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如唐炎所說,問鼎有一位丹道聖者坐鎮的話,即便是器閣,也不得不正視起來。
沈從龍雖然不問外事,但也聽說過唐炎的事跡,問鼎一夜之間從南荒城拔地而起,出售的還都是北靈界以前從未有過的一些丹藥,如果這背後有一尊丹聖的影子,那完全說得通了。
想到這裏,沈從龍對唐炎所說的,不由信了三分。只不過,事涉器閣之將來,沈從龍不得不小心一些,道:「唐小友,沈某相信你說的。不過,你為什麼不直接去找山哥呢?問鼎有那位聖者前輩在,我想山哥肯定不會拒絕你。」
何止沈山,只要將問鼎有丹聖坐鎮的消息放出去,只怕整個北靈界,所有家族、宗門都會趨之若鶩,前來結交。
包括藥谷!
對沈從龍提出的問題,唐炎早有準備,臉露出一抹苦澀,搖了搖頭,道:「不瞞您說,家師現在身在何處,連我也不知道。當初我丹田被廢,遇到家師,他老人家治好了我的丹田,傳我丹道後離開了,只說五年之後會回來看我。唐某資質駑鈍,怕到時候修行不能讓家師滿意,才創辦出了問鼎。如果被家師知道,我是用他的名義,換來問鼎的發展,恐怕會不認我這個徒弟。」
唐炎一番話說得天衣無縫,聽完他的解釋,沈從龍疑慮消解又消解了幾分。
見此,唐炎決定趁熱打鐵,道:「唐某之所以沒有直接去找沈山前輩,只是想憑着自己的能力來發展問鼎。但人力有盡時,區區五年時間,光靠唐某一己之力,問鼎又能走多遠呢?」
說到這裏,唐炎表情黯然了下去,旋即眉眼一揚,渾身頹氣盡掃,語氣夾着不屈道:「但,唐某不服!萬類霜天競自由,這北靈界,憑什麼不能有唐某的一席之地!」
「萬類霜天競自由……好!好!好!」
沈從龍眼精光大綻,口連連喝出三個「好」字,盯着唐炎,越看越覺得滿意。想了想,道:「合作的事,我會跟家族說…」
「不用!」
沈從龍正說着,唐炎突然大手一揮,打斷了他的話,然後道:「問鼎會跟器閣合作,但不是現在。」
聽到唐炎的話,沈從龍不由迷惑起來,想不明白唐炎的心思。
看出沈從龍的迷惑,唐炎沒有再賣關子,道:「最多半年,問鼎會佔領南荒地帶的丹藥市場。到時候,我希望沈前輩可以同唐某一起,共赴器閣,商討合作之事。」
「我同你一起?唐小友,繞來繞去,原來還在打我的主意。」
沈從龍頗有些無語,不知道唐炎為何如此執着要讓他加入問鼎。不過,唐炎方才的一番話,倒是讓沈從龍的想法有些鬆動,語氣沒了之前的強硬。
唐炎聽出了沈從龍態度的變化,心裏並沒有半點放鬆,道:「沈前輩,我知道讓您一下子離開器閣,加入問鼎,是有些強人所難。要不,我們打個賭如何?」
打賭?
沈從龍被提起了興趣,道:「你繼續說。」
「賭約很簡單,半年之內,問鼎如果真能如我所說,佔領南荒的丹藥市場,您加入問鼎,然後同唐某一起,去器閣商談合作之事;如果不能的話,唐某願意將問鼎拱手送給器閣,同時附贈一張九階丹方,您意下如何?」
唐炎說完,閉了嘴巴,靜靜地等待沈從龍給出答案。
從一開始,唐炎沒指望能讓沈從龍加入問鼎。換做是他,也不可能放棄北靈界頂尖的器閣,轉投到剛剛起步的問鼎。並且,以問鼎現在的層次,即便沈從龍加入進來,也沒有他的用武之地,去了也只能是閒在那裏。倒不如讓問鼎再發展一段時間,也給足沈從龍考慮的時間。
只要沈從龍應下賭約,唐炎相信,在未來的半年裏,如果問鼎遇到了麻煩,沈從龍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現在,看沈從龍如何做出決定了。
「沒想到在你眼裏,沈某人竟然值得拿一張九階丹方來換。別說是我,算是山哥,聽了估計都要動搖。」
沈從龍語氣充滿了慨嘆,丹方這東西,價值還要在武技之。而九階丹方,更是稀世珍寶,即便是十大家族拿出全部家底,也不這一張丹方的價值。最讓沈從龍動容的是,唐炎拿出如此珍貴的丹方作籌碼,不是為了顯擺,而是在表明他對沈從龍的看重。
「邊陲五國有句話,叫「君以國士待我,吾必以國士報之」。唐兄弟,賭約不必了,我相信你的能力。不過,沈某受家族之託,坐鎮此地,以穩定南荒一帶器閣的生意,一時間恐怕無法脫身。這樣吧,待沈某物色好接任的店主,最多兩三個月,沈某會去南荒城找唐兄弟。」
沈從龍心服口服,唐炎有丹聖為師,非但沒有半點驕縱曠盪,反而為了他一個王級武者,如此煞費苦心,連九階丹方都拿出來作賭注。這般心性、氣度,着實讓沈從龍折服。
見沈從龍終於答應下來,唐炎心裏懸着的一顆大石也得以落地,暗暗舒了一口氣,唐炎道:「承蒙沈前輩看得起,您放心,問鼎絕不會讓您失望的!」
說完,唐炎好像想到了什麼,道:「對了,沈前輩,估計您不用去南荒城找我了。高長老走時,我讓他帶了一封信回去,過兩天,會有問鼎的人來南心城,準備開分店的事宜。到時候如果我不在的話,還要麻煩您多多照拂。」
南心城是南荒一帶的心,被墨家把持多年,任何外來的勢力,除了器閣這種北靈巨頭外,都要仰他鼻息。現在墨家遭受重創,馬璜也身死人手,只要將這些消息放出去,南心城,那些被墨家一直壓得抬不起頭來的勢力,必然會群起而攻之。問鼎則可以趁此良機,打入南心城。
只要能佔領南心城的丹藥市場,等於是站在了南荒一帶的制高點。後續的擴張,將無人可擋。
「妙哉!妙哉!唐兄弟,你之前栽贓墨家時,不會想好了這一步吧?」
沈從龍驚嘆不已,聽到他的問題,唐炎只是聳了聳肩,臉流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道:「先不說這些了,外面那些人等到現在,估計該急了,我們還是先出去吧。」
「嗯。」
沈從龍點了點頭,旋即想到了什麼,道:「唐兄弟,那些人你打算怎麼處理?用龍元丹收買嗎?這代價未免有點太大了吧。」
龍元丹可是七階丹藥,算是沈從龍,也只服用過六階品的靈藥而已。
「放心吧,我可不會做賠本的買賣。」
唐炎說着,走出了修煉室,朝着不遠處的那群武者走去。
「唐兄弟,你終於回來了。」
陰散人率先迎了來,臉寫滿了急切。在他身後,其他武者也是一臉的急不可耐,渾身靈力躁動不止,顯然是被耗盡了耐心。
「嗯。」
唐炎鼻子裏發出一道聲音,權當回應,然後目光從一眾武者臉掃過,清了清嗓子,道:「各位,龍元丹,我現在沒有。」
「什麼?」
一位武者聞言,當即臉色一變,周身涌動的靈力化作罡風,朝着唐炎席捲而去。
「哼,閣下當着我的面對唐兄弟動手,未免太不把沈某人和器閣放在眼裏了吧!」
沈從龍說着,雄渾的靈力結作屏障,為唐炎擋住了罡風。
「沈前輩,這件事他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陰散人站了出來,盯着唐炎說道。
「把我們晾了那麼久,然後又說沒有丹藥,這不是耍我們嗎?」
「是,姓唐的,趕緊過來受死!」
「器閣再大,也得講理吧?難道你們是一夥的?」
……
一眾武者群情激奮,圍了來,看得沈從龍眼角狂跳不止。
「噗嗤。」
在局面緊張到了極點,突然,始作俑者唐炎,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讓那些武者的怒氣頓時一滯。
「你笑什麼?」
一位武者臉色鐵青說着,掌心靈力催吐不息,隨時可以發出狂猛的一擊。
唐炎瞥了那武者一眼,搖了搖頭,道:「我啊,笑你們這些王級強者,一個個跟地痞無賴差不多。不僅無賴,還沒有腦子!」
唐炎的話,好像是在燒得翻滾的油鍋里潑了盆冷水,讓那些武者的情緒徹底炸裂開來。
「沈前輩,劍者可折不可辱!」
一人手持三尺青峰,劍身平舉齊眉,遙指唐炎。雖不見有劍氣生出,但唐炎眉心卻驟然生出尖銳的刺痛之感。
與此同時,黑袍老祖兩隻玉掌,不着煙火氣的在虛空按了按。下一瞬,唐炎五臟六腑間猛地被湧現出一股狂暴的力量,像是要把他撕扯揉碎一般。
「三息之內,我必死無疑。不過,我要是死了,可沒人幫你們煉製丹藥了。」
儘管口鼻里已經是沁出了鮮血,唐炎卻面不改色,反而一副好整以暇的口氣,慢悠悠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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