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無能,心好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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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城時,楚維琳從帘子的一角往外頭看了幾眼。
街上百姓不少,穿着打扮很是樸素,街邊鋪面不少,卻聽不到熱情洋溢的邀客聲。
與常恆淼、楚證賦說得一樣,雖然金州離明州不遠,但在條件上,卻有很大的距離。
馬車一直行到了府衙,外頭立了不少人,楚維琳估摸着他們是金州的同知、判官們,大抵在後院裏也會守着一兩個人迎她的。
常郁昀下了馬車,楚維琳聽見客客氣氣地彼此問安聲,直到馬車到了後院裏停下,流玉和寶槿才扶着她下了車。
果不其然,兩位三十歲左右的婦人笑着與她問安:「夫人一路辛苦了。」
彼此見了禮,個頭高些的是李同知的媳婦周氏,矮一些的是杜同知的媳婦楊氏。
兩位同知夫人引路,一道往裏頭走。
因着是府衙的後院,地方並不寬敞,只是麻雀雖小,也是五臟俱全了。
一共兩進的小院,楚維琳讓李德安家的把東西搬進了第一進里收拾,而第二進院子,留給了霖哥兒住,二進院子遊廊盡頭有一扇小門,通往後花園,小小的花園收綴了一翻,也挺好看的。
兩位夫人今日是來混個眼熟的,見楚維琳這兒忙碌,笑着告了辭。
底下人都是得力的,到了傍晚時,倒也整理了七七八八。
常郁昀從前頭傳了話來,說是要與同僚們吃幾杯酒,讓楚維琳莫要等着。
這些應酬上的事情,楚維琳從不多嘴,自顧自用了晚飯。
男人有男人的應酬,女人也是一樣。翌日一早,楚維琳就接到了帖子。
上頭的落款為高家的**奶。
楚維琳捏着帖子看了幾個丫鬟婆子一圈,流玉曉得她心思,便道:「聽說高家在金州也有數十年了。從前一直都不溫不火的,也就是十幾年前,在外頭賺了些銀子,把祖宅修繕了一番,因着花園修得漂亮。城中但凡有什麼名頭的聚會,都會在高家辦。如今都曉得奶奶來了,也就是接着個由頭,都想見一見奶奶罷了。」
下帖子的人的心思,楚維琳不難猜,只是她剛剛來,還摸不透這城裏的人際關係,雖說她當着知州夫人,其他女眷們總會避讓三分,可畢竟是強龍難壓地頭蛇。誰曉得這一家一家的,背後又有什麼關係網。
初來乍到,楚維琳可不想莫名其妙就得罪了什麼人。
不過,這應酬也不得不去。
李德安家的這兩日也打聽了不少消息,金州城裏的情況大抵知道了一二,卻不敢說已經摸明白了。
等到了日子,楚維琳往高府去,一日下來,巴結的不少,觀望的也有。彼此都在試探。
一圈下來,人認得了不少,卻也都還是點頭之交。
李德安家的悄悄與她道:「奶奶,看這模樣。這三五不時的宴會只怕還不少哩。」
楚維琳輕笑:「若不然,我怎麼有機會了解她們,她們又怎麼來接近我呢?」
事情是如此不假,府衙里陸續接了不少帖子,楚維琳還是一一都推了。
也許是路途太遠累積了疲勞,也許是南北差異太大。她水土不服了。
這幾日沒多少胃口,滿娘變着法兒給她做吃食,楚維琳都沒有什麼興致。
常郁昀夜裏回來看她這幅模樣,心疼不已,道:「明日裏還是請了大夫來吧。」
楚維琳搖頭,道:「水土不服,吃那些藥也沒什麼用場,你不用擔心我,調養幾日也就好了。」
常郁昀嘴上應了,心裏到底放不下,第二日一早起身時也沒有吵醒妻子,只吩咐了娉依,若楚維琳今天還是不舒坦,直接去就請了大夫。
等楚維琳醒來,外頭已經是陽光燦爛了,她用了半碗薄粥,又揉着心口嘔了會兒,娉依瞧見眼裏,徑直去請了醫婆。
楚維琳躺在榻子上歇息,見醫婆都來了,也沒有拒之不理的道理,曉得是常郁昀的一片心,便讓醫婆診了脈。
醫婆摸着脈象,寬慰道:「夫人是太操勞了,休養些日子,應當就無礙了。」
楚維琳自個兒也知道,但見幾個丫鬟具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不由想,看來還是醫婆的話比較有用。
醫婆開了方子,滿娘急匆匆煎藥去了。
楚維琳又被勸着吃了兩塊糕點,不住搖頭。
霖哥兒進來,見了糕點,鼓着腮幫子,道:「我吃。」
楚維琳叫他逗樂了,把霖哥兒抱到懷裏,仔細餵他。
李德安家的含笑看着,不知怎麼的,她隱隱有些感覺,視線在霖哥兒身上頓了頓,她一拍腦袋。
楚維琳聽見聲響,抬頭看她,奇道:「媽媽,怎麼了?」
李德安家的低聲問道:「奶奶的月信遲了十多天了吧?」
楚維琳臉上一紅。
確實是遲了的,她只當是這一路奔波的緣故,這幾日又是水土不服了,更加不會惦記着月信這等煩心事,叫李德安家的一提,一下子會意過來。
楚維琳自個兒也吃不准了:「媽媽是說,我這不是水土不服,而是……可我懷霖哥兒的時候,並沒有……」
「奶奶,每次害喜,情況不同也是常有的。再說了,您這一次,是辛苦了兩個月才到了金州,南北差異又大,怕是幾個原因夾雜在一起了,才會這般不舒服的。」李德安家的解釋道。
「剛剛那醫婆什麼也沒說呀。」楚維琳皺着眉,道。
李德安家的笑了,道:「奶奶以為,人人都能和岑娘子一樣,有本事又膽兒大嗎?」
叫李德安家的這麼一說,楚維琳也忍俊不禁了。
岑娘子在這一方面格外有能耐些,即便是早期,脈象還很不明顯的時候,她都能摸出來,又是個敢說的。不會藏着掖着等到脈象穩了之後再說。
聽了這麼一席話,楚維琳倒也有些信了,怕是,真的又有了。
屋裏幾個丫鬟亦是喜笑顏開。紛紛與楚維琳道喜。
楚維琳嗔了她們一眼,道:「還沒作準呢,一個個都不許說出去。」
自是嬉笑着應了。
滿娘煎了藥回來,見屋裏氣氛輕鬆,便悄悄去問寶槿。聽了寶槿附耳幾句話,她跟着笑了起來。
楚維琳不敢吃那藥了,怕萬一衝着了,只叫滿娘熱了些粥來,即便不舒服,也逼着自個兒吃下去,她自己也就算了,若真的還有一個小的,可不敢餓着小祖宗。
屋裏嘻嘻笑笑到了傍晚時,聽見院子裏問安的聲音。娉依才趕忙迎了出去。
常郁昀記掛着楚維琳的身體,便比往日早了兩刻鐘回來,見娉依過來,問道:「請了大夫沒有?」
娉依掩唇笑着道:「請了醫婆來診脈了。奶奶今日挺好,下午時還多用了些點心。」
常郁昀頷首,娉依這般輕鬆,想來楚維琳是沒有大礙的。
屋裏,楚維琳見他回來,側過頭來笑容莞爾,催着他先回內室里換身衣服。
常郁昀出來時。伺候的丫鬟婆子都避出去了,連霖哥兒都被方媽媽抱走了,他不解地看向楚維琳,在她身邊坐下。熟稔着握住了她的手,問道:「怎麼了?有事兒要與我說?」
叫常郁昀這麼一問,楚維琳突然就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明明是日日相對的一個人,明明一早就知道他這張皮相忒招眼了,可這般近距離看去,還是會忍不住心跳加快。
從最初的避之不及。到現在真心相付,她花了好些年,一開始是彆扭着不甘着排斥着,可真的放下心防去接納時,似乎真的沒有多少困難。
是被這皮相迷惑了,還是叫他的這份溫柔和遷就給收服了,楚維琳自己也不知道,不過,也無需分辨得那麼清楚。
常郁昀留意到,楚維琳的耳根子一點點燒紅了,而她如水目光粘在他身上,似是有萬千深情,他忍不住就彎了唇角,這樣的感覺當真不壞。
他清楚楚維琳一定有話要說,他也不催促,只是笑着等她開口。
楚維琳移開了目光,再叫她與那雙勾人的桃花眼相望,她就真的不知道說什麼了,清了清嗓子,她遲疑着開口道:「我的小日子遲了十幾天了,可能,不僅僅是水土不服。」
常郁昀怔了怔,待細細琢磨了楚維琳的這句話,他一把將楚維琳擁入了懷裏。
雖然不是頭一回了,楚維琳懷霖哥兒的時候,他也是高興壞了,可這種體驗,當真是多幾回都不會膩煩。
輕輕啄了啄楚維琳的額頭,常郁昀笑着問她:「醫婆說的?」
「不是,醫婆沒說,我其實也有些怕弄錯了。」楚維琳原本是不想這麼快告訴常郁昀的,可下午時想了想,她的月信一直挺准了,遲了十幾天已經很不尋常了,早晚要說的,也就不藏着了,「你別說出去,萬一真是我弄錯了,叫人笑話。」
常郁昀應了,手掌緩緩在楚維琳平坦的小腹上划過,欣喜笑容里添了一些隱憂,卻沒有叫楚維琳看見。
他喜歡孩子不假,但他怕楚維琳受罪。
他還記得生霖哥兒時的情景。
臘月,他站在院子裏,寒風陣陣他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冷意,一顆心都撲在了耳房裏,聽着楚維琳聲嘶力竭,看着一盆盆搬出來的血水,他除了等着,沒有一點兒辦法。
當時惶恐,如今依舊。
不過,起碼如今,會比起那時好些。
那時他去看昏睡着的楚維琳,曾經問過楚倫歆,能不能把楚維琳挪回正屋裏去,楚倫歆又是心疼又是無奈地拒絕了。
常郁昀自己也知道,是老祖宗太過注重那些規矩了,他若執意把楚維琳帶回了正屋裏,老祖宗不會怪他,只會把過錯推到楚維琳身上,生孩子已是格外辛苦了,他也不捨得讓楚維琳再受些無妄之災。
而現在,離了京城,沒有老祖宗盯着,有些規矩,便隨它去吧。
當時在心中強烈湧現的對外放的渴望,到底是能實現了的。
夫妻擁着說了會子話,便讓丫鬟們進來擺桌。
楚維琳的胃口還是不好,只是心情舒暢了些,將就着多吃了幾口。
等又過了大半個月,再請了醫婆來,這回診脈便得了個准數。
喝了安胎藥,害喜的症狀卻沒有減輕,幾乎是喝了水就要往外嘔,不過十來天,整張臉就瘦了一圈。
李德安家的幾次安慰她,也就是這頭兩三個月會如此,等再過些日子,就好了。
楚維琳怏怏聽着,趁着稍稍舒坦時趕緊吃些喝些,免得一會兒小祖宗又折騰起來,實在吃不消。
兩位同知夫人來看她,楚維琳讓流玉和娉依去院外相迎。
杜楊氏與李周氏相攜進來,見楚維琳的模樣,原本道喜的話就梗在了喉嚨里,只能訕訕笑道:「夫人這些日子,似是瘦了些?」
楚維琳笑了笑,道:「小祖宗太折騰了。」
說起孕中事情,兩位夫人也是深有體會,說了些寬心的話,倒也是相談甚歡。
杜楊氏直爽些,道:「其實今日來,是為了七夕的事體。金州城裏,姑娘家講究一個手巧,七夕時都會雕花瓜,高府園子裏,還會比試一番。原是想請夫人一道過去,給姑娘們點評幾句。」
「花瓜呀……」楚維琳頗有些懷念,道,「我娘家的姐姐倒是很喜歡雕花瓜的,活靈活現的,我們姐妹都很佩服她呢。我是很想去參加的,只是這小祖宗呦,怕去了反倒掃了大家的興致。」
這也是情理之中的,懷胎的頭幾個月最是要緊,況且楚維琳的害喜症狀還很厲害。
兩位夫人也就是隨口一提,斷不敢硬請,又說了些城中的趣事,便告辭了。
七夕還未到,鄧平兩口子便趕到了金州。
鄧平家的風塵僕僕的,先去了楚維琳安排給他們的住處梳洗更衣,才匆匆往後院裏來。
寶槿在門口迎她,興高采烈與鄧平家的說了楚維琳懷孕的事體。
鄧平家的一掃疲憊,連連道:「這還真是叫人舒心的事情。」
寶槿一怔,聽出話里的意思,努了努嘴,道:「媽媽的意思是,渝州那兒……」
鄧平家的重重點了點頭。
寶槿垂了眼帘,嘆道:「那一會兒奶奶跟前,媽媽千萬悠着些。」
「我也不想給奶奶添堵,只是奶奶問起來,我總不能胡說八道吧。」鄧平家的說完,安慰着拍了拍寶槿的手,道,「我曉得分寸,咱們奶奶也不是那等聽不得糟心事體的性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