抬頭,眼前的姑娘李牧並不認識,蘇映雪卻一臉興奮的說道:「茹茹這麼巧,你怎麼也過來了?」
「我帶高中同學過來嘗嘗咱們育成中學的美食。」被稱作茹茹的姑娘嬉笑一聲,隨即看了李牧一眼,衝着蘇映雪使眼色,低聲問:「男朋友?」
「別瞎說!」蘇映雪急忙說道:「我高中同班同學,給你介紹一下,李牧。」
「李牧,這是我初中三年的同桌兼好友,曹茹茹。」
「你好。」李牧微笑着點頭,連續被人誤認為是蘇映雪的男朋友,讓他這個老男人的心裏美滋滋的,他覺得,這應該證明在別人的眼裏,自己和蘇映雪是郎才女貌、很登對的吧?
這時,曹茹茹隔着厚厚的近視鏡片打量着李牧,忽然驚呼一聲:「哎呀是你!」
李牧愣了,蘇映雪也愣了。
「咱倆見過?」李牧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嘿!」曹茹茹興奮的直跳,對蘇映雪說道:「映雪,高考完咱們初中同學聚會的時候,你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我高考的時候遇到一個超厲害的傢伙,被車撞了還跑來高考,最重要的是,五中的監考老師想找他麻煩,結果反過頭被他給威脅了。」
「記得。」蘇映雪說完目瞪口呆的看着李牧:「你說的那個人難道就是李牧?」
「絕對是!」曹茹茹仿佛見到偶像一般,興奮的打量着李牧:「雖然你頭髮剪了,但我敢肯定就是你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