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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優的出現,不止讓紀念難堪,更讓她認識到蔣兆東對愛情的執着,似乎並不亞於她。宋紫釉即使走了將近四年,依然是他心底的硃砂痣,而她,不過是被風吹進他眼裏的沙子,短暫的停留後,被他用手揉開。
第二天,紀念準時,蔣兆東遲到了一分三十二秒。
紀念搜索着腦海中的記憶,意外的發現,這竟然是蔣兆東遲到時間最短的一次。
沒錯,永遠,從來,都是她在他等。
他那樣瀟灑的來去自由,自始至終不曾考慮過她的感受。
蔣兆東說:「奶奶那邊——」
紀念立刻打斷他的話:「我們先離婚,奶奶那邊我可以幫你瞞着她。」
蔣兆東擰起眉頭,探究的看着她,紀念撇開視線,蔣兆東問她:「昨天發生什麼事了?你突然間怎麼了?」
瞧這情形,宋子優大約還沒有跑到蔣兆東那邊傾訴委屈,紀念抿了抿唇,說:「沒什麼,只是覺得不應該再往後拖了,早離,早開心,不妨礙大家追求自己的幸福,不是麼?」
追求幸福?
蔣兆東花了兩秒的時間去品味她的話,然後哼笑:「紀念,誰是你的幸福?紀翊嗎?看來,你還是沒把我的話聽到耳朵里去!」
紀念覺得蔣兆東是瘋了,所以才會胡說八道。「你怎麼想我都無所謂,但是我哥哥,不准你污衊他。」
蔣兆東的胸口油然而生一種很奇怪的抑鬱感,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呢?就像是一直追在他身後、他拼命想要甩掉的貓,突然朝別人搖尾巴,儘管明明是他主動拋棄這隻惹人嫌貓,他依然覺得不舒坦。
他習慣了掌握主動權,他習慣了掌控一切,所以當紀念對他的所作所為從忍耐承受到如今的輕微反抗,都讓他……生氣。
沒錯,她總是讓他心煩。
留個讓自己心煩的女人在身邊,不是自討苦吃嗎?
行,離婚,眼不見為淨。
從今兒開始,他的世界總算可以……清淨了。
整個過程,異常的順利。
領結婚證時,紀念居然把戶口本忘帶了,她當時嚇得差點哭出來,因為蔣兆東好不容易才鬆口答應領證了,她多害怕被她那麼一折騰,他臨時又反悔了。是紀翊及時帶着她的戶口出現,見她一副要哭的樣子,紀翊拍了怕她的發心,淺笑道:「多大點事,嫁不出去也沒關係,不是有哥哥照顧你呢?」
她撅着嘴:「哪有妹妹賴着哥哥一輩子的!」然後挪幾步,靠近蔣兆東,抱着他的右臂,他掙扎了的,可是她可憐兮兮的雙目泛淚的仰望着他,那一刻,突然不知怎麼的,就不動了。紀念終於笑了,頭靠在他肩膀處,喜逐顏開:「哥哥,兆東會照顧我的!」
只可惜,事與願違。
從登記處出來,一個向左,一個向右。
轉身前,紀念說:「對不起,耽誤你這麼多年。」
她總是這樣,習慣性把所有責任與過錯攬到自己身上。
她唇角含着抱歉的笑意,溫柔的,如清風般的笑容。蔣兆然覺得,這幾年他似乎對她太苛刻了。
「紀念。」他突然間叫她的名字。
「嗯?」
「如果沒有柚子,或許我會愛上你。」
只可惜沒有如果。
紀念的反應完全不像蔣兆東預料的那般,她很平靜,很淡然似的,淺笑着,說:「已經不重要了,不是嗎?」
她跟紀翊說起離婚的事,平靜的仿佛在討論今晚的天氣。
紀翊挾一筷子時蔬給她:「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
跟蔣兆東折騰的這段日子,她是又瘦了五斤沒錯,五斤有這麼明顯麼?紀念摸了摸尖尖的下顎:「我是得多吃點。」
紀翊沒自己倒沒吃多少,不是給紀念夾菜就是給她剝蝦殼。
等紀念吃的差不多了,紀翊又給她叫了盅冰糖血燕雪梨。
紀翊說:「紀念,離開他,你會過得更好。」
紀念拿着湯匙的手指一頓,自嘲的勾了勾唇,說:「是吧,總不會更差了。」
紀翊屈指彈她的腦殼:「還是我那個古靈精怪的妹妹嗎!我可不想有個林黛玉性格的妹妹!不就是個男人,你想要,明天哥哥給你找一打啦!」
紀念終於被他逗樂了:「一打?哥,我可用不了,還是留着給你自己用吧。」
紀翊滿臉黑線,這姑娘什麼時候變腐女了?啊?
雖然離婚了,但紀念可不敢回紀家住,於是臨時搬到了紀翊在雲海市的住處。這晚因為工作室的應酬,紀念喝了點酒,沒敢開車,而是打車回去。
她在小區外看到熟悉的車牌號時,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於是問司機:「師傅,您能幫我看下前面那輛車子的車牌號嗎?」
她說話舌頭都有些打結,師傅報了個數字,紀念站在原地,怔忪半晌,最後搖搖晃晃的往反方向走。
她是打算避開那個人的,可沒走幾步,手臂被人給拖住了,「紀念,我有話跟你說。」
其實離婚也不過才一個禮拜,可紀念卻覺得這幾天長的像一個世紀。
她其實不想見他,怕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防線坍塌。
她回過頭,把蔣兆東的手給甩開了,倒是笑了笑,說:「蔣總啊,好久不見,有什麼事兒嗎?」
原本她身上濃郁的酒味就已經讓蔣兆東十分的不滿意,再說她那見外的、市儈的語氣,一副拿他當做生意合作夥伴的樣子,蔣兆東更覺得不舒坦。儘管,他記得,自己是她設計室的投資人。
「你喝這麼多酒做什麼?」
在生意場合,他蔣兆東可是食物鏈的最頂層,誰膽大包天敢去灌他酒?但她就不同了。紀念無語的翻了翻眼皮,說:「蔣總,我的工作室如果想要更好的運營下去,必須擴張,首先就需要融資。」
「所以你去陪那些所謂的投資人喝酒?紀念,你有沒有腦子?酒桌上被人灌醉下藥弄上床的事還少嗎?」
他為什麼永遠都在嫌棄她呢?憑什麼她永遠都是被責怪被罵的那個?紀念表情也冷下來,深吸一口氣,說:「就算真發生什麼,也與你無關。」
一句話把蔣兆東堵的啞口無言。
夜色正濃,昏黃的路燈映下來,她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寫滿了倔強。臉頰因為酒精的作用瑩潤中泛着動人的光澤,就這麼一瞬間,蔣兆東失神了,如若不是他頭昏腦熱,他怎麼可能放低身段,放緩語氣,跟她說:「你需要多少錢,儘管開口,我可以投資。」
這大約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向紀念妥協。
然而,結果卻與他設想的,背道而馳。
因為紀念笑了,那笑容在他看來幾乎是有些陰陽怪氣的。紀念往後退了一步,涼涼的目光放在他身上,蔣兆東沒由來的覺得身體發寒,這也是第一次。
紀念說:「蔣兆東,說好的,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不再招惹你,同樣的,我也不會再任由你踐踏。」
蔣兆東差點被激怒,他是好意,怎麼就成了踐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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