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一直盯着手機在傻笑什麼呢?」
行走間,我回過頭來,發現妹妹正笑容古怪地盯着我看。www
「沒什麼,只是在和一個朋友聊天。」
雖說回答得似乎有些敷衍,不過事實也確實只是這般。
恰如前文所言,當下的我,正在和miku醬聊天。
「是渡邊君?」加奈想了想問。
「不是。」
我輕輕搖頭。
「奇怪……除了渡邊君,還有誰會大清早就和哥哥你聊天?」
「是森野老師。」
說罷,我不動聲色地切換了line上的聊天界面。
加奈有些狐疑地湊了過來。
而我用手指遮住了大半個手機界面。
瞥見我在line上備註的的確是「森野老師」,加奈心中對此的懷疑才稍稍消失了一點。
「哥哥……你是在和森野老師談月姐姐的事?」
未曾想到她的名字會在這時出現,訝異之間……不知所措的我緘口不言。
見我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了起來,她才意識到自己問了不該問的事。
「你都知道哪些?」
莫名地……我的語氣變得冷漠了起來。
無法控制……
仿佛那一瞬間自己不再是自己了一般。
心頭湧上了一股非常不好的感覺……
但又說不清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閃舞小說網www
「哥哥……」
加奈不安地望着我的臉。
「對不起……我不該問你這些。」
看着妹妹那憂慮中帶着些許悲傷的眼神,此刻的我心中唯一殘餘下來的只是懊悔。
「我才應該說對不起……加奈。」
我低垂下臉。
「關於月的事情,就不要問了吧,已經與我無關……」
「嗯嗯,我知道了,哥哥。」
妹妹一邊這樣說着,一邊小雞啄米般地點頭。
換作是在平時,也許我會覺得加奈此時的動作很可愛。
可是現在心底感到的僅有傷悲……
「加奈……其實你最討厭我了,是吧?」
腦海中,另一個我的臉上帶着一種意味不明的笑容,聲調低沉而可怖。
混沌的心景如同潮水般泛涌……
「胎兒呀,胎兒。
你為何跳動?
是因為了解母親的心
而,害怕嗎?」
加奈……你也在懼怕着我嗎?
也許你根本就不該存在……
心間迴蕩着這般殘酷的語言。
我只能勉強壓抑着這種異樣的狀態。
忘卻的事……究竟都有哪些?
為什麼加奈會知道月?
所以……
在森野老師帶領我們參觀聖心的時候,她是刻意離開為我們的交流創造機會?
那笑容中豈不是有虛謊嗎?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和月在一起的那段時光……
莫名地,想起了太宰治的《斜陽》。閃舞小說網www
「去年,不曾有過什麼事情。
前年,不曾有過什麼事情。
大前年,也不曾有過什麼事情。」
簡短的三句話語,道盡我心中所想。
在我的記憶中,當是一切如常。
可是……
那看似完美無缺的表象,而今卻慢慢發生了變化。
或許稱得上是「哀傷」的情感……從大淵的泉源中滿溢而出。
漸漸地,我開始想念一個人,想得不得了,想看見她的臉,想聽她的聲音,想得不得了,好像是腿上扎着滾燙的針灸,只能忍耐着不動一樣……
月……
你到底在哪呢?
可是沒有人回答。
我閉上雙眼。
太陽落下了。
太陽落下了……
光線再次映入瞳中的時候,我的手機微微震動了一下。
「卡夫卡君,你在忙嗎?」
是miku醬。
「嗯,正在上班的路上,我們晚點再聊。」
「嗯嗯,fighting!」
「(o屍『▽『)o屍」
miku又發來了一個舉旗加油的顏文字。
「回見。」我說。
「回見w」miku同樣回復道。
待到我的心情平復的時候,我們也走到了聖心的入口。
在核實過我和加奈的身份之後,那扇復古的鐵藝大門緩緩敞開。
如今,我身為聖心的教師,已經可以自由出入。
至於加奈,作為學生的她,雖說稍作確認後便可以進入,但除卻周末都不能隨意外出。
這也是寄宿制的學校出於學生安全考慮而制定的制度。
畢竟這所學校的學生的父母多是財界或者政界的大人物,難保會不會有仇家和心懷不軌者試圖從其子女身上下手。
入內以後,我和加奈所做的事便是一刻不停地趕路。
因為聖心的佔地面積太過廣闊,甚至有靈園和修道院築在其中。
據說聖心女子學院的創始人——原田神父的墓所便在靈園之中。
此外,長眠於此的還有百年以來修道院的諸多修女和神父。
一所私立女校能夠佔據如此之大的土地,在日本這樣的島國已經到了奢侈的地步。
跟隨在我身後的加奈一直沉默。
而我也不知何以言說。
於是便只好這樣僵持着,一路走到禮拜堂的近前。
這時,聖心的學生已經排成整齊的隊列在禮拜堂外集中。
「晨禱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心裏這般想道。
「田村老師,過來這邊。」
人群中,有人向我揮了揮手。
是森野老師……
找到了教職員所在的方位以後,我便牽着加奈的手匯入了其中。
之所以讓加奈暫時先跟在我的身後,是因為她還沒有在新的班級露面過,所以也不方便突然加入班級的隊伍。
來到了一眾教師之間後,前輩們紛紛向我打招呼。
我也恭敬地逐一問候。
最後,森野老師示意讓我站在他的身邊,並為我講解晨禱的許多相關事項。
而加奈則默默在我之後。
我們二人所站立的地點,離學生的位置並不遙遠。
興許是感到陌生的緣故,不少學生對一干教職員中的我和加奈投以關注。
不過,晨禱隊列里的諸多大小姐並沒有出於好奇而指指點點,只是落落大方地向我們點頭,臉上帶着禮貌而含蓄的笑容。
不愧是帝曾經就讀的學院……
我於心中默默地誇讚。
曾聽人說,教師是一份教會人們怎樣去追尋幸福的職業。
而所謂的幸福感……就如同沉默在悲哀的河底隱隱發光的金砂一般。
若渴望抓到,便要先將雙手深深地浸入那悲哀之河的底下。
因此……教人幸福的人,要先教人學會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