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娛樂圈征途[重生]
平寂了七年的皇朝,今日之始將不復平靜。
頭髮半白的老太監蘇誠和,踉踉蹌蹌跌進大殿中,他雙腿還停不下顫慄,蘇誠和猛地跪倒在殿堂中央,極度的緊張讓他的臉龐扭曲,他抬起頭對殿堂上的君王稟告:「陛、陛下!黎將軍已經帶兵衝進了城、城牆內,大軍攔、攔不住了!」
秦衍之挺直的坐在殿堂之上,面容上不見波瀾,神情平靜與平常上朝時並未有多大不同,至少在蘇誠和眼中,他的陛下是鎮定從容的。只是,秦衍之斂下的眼眸內,深藏的疑慮,沉痛,難以置信以及一閃而過的恨意諸多情緒在洶湧澎湃着,金絲袖袍中的手不自覺的收緊。他用力閉上眼,壓下一切情緒,隨後緩緩睜開,向跪在殿堂之下的蘇誠和問道:「蘇誠和,你覺得溫涵他,他會背叛我嗎?」
跪在中央的蘇誠和有瞬間的驚愕,他額上的汗水沿着褶皺的紋路不斷往下滑;他不禁回想起這些年一起歷經風雨的陛下和將軍,他是看着他們從弱小成長到如今的強大……蘇誠和嘴唇囁嚅着,放在今日之前,他敢十分快速堅定地對秦衍之說:將軍是永遠不會背叛陛下的。可今日,蘇誠和心中的話卻如何都說不出來,蘇誠和本已年老的臉似乎在這瞬間變得更加蒼老。
久久等不到蘇誠和開口,秦衍之並不打算就此放過這個問題,他重新問了一遍:「溫涵他,會背叛我嗎?」這一遍的語氣中,帶上了不易察覺的脆弱。
&將軍必,必定是有他的苦衷,也許……」蘇誠和黯啞開口,可是一句話卻怎麼都說不完整,也許是什麼?黎溫涵已經帶兵沖入皇城內,也許很快就會衝殺到大殿中,蘇誠和就算找到了合適的藉口現下也沒有多大的意義,如今陛下的位置已經岌岌可危了。
&許是黎溫涵本來就不愛你,一直在利用你而已。」一道清晰諷刺的聲響橫插|進空闊沉悶的大殿裏。陳彥真的身影全部暴露在大殿上,他今日一襲青白色長袍,如果不是他嘴角處嘲諷十足的笑意以及幸災樂禍的眼神,他也算得上是清高優雅之輩。
秦衍之眯起眼線微長的雙眼看向陳彥真,眼中的銳利似是透過濃霧,帶着濃濃的壓迫,陳彥真在他的逼視下,率先轉移視線,眼中的嫉妒和狼狽再也遮不住;秦衍之收回目光,嘴角處勾起輕蔑的笑意,絲毫沒有把他當回事。
陳彥真在他的無視下,禁不住氣急敗壞:「你以為你還能在這個位置上多久,溫涵很快便會攻入大殿。」不待他說完,蘇誠和便狠厲的打斷他,嘲諷怒斥:「就算如此也沒有你這小人物能插得上嘴的地方。」,蘇誠和能成為陛下身邊的心腹,從來不是個軟弱的人物。
陳彥真不過是跳樑小丑,秦衍之從不曾把他當回事,甚至陳彥真從未進入過他的眼;他所在意的,他此刻所有負面情緒,全都來源於一個人身上;他現在不去思考接下來的狀況,也不去想他所愛的人所做的一切是不是真的;他只相信那個人站到他的面前,對他的解釋。秦衍之想,只要那個人說不是,他便信。退一萬步來說,如果黎溫涵真的只是在利用自己,那他完全沒必要等到現在才背叛自己
秦衍之身為一國之君,他是極為出色的,不管是容貌還是手段才能。他十八歲時登基,秦國在他的手上從原來的脆弱無能走向強盛,朝中不穩定的因素同樣被剷除殆盡,他給秦國帶來了七年安樂之世。切確來說秦國迎來這樣的盛世,是他和黎溫涵一路相伴相知的結果。他面對的是朝中的爾虞我詐,剷除異己;而對方則征戰沙場,血染敵軍。
蘇誠和憋着巨大的恐慌,他想勸陛下先離開大殿,找個安全的地方等待,待過了這陣風頭再捲土重來,可是他說不出口,即使說出來,他也明白陛下不會理睬他的建議。對於黎將軍,秦衍之從來不會退讓,哪怕一點後退的心也不容存在。
殿外逐漸傳來沉重的步伐聲,愈靠愈近。秦衍之的目光由原來的平靜轉為執着迫切,他的視線一瞬不瞬的盯着大殿大門處。秦衍之挺直的身軀繃得更緊直,他看到黎溫涵一步一步踏上階梯,他看到他穿着厚重的玄色盔甲,他的右手緊握的長劍,劍尖還殘留着血液,反射着淡紅銳光,讓人心思躁動不安。
黎溫涵踏進大殿大門開始,他的目光便不曾從殿上最尊貴的人身上移開;秦衍之目光與他相交,他描繪着黎溫涵臉龐的每一細節,眉眼處依舊還是他最愛的深邃眉骨,眉骨之下是那永恆沉穩的雙眼,他注意到黎溫涵的嘴唇泛着淡灰的白,緊抿成線,不復之前對着秦衍之時深情柔和的味道。
他們的目光相互纏繞,旁人阻礙不了半分,這世間只剩他們兩人存在;秦衍之的瞳孔緊縮,從他見到黎溫涵開始,他突然覺得全身寒意刺骨,心中的某道防線在崩塌。這刻的黎溫涵好像不再是他所熟知的愛人,他的目光黢黑沉重望不到底,秦衍之探不進去也看不透。
秦衍之啞着聲:「阿涵,只要你說不是,我便信!」秦衍之目光隱含着零散的碎光,他在堅持,等對方一個回答。
黎溫涵站在他身旁,沉默不語,眼底翻湧起一股駭浪卻又極快地隱沒,最後眼中只剩下漠然的冷意:「這一場叛動,我在暗中謀策了好長一段時間,秦衍之你擁有得太久了,你該慶幸我容忍到今天這個地步!」愛人赤|裸傷人的話語,讓秦衍之心中劇痛,那股劇痛像是在撕裂他的心臟。蘇誠和聽到黎溫涵的話,如同糟糠顫動,雙眼睜大不敢置信!他疾呼:「將軍!你!」在場的人大概只有陳彥真會感到一絲痛快。
秦衍之精緻難描的面容,一片平靜,他像是從腔中擠出聲音:「我不相信!」聲音平靜堅定,他們從十二歲便開始相識相戀,一路走到現在,秦衍之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對方會背叛自己!
&何不信?欺騙自己會讓你覺得好過點,對吧?」黎溫涵抬起沒有握劍的雙手抬起,輕輕撫過秦衍之精緻的側臉,似是情深。他的左手還殘留着血漬,撫過秦衍之的側臉,留下淡色血痕。此刻的秦衍之任由他的撫弄,也不躲避,眼神執着銳利:「我不會相信。」即便他再次平靜重申自己不會相信,可他的內心深處卻被慢慢地撕裂了幾份,疼痛折磨他的神經。
&可想想,這些年我何曾騙過你?」黎溫涵垂眸無奈,靠近摟着他,在他耳邊低喃,如同情人最溫柔的嗔語。秦衍之身形微顫,黎溫涵的確極少欺騙他,有些事情他無法立刻告知自己真相,這種時刻他往往會選擇沉默亦或者從不在他面前提起他想要隱瞞的事情。
秦衍之直視對方已被一層又一層冷峻覆蓋住的雙眼,低啞反駁:「若是這些年你不曾欺騙過我,那你現在這般造反的舉動又是為什麼?」秦衍之狠狠逼視他,繼續開口:「任何事情我們都能夠一起解決,阿涵,告訴我真相!」
黎溫涵後退小步,與秦衍之稍微隔了點距離。他的目光輕輕描繪着對方的面容,收回視線後他露出諷刺的笑意:「阿衍,你成為君王這些多年來怎麼還沒學會防備他人?竟然天真得讓我覺得可笑。」
面對愛人尖銳的諷刺,秦衍之心裏開始生出質疑。他還沒來得及繼續深入思索下去,一道黑影十分突然迅速地插|進兩人之間。等在場的人覺醒過來時,一把銀灰色的劍霎時刺入秦衍之的胸口,深入骨髓。那把泛着血光的長劍正是黎溫涵手中的那把,可現在已經不在黎溫涵的手上。
蘇誠和被這一幕刺激到,驚恐的喊出聲:「陛下!」他跌坐在地,匍匐着想爬過去,陳彥真拼命攔住蘇誠和的掙扎。
秦衍之倒在一旁,鮮血長流。黎溫涵看着這幅場景,赤紅了雙眼,他黢黑如潭的雙眼破碎而開,之前的冷漠無瀾的神情在這刻被撕裂,整張面孔青筋暴起,痛苦扭曲,他控制不住挪動步伐想要靠近秦衍之。
那道黑影如同鬼魅竄到黎溫涵的身後:「既然黎將軍下不了手,我就大膽為您代勞,還請您別忘了我們之間定下的契約。」他的聲音不大,卻恰好能讓在場的人都聽清楚。這黑影明顯和黎溫涵是一路人!黎溫涵聽見黑影刻意的提醒,雙手緊握,緊繃着腰骨才克制住自己的殺意。現在殺了黑影,那他所做的一切都沒用了……
秦衍之目光充滿着難以置信,心口被刺入的痛逐漸凝聚,越來越劇烈,如同撕裂了他的靈魂。不願相信之後轉為絕望,最後他的目光突然間變得像淬了毒的利劍,他費勁全力問着:「為什麼!給我個答案!只要,只要你給我個答案……」只要黎溫涵告訴他真相,他便會原諒他所做的一切,這句話埋在秦衍之的心中,因為疼痛而無法吐露。
黎溫涵目光移在秦衍之不斷涌血的身上,那鮮艷的色彩映襯着秦衍破碎怨恨的眼神,刺得黎溫涵的內心像是承受着極度的灼燒和尖銳劇烈的悲痛,那是他終此一生愛着的人,可他現在只能眼睜睜看着對方血液不住往外流淌,看着秦衍之把目光投向到他的身上,從對他存着希望到最後染上絕望和恨意。沒有誰比他更絕情和殘忍了……
&溫涵,我……」秦衍之未說出口的話大概會是恨他,或者是咒罵他,帶着森然的恨意。
聽到秦衍之脆弱滿懷恨意的呼喊,黎溫涵最終還是抵不住上前把秦衍之抱在懷裏,對方身上的血液很快沾滿上他的盔甲。黎溫涵此刻閉起着雙目壓下眼角的潮濕,他甚至不敢看愛人此刻的模樣。黎溫涵蠕動着蒼白的嘴唇,最終還是沒有給對方一個答案。
秦衍之的目光越來越無法集中,他的意識開始渙散,可是身心上疼痛卻不會應意識的渙散而減少,反而有股熱火在燒灼每一寸靈魂,這一刻秦衍之無比的恨,恨眼前他最愛的男人,即使現在被對方抱在懷裏也感覺不到一絲溫暖!之前他認為黎溫涵就算真的造反,想奪了這個皇位,可至少不會傷害他,可真相把他的天真狠狠的碾碎!之前有多平靜,有多信任,等到黎溫涵背叛他的那一刻就會變得有多恨!
最後一絲意識里,他什麼都記不住,只剩滔天的恨意填滿了整個靈魂。
秦衍之能站到最至尊的位置上,他經歷過無數的曲折歷練,他也親眼見證過人心狠毒,深不可測;自從他的母后去世,一個人在深宮中掙扎,品嘗着各種悲歡喜怒,他的性格本不該天真。可他把心中最特殊的位置留給了黎溫涵。對他來說這個人是特別的
那個男人,他十歲便與他相識,幼小的兩人,彼此扶持,彼此拯救,相愛十年,甚至願意雌伏在對方的身下。在這之前,如果問秦衍之:願意把生命交付到誰的手中?
——黎溫涵,這個答案母庸置疑。
&衍之,你信我嗎?」
&只剩下你,也只信你。」
這十年來你對我是否只有利用?你究竟有沒有背叛我?
為什麼直到最後一刻他也不肯給自己一份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