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國,洛杉磯,聖佩德羅灣。
此時已是深夜,白日在海灘上嬉戲的人們早已離去。一輪冷月高懸於夜空,濃謐的夜色中海浪陣陣。
呂天很無奈,前幾天一直忙着公司的事,好不容易趕上了周末,以為能在家好好睡兩天。誰知家裏的小祖宗大半夜嚷嚷着要來海邊玩。原本他不想來的,但是一想到因為工作忙,自己已經對女兒爽約了好幾次,呂天就有些開不了口。最後,他到底還是答應了小祖宗的要求。
「璐璐,海灘到了!」呂天停下車,指着不遠處的波光粼粼對後座的女兒說。
璐璐趴在車窗上望着遠處,眼中帶着星星般的光芒。
「媽媽,我要下去!」
呂天的妻子翁函笑着幫女兒打開安全帶,推開車門。小璐璐好像放飛的蝴蝶,一溜煙跑遠了。
「你就慣着她吧!以後慣壞了可怎麼辦?」翁函嗔了丈夫一眼。
呂天從車上走下來,攬住妻子的肩膀,「咱們璐璐是個懂事的孩子,我相信她。」
兩人手中拎着零食和一些海邊用品,跟在璐璐身後。夜晚天涼,呂天搭起了烤架,點燃了火苗。還別說,在這夜深人靜的海邊燒烤,的確別有一番滋味。
「璐璐,別跑遠了!」看女兒越跑越遠,翁函一邊喊一邊追過去。呂天忙着燒烤,熱的滿頭大汗。他時不時看一眼妻子和女兒,見她們玩得開心,他便放下心來。
忽然!
啊——!
驚恐的尖叫聲嚇的呂天差點兒把手伸進火堆,這是女兒的聲音!
他扔下手中的肉串抬步沖了出去,他看見,墨染的夜色下,妻子癱坐在沙灘上,女兒在她的懷中瑟瑟發抖。
「怎麼了?!老婆!璐璐!」呂天衝過去,一把抱住妻女。
翁函到底是成年人,承受能力要強一些。她慘白着臉從丈夫懷裏鑽出來,撇過頭伸手指向一旁,「屍、屍體!」
夜色下,潮濕的海灘上,赫然躺着一個人!不知是死是活!
呂天也被嚇了一跳,不過他很快鎮定了下來。
「別怕,別怕。你們待着,我去看看。」
「等、等等!」翁函急忙抓住他,「別去!萬一真死了怎麼辦?」
「放心,又不是我們做的。海邊有攝像頭,我們報警就好。」呂天安慰的拍了拍妻子的手,又親了親女兒的小臉,「璐璐乖,有爸爸在什麼都不怕。」
呂天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借着朦朧的月光,他看到了那人是黑色的長髮。亞洲人?還是個女人?
他四處望了望,又摸了摸口袋。翻了半天掏出了自己的手機。這手機雖然體積不大,但是真發生意外,至少能當塊板磚防個身。
他一步一步走過去,慢慢彎下腰,伸手捅了捅那人。
沒反應。
他的膽子漸漸大了起來,又走近兩步,將那人翻了個身,把臉露出來。
微弱的月光下,呂天探過頭,看向那人的面孔。猛地,他的眼睛爆睜,瞳孔驟然縮緊,手機「噗通」一聲掉在了沙灘上。
翁函一直注意着這邊的動靜,她見丈夫行為有異,立刻抱着孩子走了過來。
「老公,怎麼了?」她戰戰兢兢。
呂天回過神,他不敢置信的盯着那人,然後一把抓住妻子的手。
「老婆,你看這人!你看她!」
翁函一頭霧水,膽戰心驚的看過去。這一看,同樣瞪大眼睛,失聲大喊,「安小姐?!」
「她、她……真是安亦晴?!」
翁函不可置信,呂天更不可置信。對於安亦晴,他們的心情是複雜的。當初在港市,華夏御龍以一己之力對抗毒醫門四家公司,呂天作為當時的毒醫門港市公司負責人,和江子榮合作,一起陷害安亦晴。卻沒想到,竟被安亦晴無情擊毀。
那四家公司完了,呂天也變成了毒醫門的一顆棄子。心灰意冷之下,他只有等死。誰知,安亦晴給他指了一條活路。
她讓他錄一段視頻,作為污點證人指認江子榮。然後詐死,她助他離開華夏。
他想了很久,最後為了妻女,答應了這個要求。後來,呂家一把火被燒的一乾二淨,媒體證實了那幾具被燒的慘不忍睹的屍體正是呂天一家三口。而呂天本人在電視上看到這段新聞時,已經到達了米國,更名換姓開始了新生活。
對於安亦晴放他一馬的事情,呂天一家三口都很感激。但是卻不得不說,他們一家之所以無法在華夏生活,也是因為她!
很多情緒都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現在,曾經的敵人和恩人就在自己面前,還陷入昏迷。呂天心裏很矛盾。
他和翁函都沒有注意到,一直蒙着眼睛的璐璐偷偷的抬起了頭。她偷偷的看向安亦晴,眨眨眼,「呀!這是那個漂亮姐姐!」
呂天一愣,什麼漂亮姐姐?
「媽媽,這是我們在港市遇到的那個漂亮姐姐!那時還有個漂亮的小哥哥!」璐璐也不害怕了,大聲說。
翁函抱着她笑了笑,面對丈夫的疑惑,她說,「當初在港市,我和安小姐在商場裏有過一面之緣。她還問過璐璐一些奇怪的問題。」
翁函把那天的事說出來,呂天一直以來的疑惑終於有了答案!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在臨走前,安亦晴會對他說,你是一個好爸爸!
原來,他之所以沒有死,是託了女兒的福!
複雜的看了安亦晴一眼,呂天還在糾結。可璐璐卻撒腿跑了過去。
「漂亮姐姐你醒醒啊?在外面睡覺會着涼的!」
翁函一驚,連忙跑過去抓住璐璐,「璐璐,別鬧!」
「爸爸媽媽,你們把漂亮姐姐叫醒啊!她會感冒的!」
面對女兒單純無邪的眼睛,呂天心中那些複雜的情緒忽然就煙消雲散了。他捲起袖子,蹲到安亦晴身邊,探了探她的脈搏。
有些弱,但是沒有危險。只不過這身體涼的嚇人。
「老婆,你帶璐璐把東西收拾好,然後去發動車子。我把安小姐背過去。」
翁函點點頭,帶着璐璐走了。呂天望着安亦晴蒼白的臉,嘆了口氣,將她背在了身上。
洛杉磯的一處小區,呂天的車子緩緩開進地下停車場。他走下車子,抱出安亦晴,將外套把她的身子裹得嚴嚴的。翁函拉着璐璐緊隨其後,一家人膽戰心驚的坐上電梯,終於到了家。
「快,叫愛瑪醫生過來一趟!」關上門,呂天急忙將安亦晴放在客房床上,同時對翁函說。
翁函也是迅速,打完電話後又是接熱水又是給安亦晴換衣服。沒一會兒,愛瑪醫生就到了。
「上帝!這是誰?簡直是個奇蹟!」
「愛瑪醫生,什麼意思?」呂天問。
「這位女士在水裏至少泡了一天一夜,她竟然還活着!我的上帝!」愛瑪表情誇張的說。
「她有危險嗎?什麼時候會醒?」
愛瑪為安亦晴掛號輸液袋,笑着說,「放心吧。這位女士的體質很好,沒有任何危險。只不過她似乎受了傷,不過不要緊。我為她輸了營養液,相信明天就會醒來。哦,感謝上帝!這一定是個奇蹟!」
呂天和翁函都鬆了一口氣,安亦晴要是真死了,華夏還不得炸了鍋?他們好不容易有了新生活,可不想再攪合進去。
「親愛的愛瑪,這件事情請你為我們保密。」
「當然!作為家庭醫生,我有義務為每一位病人保守秘密!」愛瑪爽朗一笑,交代了一番,拎着藥箱離開了。
望着仍然昏迷、但是臉色卻好了不少的安亦晴,呂天和翁函齊齊鬆了口氣。
「今天嚇壞了吧?你快去洗個澡,和璐璐一起睡吧。」呂天摸了摸妻子的頭髮,溫柔的說。
「那你呢?」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我在地板打地鋪。」
翁函一想,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點頭同意。她細心的拿來兩床被子,幫呂天在地板上撲的軟綿綿的,才放心離開。
一夜無話。
墨染的夜色漸漸變淡,天空的東方亮起了一抹魚肚白。窗外的鳥兒開始嘰嘰喳喳的叫了起來,累了一夜的呂天皺了皺眉,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
房間裏還很黑,窗簾外面的微光透進來,只能模糊的看到東西。呂天揉了揉眼睛隨意一掃,忽然看到床上坐着一個人影。他驚了一下,尖叫聲衝到嘴邊,硬是被自己咽了下去。
「安、安小姐?……」呂天試探的喊了一聲。
床上的人影動了一下,似乎歪了下頭。
「這是哪兒?」
聲音雖然沙啞,但是卻讓呂天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鬼。
「這裏是米國洛杉磯,安小姐,你怎麼會漂在海上?」
呂天一邊說,一邊起身把燈打開。有了溫暖亮堂的燈光,他心裏終於有了底。床上,安亦晴有點兒迷茫。燈亮了,她看向呂天,柳眉微微挑了挑,「怎麼是你?」
呂天苦笑一聲,「如果我說是碰巧在海邊發現你,並且把你救了回來,你信嗎?」
安亦晴沉默,點了點頭。她信。
「安小姐,你怎麼漂到這兒來了?」呂天又忍不住好奇了。
安亦晴又沉默了,她是怎麼漂到這來的?這一切都是那個老怪物搞的鬼!
那一天,她在上滬市東海大橋下,想搞清楚徐家兄弟寄生菌發生變化的原因。誰知道古長風竟然在那裏埋伏。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兩人一言不合就開打。按照常理來說,她和古長風同處神階,雖然古長風的實力比她稍高,但是卻也拿她沒辦法。可是那老怪物似乎看出來她不敢弄死他,竟然連躲都不躲。就這樣,她打的束手束腳,最後一不留神被那老怪物給打昏墜入大海。
之後的事,她就不知道了。當她醒了,就躺在這裏。
只是沒想到,救了她的,竟然是曾經的敵人。她是該感謝自己心軟,放了呂天一馬麼?
「不管怎麼說,謝謝你救了我。」
呂天有些受寵若驚,這可是安亦晴啊!華夏第一人!竟然跟他道謝!
「別,你別這麼說。當初要不是你網開一面,我現在都不知道輪迴多少次了。」
安亦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的確,如果不是我把你送出國,你還真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呂天臉上肌肉一抽,對安亦晴的不客氣有些無語。安亦晴見他這副表情,心中猜到一二。
「這一年,你沒關注國內的新聞吧?」
呂天一愣,搖了搖頭。
「毒醫門聯合r國土田家在華夏國用華夏人進行實驗,製造培育人。國家震怒,將國內二十八個培育基地全部擊毀。同時,毒醫門產業被封,毒醫門所有相關人員都被下了sss級通緝令。所以,你應該感謝自己早早就死掉了。」
呂天目瞪口呆,心中震撼不已。怎麼會這樣?毒醫門竟然做出這樣的事!
他再厲害,終究只是毒醫門的外圍弟子,只是負責經濟產業。對於毒醫門內部的事情,他真一點兒也不知道。不管怎麼說,他呂天也算是個華夏人!如果早知道毒醫門這麼坑害國人,不用安亦晴說,他自己就抹脖子得了!
他以前竟然為這種賣國賊效力?!呂天心中一陣噁心。如果當初安亦晴沒讓他詐死,他繼續為毒醫門效力。那麼現在被國家sss級通緝的,也會有他一個。到那時……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後背一陣發涼,呂天后怕非常。此時再看安亦晴,他只覺得簡直是世界上最可愛的人。
「安小姐,當初謝謝你網開一面。我雖然不知道你遇到了什麼麻煩,但是你儘管住在這裏就好。沒有人知道你在這兒。」
「沒有人知道?」安亦晴冷笑一聲,「你帶我回來時,有監控器拍下來吧?」
呂天一愣,隨即手腳冰涼,冷汗涔涔。對啊,監控器!以安亦晴的身份,她的敵人想要調查監控器易如反掌!到時候,他們一家……
「怎、怎麼辦?」呂天慌了。
「別急,把手機給我,我打個電話。」
呂天愣頭愣腦的把手機遞給安亦晴,安亦晴熟悉的撥出一個號碼。
「阿霖,是我。」
……
傍晚,安亦晴終於有力氣下床了。在翁函的攙扶下,她走進餐廳,吃了這幾天以來第一口熱飯。
「昨晚你們帶我回家的所有監控錄像,阿霖都已經銷毀。放心,現在沒人能找到這裏。我的人今天晚上就到,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安小姐說的哪裏話?你救過我們,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你儘管住,等傷養好了再走也不遲。」翁函很熱情,白天她聽丈夫說了毒醫門的下場,後怕之餘對安亦晴多了許多感激。現在對她也更加熱情周到起來。
安亦晴點點頭,淺淺一笑,「這幾天的確還要叨擾你們,米國有些事我需要解決,過幾天才能走。不過你們放心,我不會讓人知道我住在這裏。」
埋頭吃飯的呂天抬起頭來,問,「安小姐,是不是毒醫門的事情?」
不得不說,呂天的猜測八九不離十。今天早上京都那邊收到她的消息後,安之風立刻給她打來了電話。有人說,在米國這邊看到了長得很像師小雯的女人。這讓她有些在意,也就推遲了回家的時間。
「不用緊張,你們和毒醫門沒關係,他們不會找上你的。」安亦晴答非所問,呂天卻聽明白了。他沉默一下,便不再多問。
深夜,安亦晴躺在床上療傷,房間的窗戶忽然發出「咚咚咚」的響聲。這裏是十一樓,若是正常人早已嚇飛了。安亦晴卻只睜眼看了看,便起身打開了窗戶。
窗外,一個又一個身影跳了進來。最後紅光一閃,貓二肥一躍衝進安亦晴懷裏。
「老大,你怎麼又玩心跳啊?!嚇死我們了!」
「去去去!你哪兒嚇着了?天天吃的別誰都多!」老金一把將貓二肥提起來,「讓主人好好休息,不知道她受傷了嗎?」
這一次安亦晴失蹤了兩天,大家擔心之餘卻沒有慌張。四神獸和她的聯絡都沒有斷,她的氣息非常穩定,所以大家才沒有慌亂。不過一個大活人莫名其妙的失蹤卻也讓人着急,一群人瞞着安家二老,四處尋找。直到今天早上一通電話,才讓大家安了心。
「都來了?」安亦晴問。
「我們幾個來了,血衛軍沒來。」安之風說。
安亦晴坐回床上,「你們分出兩個人來保護呂家三口。這次他們救了我,我擔心毒醫門發現對呂家不利。剩下的人,去調查師小雯的下落。如果發現她在米國,第一時間告訴我。」
十三血將和四神獸很快就行動起來,臥室里又只剩下安亦晴一個人。她盤膝調理了一下氣息,上床關了燈,在黑夜中陷入沉思。
前幾天她雖然被古長風打傷墜海,但是古長風在她手裏也沒討到好處。對付那個老怪物,她一點兒也沒留手,毒藥下了一大把,估計老怪物回去也得難受一段時間。不過在打鬥時,她倒是有了些發現。
古長風的實力雖高,但是似乎身體強度不太夠。糾纏中更多的是以速度為主,似乎並不想把身體露出來。難道這是因為身體不是他自己的緣故?
還有他原本的身體,古長風現在都出來找她,就說明功法大成。如果真被他鑽回原來的身體,情況會不會更棘手?
到底該怎麼才能破解移魂之術讓他徹底死掉呢?
嘆了口氣,安亦晴用被子蒙住腦袋。徐家的事情在古武界造成動盪,阿霖回了古武界主持大局,小寶也被他帶了回去。才幾天沒見,她就好想好想他們……
眼皮漸漸沉了下來,在思念中,安亦晴進入了夢鄉。第二天,她的傷勢恢復了許多。跟呂家三口打了聲招呼,她便出了門。
米國,一個充滿了自由和暴力的國度。有人說,米國是自由的,開放的,在這裏是夢想的天堂。也有人說,米國是暴力的,是危險的,是罪犯的主場。漫步在洛杉磯的大街上,安亦晴靜靜品味着這難得的平靜。對於米國這個國家,她不喜歡也不討厭。除了和華夏有些不對付這點讓她翻白眼之外,其他的還都不錯。
走了許久,肚子有些餓了。安亦晴摸了摸肚皮,四處尋找。忽的,她眼睛一亮,竟然有一家華夏菜館!
她邁開腳步走進去,菜館不大,但是卻很乾淨。天花板上掛着喜慶的紅燈籠,桌椅餐具都是華夏國特有的古風特色。剛一進門,一位青年男子就迎了上來。
「這位女士,歡迎光臨。一個人嗎?」他用英語問。
安亦晴笑着看他一眼,用華夏語回答,「一個人。」
男子眼中浮現出驚喜,他鄉遇故知,竟然也是華夏人!
「女士,你也是華夏人?太好了!」男人更熱情了,「您請坐,我去拿菜單。」
安亦晴坐下四處觀望着,許是現在並非用餐時間,餐館裏的客人並不多。她坐在角落的桌子裏,遠處的收銀台里,是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婦人。從那男子對她說話的口型來看,應該是母親或者岳母。
「女士,這是小店的菜單。都是地地道道的華夏菜!」男人拿着菜單回來,熱情的給安亦晴介紹。
安亦晴翻閱了一下菜單,發現這上面的確都是一些家常菜。家常菜好,更有家的感覺。
隨意點了幾個,安亦晴合上菜單,隨意的問,「這餐館是你們家自己開的?」
男子點點頭,「我們一家幾年前來到這兒,為了生活就開了餐館。我父親是幾十年的老廚師,做菜手藝一流。這些年我跟他學了不少,再過段時間就能出師了。」
安亦晴淺淺一笑,這家人倒是挺有意思,讓人看着心裏敞亮。
「聽口音,你是京都人吧?」
男子爽朗一笑,「對。小姐您也是京都的,我聽出來了。」
安亦晴笑着默認,兩人又哈拉了幾句,男人便去了後廚幫父親做菜。沒一會兒,一個年輕女子端着菜盤過來了。
「客人,竹筍肉絲。」
看着菜色,安亦晴眼前一亮。香氣撲鼻,味道應該很不錯。她對女子道了聲謝,那女人靦腆一笑,看得出是一個不善言辭的秀麗女人。
菜很快就上齊了,安亦晴拿起筷子大快朵頤起來。這時,餐館大門忽然被粗暴的推開,一群身上紋着刺青的男人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老闆呢?!人呢!死哪去了!」其中一個男人用英語叫囂,抬腿粗暴的踢了踢一旁的桌子,震得桌面上的碗碟嘩嘩作響。
「這呢這呢!」年輕男人趕忙迎上去,臉上掛着笑臉,「喲,原來是喬爾森啊!來吃飯啊?」
被叫做喬爾森的男人斜睨了他一眼,忽然伸手把他推倒在地,「裝什麼孫子!上半年的管理費還沒交,你是不是忘了?」
男人噗通一聲倒在地上,疼的倒抽了口冷氣。剛從後廚走出來的年輕女子和收銀台里的老婦人一見,連忙跑過來。
「阿明,你怎麼樣?摔到沒?」
「沒事兒,小麗,你帶媽回屋,別出來。」阿明疼的直抽氣,卻還不忘把妻子和母親擋在後面。
小麗扶着老婦人,臉色慘白。這些人她們化成灰都認得!自從幾年前在這裏開了餐館,這些人就經常來這裏鬧事!吃飯不給錢不說,還向他們索要巨額管理費!不給就天天來鬧,讓他們連生意都做不安生!
怒氣騰騰的盯着幾個人,小麗狠狠咬唇,扶着老夫人轉頭欲走。誰知,「走什麼!今天你要麼把管理費交出來,要麼把你老婆交出來!哈哈,讓我們樂呵樂呵也好啊!」
「你們……」阿明氣急就要衝上去,卻被小麗一把攔住。「阿明,別衝動!把他們打發走就好了!」
阿明看了妻子一眼,喘着粗氣把內心的憤怒忍下去。他扯了個難看的笑臉,對喬爾斯說,「我們這兩個月收入不太好,你看能不能再緩緩。等湊到錢,我們馬上就給。」
「湊錢?!你們湊了大半年了,錢呢!不就是幾萬塊嗎?今天要是不給,老子就砸了這店!」喬爾斯大吼,同時其他幾個男人開始摔摔砸砸。店裏的客人尖叫着奪門而出,生怕殃及了自己。
「住手!住手!你們都給我住手!」一個老頭忽然從後廚衝出來,看着這一地碎盤碎碗,他目眥欲裂,沖回廚房抄起菜刀沖了出來。
「你們這群殺千刀的!我殺了你們!你們不讓我們活,誰都別想活!」
「爸!爸!」
「老頭子啊,你住手啊!」
老夫人和阿明夫妻哭着攔住老頭,一向脾氣最好的老頭子被逼成了這副模樣,他們實在是無路可走了啊!
「求求你們再寬限幾天!我們湊齊了錢馬上送過去!求求你們了!」小麗哭着說。
「不給?」喬爾斯冷笑一聲,抬腿把桌子踹翻,「搶人!砸店!」
頃刻間,餐館便翻了天。鍋碗瓢盆噼里啪啦摔在地上,收銀台的抽屜被翻得底朝天,花花綠綠的錢幣灑了一地。兩個彪形大漢拽着小麗,淫笑着往出拖,手上還不老實的摸來摸去。
阿明氣急,拽了把椅子砸過去,和兩個大漢滾成一團。兩位老人被推倒在地,哭的幾乎暈厥。
餐廳里一片狼藉,哭嚎聲和摔砸聲混成一片。
「吵死了。」一個聲音響起,輕柔但卻止住了所有人的動作。
喬爾森幾人往角落裏一看,眼睛忽然一亮。這樣的貨色,他們可從來沒玩過!要是能……嘿嘿嘿……
幾人眼中閃爍着淫光,大搖大擺的走過去。阿明趁機把小麗拉回來,擔憂的看着安亦晴。
「這位小姐,嘿嘿,跟我們玩玩啊?」喬爾森淫笑不已。安亦晴抬頭看了他一眼,慢條斯理的把最後一口湯喝掉,優雅的擦了擦嘴角。
「你們是警察?」
喬爾森一愣,隨即哄堂大笑。
「哈哈哈,警察?我們不是警察,米國的警察也害怕我們!」
「既然不是警察,為什麼要收管理費?這是犯法的,不懂?」
犯法?喬爾森幾人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他們第一次聽見有人跟自己說「犯法」!
「小妞兒,在這一片,戰斧幫就是法!我就是法!懂嗎?」
無視喬爾森的囂張,安亦晴轉頭看向阿明,「他們收了你多少管理費?」
阿明微怔,不知怎的就回答了她的話,「一、一共三十萬美元……」
三十萬?很好!
在米國的地界,惡意收取華夏人管理費!三十萬,不是個小數目!
「你是戰斧幫的人?」她又問。
喬爾森剛想點頭,忽的反應過來,特麼的,差點兒被這娘們兒嚇住!
砰——!
「臭娘們兒!你跟誰說話呢?!起來!我懷疑你非法攜帶槍支,我要搜身!」他拍案大吼,同時雙手不老實的伸向安亦晴。
安亦晴冷笑一聲,拍案而起,雙手一把抓住喬爾森。咔擦——!
啊——!
喬爾森痛的歇斯底里嚎叫出聲,安亦晴抬腳把他踹飛,狠狠砸在牆壁上。
「不過是個混混,還真把自己當盤菜!」
其他幾人見狀,大吼着衝上來。然,只是眨眼之間,全都躺在地上,哀嚎遍野。
「就這麼點兒能耐,也好意思混黑道!丟不丟臉?」安亦晴拎過一把椅子坐下,居高臨下俯視幾人,滿臉譏笑。
喬爾森疼的直抽抽,聽安亦晴說話差點兒白眼一翻暈過去。「你、你給我等着!有種別跑!老子叫人來!」
「哼!叫人?」安亦晴柳眉一挑,「你叫!隨便你叫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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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