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撼山河 第九十九章 過往和當下

    大戰過去勝利是值得喜悅的，但同樣會帶來許多傷痛，天水宗上下清點着死傷弟子的名單，為死去弟子的家人送去了大量的金銀財物。

    在天水宗的後山是一處巨大的墳場，在中間的位置有一座巨大的石碑，如今石碑之上多了許多人的名字，他們將永遠安靜的睡在這裏。

    天水宗的榮耀有他們一份，他們將於天水宗共存亡，將死去的弟子下葬，向青雲看着那無數隆起的新墳不知在想些什麼。

    站在向青雲身邊的閣老說道：「在凡人的世界裏一將功成萬骨枯，在武者的世界裏想要變強同樣要踩着許多人的屍骨前進，或許還會有親人朋友的屍骨為你鋪路。」

    「這些我都知道，踏上武者之路死亡肯定不可避免。」

    向青雲儘量平靜的說道，但他畢竟還是少年，哪怕是穿越而來的少年依舊改變不了他只有十七歲的事實，哪怕他經歷過再多，面對着這些隆起的新墳哪裏能夠做到真正的平靜。

    閣老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輕輕的拍了拍向青雲的肩頭，向青雲能夠走多遠就算是他也無法看到，但他相信，一路走去向青雲會慢慢適應這條浸染鮮血的道路。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想要成為強者，那就無法避免殺戮。

    向青雲點燃了許多紙錢，不知道那些逝去的亡魂是否真的能夠用到這些紙錢，但總要燒些讓自己心安。

    青煙在天水宗後山飄起，那是天水宗弟子們的心意，青色的煙如夢似幻，在半空之中幻化着各種各樣的形態，有些看着看着便感覺像是一張笑臉，或許是他們真的能夠用到這些紙錢，開心的笑了起來。

    傷痛總會過去，哪怕不能，生活也要繼續，在將戰爭之中死去的弟子安葬之後天水宗開始了戰後的恢復。

    對於閣老的身份有很多猜測，但閣老並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他不說，便沒有人敢強迫，哪怕向青雲也不行，閣老依舊回到了藏書閣默默的守護着天水宗的藏書。

    閣老不說，沒有人問不代表弟子們不知道閣老的身份，因為這些日子裏蕭白去藏書閣的次數多了些，而藏書閣前總能見到蕭白被訓斥的畫面。

    蕭白是前任宗主，其地位之高就算是向青雲都不會對他出言喝斥，而看閣老喝斥蕭白的模樣顯然就是家族長輩教訓子孫的模樣，而蕭白恭敬的樣子更像是做錯事的孩子在面對家族長輩一般。

    在蕭白這位前任宗主常常往藏書閣跑的時候，向青雲召集所有強者召開了戰後第一次宗門大會對當今局勢做了一番討論，在大會之上有很多人提出乘機去吃掉望月王朝等殘餘勢力，將望月王朝的版圖徹底變成天水宗的轄地。

    但最後向青雲卻否決了這件事情，經歷這次大戰向青雲的地位已經深入人心，他否決，便是不可行。

    向青雲確實想趁機吞併其餘勢力，但剛剛經歷一場大戰，弟子們需要休息，最重要的是那狂劍宗在大戰之際跑了，而狂劍宗才是向青雲最想滅掉的宗門，因為那狂劍宗和血煉門勾結。

    在針對狂劍宗的事情之上宗門之中許多長老提出直接打上狂劍宗就好，根本沒有將狂劍宗放在眼裏。

    向青雲依舊否決，狂劍宗不足以讓向青雲感到棘手，真正讓向青雲擔憂的是隱藏在暗處的血煉門，血煉門到底有多少人，藏在哪裏？都是天水宗不知道的事情。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貿然出擊只能換來沉重的教訓，而有些教訓則不可挽回，就如同此次望月王朝在根本沒有摸透天水宗具體的實力之前就打來一般。

    在宗門恢復發展的時候向青雲開始加派大量的人手四處調查關於血煉門的一切，只是這血煉門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派出的人手根本沒有查到任何關於血煉門的消息。

    而狂劍宗也安靜的在呆在宗門之中沒有任何異動，這種平靜並不尋常，或許是狂劍宗和血煉門醞釀着更大的陰謀。

    將所有事情安排妥當，向青雲終於有了一些閒暇的時間，有了自己的時間自然要做一些自己的事情。

    仙女峰那探出山巔的玉臂之上此時兩人坐在那裏看着滿天的雲，看着雲之上的驕陽靜靜的坐着，沒有人開口說話，他們享受着這難得的寧靜。

    從成為宗主到大戰向青雲一直處於忙碌之中，如今大戰過去將事情安排妥當向青雲終於有了時間來看看心中的她。

    「以後有什麼事情可不可以先告訴我一聲，那天我真的很怕。」

    田詩韻輕聲說道，她說很怕，自然是那天看到向青雲向着李福和月武大帝走去的時候很怕，她擔心雙方交戰的餘波會將向青雲碾成粉碎。

    「以後不會了。」這是向青雲的承諾。

    向青雲的心裏很暖，因為有人關心着自己，有人怕自己死去。

    山峰之上再度歸於平靜，驕陽緩緩移動着將溫暖的光灑在了少男少女的身上。

    田詩韻突然轉頭看向了向青雲，還未開口向青雲已經點頭，二人極有默契的起身離開了仙女峰。

    走在前往藏書閣的小路上，二人緩緩而行，路過的弟子們紛紛行禮問好。

    藏書閣前閣老正在和李福下着棋，二人棋力相當，自然下的十分精彩，你追我趕，你殺我沖好不熱鬧，二人棋藝不錯，不過棋品實在談不上如何。

    悔棋，怒罵屢見不鮮，當向青雲和田詩韻出現二人正爭的面紅耳赤，哪裏有宗門長輩的模樣。

    「見過老宗主，見過李大哥。」向青雲恭敬的說道，向青雲貴為一宗之主，地位很高，但向青雲從來沒覺得自己可以仰仗地位身份而忽視應有的禮節，前輩就是前輩，不會因為自己的身份尊卑而改變。

    因為向青雲的這點更得閣老和李福的喜愛，這些日子裏不僅是蕭白來藏書閣的次數變得多了，向青雲同樣沒有少來，因為閣老那日用出了一式崩山，向青雲猜出了閣老的身份，自己參悟天水劍法，哪裏有名師指點來到快。

    四百年前天水宗宗主創造了天水劍法，此劍法四百年來再無弟子習得，閣老的身份自然呼之欲出。

    當猜到閣老的身份向青雲想到了一句歌詞，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那是在地球之時人類的美好夢想，但在這裏，在聖靈大陸這不再是夢想，而是能夠通過努力得到的。

    武者入氣旋可延年益壽遠離疾病，可活一百多年，入化形可活一百五十年左右，入神念可活二百年左右，入星顯可活三百多年，而入靈身便可突破三百年大限獲得五百年壽命，五百年之後是什麼向青雲並不知曉，但向青雲肯定在這片大陸之上五百年並不是極致。

    這並不是冷門知識，而是望月王朝境內人盡皆知的常識，這也是為何如此多的人費盡心思的也要修煉，修煉便意味着生命，便意味着擁有更多的時間去體會生活的美好。

    向青雲和田詩韻來藏書閣一是請教，二是閒聊，閣老和李福都是閱歷豐富之人自然有很多故事講給兩個小傢伙聽，而向青雲知道這些並非故事，這些都是閣老和李福的親身經歷。

    閣老四百年前外出遊歷看過更加廣闊的世界，見過更強大的武者，而李福則是從外面的世界逃入瞭望月王朝隱姓埋名的強者。

    二人早就相識，閣老外出遊歷之時在一次冒險之中結識了李福，而那時閣老已經四百多歲。

    常人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閣老活了四百多年對於天命更是了解更多，當時閣老一心尋求突破之法想要突破五百年大限，只是到達靈身之境再想向前踏出一步其中的艱難可想而知。

    閣老最後對於突破索性不再那麼看重，而是順其自然，都說落葉歸根，突破無望閣老便想到要回宗門看看子孫後代如何。

    回來之前閣老和李福道別，說有事可以到天水宗找自己，只是沒想到李福後來真的遭遇劫難來到瞭望月王朝境內，只是並沒有加入天水宗之中。

    而閣老回來之後見到宗門敗落心生淒涼索性做了守閣之人，期待發現未來的希望，蒼天有眼，讓閣老大限將至之時看到了宗門的希望。

    四人圍坐桌前閒談，在閣老面前三人都算是小輩，都是孩子，閣老看着三人不時滿意的笑幾聲，宗門有李福守護，宗門的將來有向青雲他很滿意。

    天色漸晚，幾人聊的還正快活，只是一聲不恰當的咕嚕聲從閣老的肚子傳來。

    「餓了，韻兒你去做些飯菜來，我們邊吃邊聊。」閣老看向田詩韻說道。

    田詩韻起身開始去準備飯菜，等到田詩韻離開之後閣老看向向青雲問道：「小子，你打算什麼時候迎娶韻兒過門？」

    向青雲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剛剛還聊到了閣老和一群蒙面人的大戰怎麼突然就轉到了自己的身上。

    「這個……」向青雲支支吾吾並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小子，我老了，是真的老了，我活了將近五百年也值了，只是在大限之前我想看着韻兒成婚。」

    天道輪迴，生死交替這是無法避免的問題，哪怕武者同樣要面對這個問題，或許能夠延長生命，但終歸還是會有終點，在悲傷的年紀人們總是想要看一些喜悅的事情。

    向青雲知道閣老真的老了，雖然他能斬殺莫知命那樣的強者，但他仍舊逃不過宿命的輪迴。

    「如果再過上幾年，恐怕我就看不到嘍，等會兒韻兒回來我幫你問問她。」

    向青雲輕輕點頭，向青云何嘗不想早日迎娶田詩韻，只是不敢貿然開口，如今閣老提起，向青雲自然是滿心歡喜的答應了下來，只是想到閣老確實已經蒼老，心中難免有些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