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踩在兩副棺材上,懸着的棺材被三人合圍成夾角之勢,不時抖落的灰塵從棺材跟掛着的銅鏈往下落,弄得下面潘娟、北佬孫跟王老大,都往後退了兩步。
潘娟打着手電,從下往上照着,張如鐵此時也把手電筒,固定好在自己防毒面具上。
他看了看張義滿跟劉東,探陰爪拿出來後,兩人已經點頭明白了他的意思,緊緊扶着棺材,不讓它有一絲晃動。
砰!
起棺。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嫻熟到了極致。
同樣是黃花梨做的棺材,卻比下面四副棺材要大上幾分,同樣是用來安放死人的棺材,擺放位置跟排場,與地上擺着的相比卻是天壤之別。
一個是半空中,懸而不落;一個是擺在地上,死氣沉沉。
空間上的落差感,將懸在半空的棺材分量明顯的拔高,所有人都對棺材內飽含期待。
或者說,是急切。
黃花梨木本身就比較沉,加上偌大的體積,張如鐵哪裏招架得住,叫了劉東一起,才將棺蓋向後掀開了少許。
但僅僅只是一少許,那扇打開的棺蓋內,一道光線頓時就投射了出來。
慘白耀眼,亮如白晝,直直地打在頭頂上,卻把下面投映得清楚明晰起來。
張如鐵眼睛不自覺的眯了起來,那道白光直指,一行人在黑暗中行進了這麼久,哪裏承受得了這麼刺眼的光。
&往後推推,看看裏頭是什麼發出來的>
張義滿在一旁說道。
劉東跟張義滿一個用力,直接將棺蓋向後猛地一推,一聲砰地下落,棺蓋重重砸在了地上。
&麼辦?棺蓋掉下去了。「
張如鐵隨即說道,旁邊的劉東哪裏管的了這些,伸着脖子,就向發出光源的棺材內部看了進去。
一具無頭屍平躺在棺材裏,原本安放頭領的地方,正是那發出光源的所在。
張義滿叔侄倆同時也看清楚了。
&然跟史料記載一般無二。劉濞真是被割了腦袋。」
張如鐵嘴裏自言自語道。
&光的是什麼?會不會也是夜明珠。」
劉東看着那發光物,隨口聞到哦,手也不自覺伸了出去。
&什麼?看清楚再下手也不遲。」
張如鐵喝道。
原本應該是腦袋躺着的地方,此時此刻,不過是一塊近似於方形的發光物在那放着,說它是石頭,石頭哪裏會發出這等耀眼白光,說那是夜明珠,夜明珠又哪裏長那方形模樣,而且,夜明珠何曾有這麼亮過。
張義滿看了一遍,沒想到一絲頭緒,便問還在思考着的張如鐵:「怎麼?有答案了嗎?」
張如鐵頓了頓伸,仔細認真的回想了一番,答道:「這東西,好像是隕石,或者說,是一塊富含發光原材質的礦石,我在科幻書上看過,有些隕石就能一直發光,發亮,直到消耗殆儘自己的能量,融為灰燼。」
&科幻書上講的也能信?」
張義滿顯然對這個回答不滿意,張如鐵腦中飛速流轉,想到的也只有這些。
&不定真是這樣?先看看棺材周圍,有沒有它耗損能量後留下的痕跡。」
張如鐵把頭上的手電索性關上了,有了面前發光這無名石頭,哪裏還用得着手電。下面三個人見棺材中亮出耀眼白光,都打量着上面,問是什麼情況。
劉東很快回復了他們,說是見到了一塊發光的石頭。
張義滿見張如鐵沒有頭緒,便說道:」先這樣,看看無頭屍再說吧。
無頭屍要緊,回過頭再研究它也不遲。「
說完,捆仙繩已經落入棺中,示意張如鐵跳進去。
張如鐵二話沒說,扶住棺材邊緣,就進到了懸空的棺材裏頭。
他一米八幾的個頭,蹭進棺材內部,引起了懸棺的一個震動,張義滿跟劉東扶着懸棺,也沒讓那棺木穩當下來。
張如鐵跳進棺內,這才將無頭屍看得一清二楚,龍紋衣冠,披肩坎帶,腰間是繡着金線的一條龍紋腰帶,整個將這具無頭的屍體團團束住,在往下,足底是一雙虎皮皂靴,顯得也是極為華麗。
全身上下,一條金龍閃爍其間,除了龍袍,哪還有別的服裝如這般華麗。
張如鐵把手摸了上去,本以為能摸摸那做工及布料,不曾想,一個下去,指印彈飛,沒撿起半分佈料來,反倒是沾上了一手黃灰。
原來,時隔太久,那身龍袍早就爛做一團,只是因為封鎖棺木,沒受到外界干擾,加之空氣流動緩慢,沒有改變那身灰燼的形狀罷了。
&就是劉濞無疑了,想不到生做不成皇帝,死了到是過足了一回皇帝癮,不過他這兒子也真夠窩囊了,腦袋都沒弄回來,拿個發光的石頭充數了。」
見那石頭正擺在頭部的位置,張如鐵說道。
&看那雙靴子還能用不?」
劉東指着劉濞腳底的虎皮皂靴說道。
張如鐵拿他沒辦法,只得從命,往後一挪,總算是夠到了。
摸上去冰冷異常,卻沒有先前一捏就碎的感覺,哪裏想到,虎皮靴身上全是角質皮,絲毫沒因為時光的流逝而受到影響。
&你小子蒙着了,靴子還好,我這就取出來給你。」
說完,張如鐵蹭蹭兩下,皂靴已經拿在手中,丟給了劉東。
靴子下面,是一層裹着劉濞腳的白布,此時,在撥弄靴子的一剎那,也變成灰燼,悉悉索索向棺材底部掉去,只剩下一雙腳骨頭。
與骨頭相連的皮肉,早已散落成灰,跟着白布狀的裹腳散落了一地。
張義滿口中說道:「無量天尊,無量壽福,罪過,罪過。摸金校尉多有打攪,還望見諒,待他日我一陽子出去,一定為吳王做場法事,超度超度。」
劉東跟張如鐵兩人,聽到這裏,相視一笑。
&得跟真的是的,摸金校尉都做了,還怕他不成,這身行頭,本來就不應該是他穿的,我只是幫他保管保管,再說,他穿在腳上都兩千年了,早就不屬於他的了。」
劉東倒覺得心安理得,他是想,這玩意出去,好說歹說,肯定也算是個古董,肯定能值幾個錢,不拿白不拿。
張義滿頓時無語。
……
渾身上下模了一通,除了那雙靴子還行之外,都已變成了氧化殆盡的灰燼,張如鐵便將目光從新移向那塊方形發光的石頭來。
走到跟前,加上這一會兒的適應,眼睛已經能睜開,看過去,那塊石頭長約二十來公分,寬約不到十厘米,石頭周圍,零星散碎着一層白色粉末,張如鐵眼尖手快,鏟子已經輕輕鏟了一撮。
用手摸了摸那白色,跟石灰倒有些相似。
張如鐵看了一眼,便將鏟子遞給了棺材邊緣翹首以盼的張義滿。
&叔,看看是什麼東西。」
他知道張義滿當年在神龍架的時候,接觸過大量動植物,還有這些石頭丹藥,跟着茅山師傅學道的時候,肯定也跟他學過煉丹之法,接觸的石頭礦物質之類肯定也不少。
張義滿接過鏟子,拿到眼前一看,果然頻頻點頭起來:「額,額,是它呀!這些都是些熒光粉,做燈泡就用得着這東西。
看樣子,它是那石塊照亮之後,滑落下來的東西,這麼看來,那肯定是塊熒光石了,不過,古今中外,哪裏聽過有這麼一大塊熒光石的?
如鐵,你在仔細看看,是不是熒光石。」
說完,張義滿把鏟子重新遞給了張如鐵。
張如鐵心裏暗道:我只當是什麼天外隕石,或是什麼傳世神石,想不到竟然是塊普普通通的熒光石,再大再亮的熒光石有什麼用?值不了幾個錢,中看不中用。
想到這裏,他手中的鏟子一握緊,一個勁劈,那發光的石頭在它重劈之下,已經分成了兩段。
&什麼?」
張義滿見他這番舉動,心裏早就一陣發毛,什麼時候他也開始莽撞,這麼大大咧咧起來了。哪裏知道,聽到熒光石三個字,張如鐵已是心不在焉起來。
雖然一劈為二,不免有些浪費,但張如鐵已經確認,正如堂叔所說,熒光石已經確認無疑。
當下一個機靈,張如鐵站了起來,想要離開的意思。
&嘛啊!熒光石不好嗎?拿一塊出來,等會兒咱們手電幹了一人弄一塊在手上當手電使,明器,那牆角不是?」
張義滿早就猜中了侄兒心中的心思,這麼一說,張如鐵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是啊,兩把手電筒真是快要沒電了,正好能用上這熒光石。
熒光石穿越千年,依然耀眼如炬,有了它,再也不用擔心四周一抹黑,找不到路出去了。
張如鐵再次佩服起堂叔的遠見卓識起來,也不多說,把劈成兩段的熒光石,一個遞給了劉東,一個自己手裏拿着,一個翻身,重新翻出了棺外。
&就對了嘛!」
張義滿顯然對開啟劉濞墓還算滿意,熒光石就是收穫,他要的不過就這些。
他沒有對於財富名利的那種過分貪婪,這也許就是他是道士而別人不是的原因吧。
三個人重新落到地面,懸着的棺材敞開着,重新恢復了平靜。
&棺材蓋怎麼辦?」
看着隔着地面兩米來高的懸棺,劉東輕聲問道。
&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