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火 036 一錯再錯，我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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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塵，你知道嗎？人生其實是由無數個選擇組成的。一個人的一生中會遇到很多的交叉點，而在這些交叉點中，我們每一次都會去做出選擇，比如是向東還是向西，這無數的選擇構成了我們的經歷甚至想像，而把這所有的東西聚在一起，那就是我們的人生。」

    沉浸於茫然的意識之中，似乎就連那明亮的識海世界也變得一片模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仿佛要被黑暗所吞噬，就在這個時候，洛塵忽然想起了曾經有一次月燐和他的對話，這段話的主題是——選擇。

    月燐笑着告訴他，「實際上，修煉也是和人生一樣，由無數的選擇所組成，因為選擇，所以我們前進。」

    「這是什麼意思？」洛塵不明白，「修煉怎麼能算是選擇？雖然在一開始的時候，會因為資質的好壞而選擇一項適合的修煉體系或者功法，但一旦確定下來了，不就是註定的一條道路嗎，就像劍道修者，總不可能練着練着就去改修魔法或者道術吧？」

    「我所說的選擇並不是這個，而是在一些特殊的情況下，當你感到迷茫不知道該如何前進的時候，你就必須做出選擇，這個時候，你所選擇的就是你的未來，就是你的道。哪怕是同一系的修者，同一個人傳下來的功法，不同的人修煉，就會有不同的道。」

    「道……這個該怎麼選擇？」

    「你想怎麼選就怎麼選。」

    「怎麼這麼隨便……如果選錯了呢？」

    「不會錯的。」

    「呃，為什麼？」

    「因為修煉沒有對錯，只有成敗，不管在外人眼裏，你的這個選擇有多麼荒唐，你自己都必須去相信是對的。哪怕真的錯了，那就繼續錯下去，一錯再錯，絕對不要回頭，直到成功為止，那個時候，就算錯的也是對的。」

    「為什麼不可以回頭？」

    「因為人生……是無法回頭的。」

    月燐當初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是洛塵從未見過的嚴肅，當時他雖然記在心裏，卻一直不明白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明知錯了還要繼續錯下去，難道不應該及早回頭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世人明明就是這麼說的。

    但現在，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因為現在，他正站在道之起點。

    到底是走曾經走過的道，還是走一條前無古人的道，這都需要他自己去選擇，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他做主，而一旦他選擇了，那就不能回頭。因為自己所選擇的道，就是自己的人生，是自己的信念，而人生無法回頭，只能筆直向前。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這是處世哲理，但這句話並不適用於修煉一道，因為修煉本就是逆天之舉。

    在遵循天道所定下的規則之時，卻行逆天之舉，做逆天之人，這看似矛盾，但這又何嘗不是修煉的精神。不低頭，不屈服，勇於抗爭，堅信自己……這一句話，不知在修煉界裏傳了多少年，幾乎每一個剛踏入修煉界的新人都能從師門尊長口中聽說，為什麼？

    因為這短短的十四個字，雖然簡單直白，卻道盡了修煉的本質。

    然而，光是一個勇，世間有幾人能夠做到？光是一個信，世間又有幾人能夠堅持？

    「不低頭，不屈服，勇於抗爭，堅信自己……」

    洛塵一遍一遍的在心裏默念着這句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恍惚間，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個驚才絕艷，即便面對無數敵人，也從不膽怯反而微笑拔劍的月燐……那個勇字，那個信字，月燐不是早就真真切切的給他展現出來了嗎。

    正是因為身懷勇氣，相信自己，所以月燐才能夠斬出有我無敵的絕世劍意，難道不是嗎？

    這一刻，洛塵終於明白了，他要走的是一條什麼樣的道。

    身懷聖階本源，逆天奪命而活，他要走的正是這世間最本質最純粹的……

    「逆之道！」

    識海世界內，洛塵猛的睜開眼睛，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聖階本源仿佛是為了回應他一般飛到了他的身邊，歡快的跳動着。紫色火焰洶湧而來，剎那間就將洛塵籠罩，但洛塵並未感到任何的痛苦，反而有種水乳交融的暢快。

    這是他的本源，這是他的火焰，這是他的道！

    到底是修煉魔法，還是修煉武道，亦或修煉劍術，作為表象的存在，這些都不重要，世界之力本就破萬法融萬法，他既身懷世界之力又何必去在意這些細枝末節，他只要堅持自己相信自己就夠了……一錯再錯，絕不回頭！

    這就是他的逆之道！炎之道！

    轟，轟，轟，轟……

    就在這一刻，紫色火焰忽閃忽滅，然後如同活物一般爬上他的手腕。

    ……

    當五號和六號重新回到霧地的時候，天還沒亮，霧地里的視野也是一如既往的糟糕，但這並不妨礙兩人的行動，雖不能說健步如飛，卻也和在外邊沒什麼太大區別。

    「幸好老子有先見之明，在離開的時候做了一些記號，否則這會要找那砍柴的王八蛋還真是一件麻煩事。不過那個混蛋竟然害我出醜，呆會找到了他，非得讓他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該死的！」五號摸着自己光凸凸的腦袋，罵罵咧咧。

    「正好我也這麼想，希望他還活着。」六號也是陰森森的笑着。

    這兩人，前者中了洛塵的聲東擊西之計，致使棺中女子慘死，後者被毒蛇圍攻，弄得狼狽不堪，算起來他們都是在洛塵手裏吃過虧的。如果洛塵是個高手也就罷了，但區區一個初心者，實在讓他們有氣難咽，對洛塵怨念極重。

    這個補刀的任務雖說是命令，但又何嘗不是一個出氣的機會。

    「奇怪，前面好像有亮光？」六號眼尖，走了片刻之後，他就發現前方不遠處的地方隱隱有着光芒閃爍。這裏可是濃霧地區啊，連陽光都照不進來，哪來的光？

    「那個地方……是砍柴的混蛋。」光頭男也看到了，眉頭一皺。

    事出反常必有妖，兩人見此光亮，頓時起了警惕之心，不再像之前那般隨意。當然，他們警惕的不是洛塵，而是這片霧地本身，以及這片霧裏的生命。

    自從被這霧地里的蛇群騷攏過之後，六號尤其明白，這片霧地里的普通生物也分外強大。

    兩人小心翼翼的向前靠近，當終於接近那片光亮時，兩人全都愣住了。他們原本以為憑洛塵的傷勢，哪怕魔法束縛解除，也未必有力氣能夠離開，而現在……洛塵的確沒有離開，但也不像他們想的那樣傷重垂危。

    此刻的洛塵盤膝坐在地上，在他上方的濃霧被開了一個小小的洞口，如同天窗一般，無盡的星月之光灑入，照射在洛塵的身上……他們所見到的光亮就是從洛塵身上發散出來的，就像一個發光源。

    這是什麼東西？

    兩人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人了，可對於眼前的情況，他們卻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

    但他們能夠感覺到的是，每當那星月之光被洛塵吸入體內的時候，他的生命氣息就會強上一分。

    「他在借星月之光療傷！」兩人頓時反應過來，當即就欲出手。

    但還不等他們動手，洛塵就突然睜開了眼睛，比鮮血還有腥紅的眼睛注視着他們。

    呃！

    兩人被洛塵那血紅色的眼睛一看，體內莫名的生出一股寒意，攻擊之勢嘎然而止……他們仿佛感覺到，盯着自己的不是洛塵，而是一頭恐怖的洪荒凶獸，危險異常。

    「我已經等你們很久了，來了，就好。」

    洛塵看着他們，微微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