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遇刺
柏舟突然發現自己邪惡了,難不成某些熟悉且惡俗的橋段將要發生?
嚴格說起來,自己並沒有救這個旅店老闆的女兒,只是沒有禍害她罷了,如果這都算英雄救美,似乎也太容易了些吧。
打開門,少女俏生生地站立在門外,羋川很識趣地躲在遠處。
一頭黑色的長髮披肩,衣衫很單薄,考慮到現在的天氣,這樣的着裝似乎有些不合時宜。十三四的年紀,比柏舟還要小一些,可高挑的身材卻和菲奧拉一般修長。嬌嫩的嘴唇,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別的,微微喘着,前額中間發線向下凸着,更添一絲魅惑感。
柏舟下意識抽了抽鼻子,一股清香吸入了胸中,瞬間有點把持不住的感覺。
「有什麼事情麼。」柏舟這是純粹的沒話找話說。
少女閃進了門裏,像極了一隻受了驚的小白兔,似乎她也很缺乏安全感,進了門後,立馬把門關了起來。
然後,一把拉住柏舟的手,剛想說什麼,就聽見門外一個大嗓門吼起:」朱迪,你在哪?哦,該死的,你不會是去打擾大人們的休息了吧,趕緊回來,要不然,可不要指望明天還有飯吃。」
小女孩臉色突然變的蒼白,到嘴邊的話,猶猶豫豫,還是沒能說出來,看着柏舟,還是把手鬆了開來,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正好這個旅館的老闆娘也來到了這一層,寬寬矮矮的身材,滿臉的皺紋,很難想像,她和那個孱弱的老闆,居然能剩下來這麼一個標誌的女兒。
老闆娘一眼就看見她的女兒從柏舟的房間裏走出來,趕忙上前,包子臉上堆滿了笑容,一副說不出的市儈感,對着柏舟說:」十分抱歉,大人,我女兒沒見過什麼世面,給您添麻煩了,真是抱歉。「
「沒關係,我們剛才只是,呃,聊聊天。」
「啊」老闆娘似乎有點害怕,有點吃驚:「她沒給您說什麼胡話吧,言語之中沒有冒犯您吧。」
「沒有,沒有。」確實什麼都沒來得及干。
「這就好,那我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大人,願上帝保佑您。」老闆娘一邊向柏舟認錯,一邊拉着他的女兒往樓下走去。
「羋川」
看到她們娘倆走後,柏舟一直保持着的笑容立馬隱去,同時,叫來了羋川。
「這個旅店有問題,讓大家都小心點。對了,把菲奧拉叫到我房間裏,她一個人睡,我不放心。」柏舟吩咐說,突然抬頭看見羋川神色不太正常,知道他是想歪了:「想什麼呢,這個旅店有問題,我沒有其他的心思。」
「大人,不會吧,這是在神聖羅馬帝國的境內,怎麼會有問題。」羋川話是這麼說,但是身體仿佛已然接到命令般,立即繃得筆直,像一個時刻準備着的雄獅。
其實柏舟也不願意相信這個旅館有問題,因為,如果事實如此,那就意味,他們此行紐倫堡,不是去慶功,而是去赴鴻門宴。
在神聖羅馬帝國的地界內,隨行還有一個子爵「無微不至」的照顧,安全問題看起來應該完全不成問題。畢竟,如果柏舟一行人還在瑞士境內,說不得還得提防一下行蹤未定的阿爾貝托,可在神聖羅馬帝國,誰會有這個本事在帝國的境內佈置殺招?
除非是,也只能是本土勢力
這個答案太可怕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柏舟基本也不用想怎麼反抗了,乖乖等着束手就擒就可以了。
羋川看柏舟的神色不似開玩笑,當即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轉身準備去通知其他兵士。
「先別打草驚蛇,告訴大家多提高警惕,但是不要輕舉妄動。」現在如果驚擾到某些人,一定會讓形勢發生一些更無法預測的變化,這不是柏舟想看見的。
不一會兒,菲奧拉來到了柏舟的房間,她住的地方離柏舟倒也不遠。
「你確定有人要對我們不利?」
「有沒有人對我們不利我不知道,但我確定這個旅館有問題。」
菲奧拉先是鬆了一口氣,原來這一切只是柏舟的猜測,可是後半句就又把她的心給吊了起來。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菲奧拉同樣意識柏舟後半句話的意思——如果不是華昂夫,這個小鎮就不是柏舟去紐倫堡的必經之路,而小鎮上那麼多旅館,柏舟也不一定住進這一家,可以說,這一切都是華昂夫安排的,如果這個旅館有問題,那就是華昂夫有問題,而如果華昂夫有問題,後面所代表的東西,就不難推測了。
「那個女孩子,不是老闆的女兒。他們三口,不是一家人。」
房間裏只有柏舟、菲奧拉、羋川三個人,而且房間左右住着的也是西秦兵士,但即便如此,柏舟仍是低聲說着。
「為什麼?不能因為這對夫妻長得醜陋就斷定他們不能生出來漂亮的孩子吧。」菲奧拉吊着的心,又回到了肚子裏,先不說她不相信柏舟能看出來那個女孩子到底是不是老闆夫妻倆親生的,即便不是親生的,這又算是一個什麼問題?
柏舟:你有沒有發現,那個女孩兒有美人尖。
菲奧拉:什麼是美人尖?
柏舟:就是額頭中間,髮際線向下凸了一塊。
菲奧拉對那個小女孩的印象不深,但是經柏舟這麼一說,回憶起來,確實有這麼個情況。
菲奧拉:那又怎麼樣。
柏舟:她有美人尖不怎麼樣,可是,這個旅店的老闆和老闆娘,沒有一個有這個特徵。而據我所知,只有父母有美人尖,他們的孩子,才有可能繼承這種特徵,換句話說,這個女孩有,而老闆夫妻倆卻沒有,就只能證明一個問題,她,不是他們的女兒。
(這個牽扯到生物遺傳學的問題,在孟德爾還沒有出生之前,柏舟決定先不用太過高深的表述辦法……因為,這個時代沒人知道顯性遺傳基因和隱性遺傳基因到底有什麼區別。)
菲奧拉:可那又怎麼樣,那個女孩兒,可能只是被他們收養的,這也很正常啊。
(菲奧拉不知道柏舟說的到底是什麼道理,但既然他這麼一板一眼,那就肯定不是毫無依據,所以下意識就決定相信柏舟沒有胡扯。)
其實,菲奧拉說這麼個話,與其說是在反駁柏舟,還不如說是在安慰自己。
收養?如果真是收養的,那為什麼當時老闆要拿女孩兒給幾位大爺消消火氣的時候,故意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說是自己不捨得自己的親生女兒。
須知,這個年代,歐羅巴大陸上女人的地位低的可憐(可能稍微比中土女子的地位高一點點),即便有不能生育的父母,需要收養孩子,那也肯定只會收養男孩子。收養個女孩子幹什麼,難不成要做童養媳?
「當然,我還有關鍵的證據,」柏舟攤開手掌,右手手心處,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明顯是被指甲給生生挖出來的:「你們說,這個能代表什麼?難道是那個女孩子對我芳心暗許?」
這才是柏舟確定這家旅館有問題的關鍵所在。
菲奧拉沉默了,羋川也沉默了,如果真如柏舟設想的那樣,不,現在已經可以肯定了,有人會對他們不利。
「真難想像,就華昂夫那個蠢貨,居然那麼有心機」說起來,菲奧拉和布魯克人華昂夫也是老相識了,要不是他,菲奧拉也不會上了柏舟的賊船。
「華昂夫是個蠢貨,如果不是這樣,我們一路上也不會掉以輕心了。」
原本柏舟一行人是有自己的行進路線的,根本不會經過這個小鎮,要不是華昂夫以「地主」自居,又不斷拍所有西秦人的馬屁,拍着胸脯說這個小鎮的環境十分優美,西秦人絕對不會在這裏留宿。
「也就是說,一個蠢貨,還是一個愛囉嗦的蠢貨,把我們所有人都騙了?」
眾人又一次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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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西秦眾人都沒有安睡,事情發展到這個份上,一切的一切都是扯淡。
「什麼味道?」黑暗中,菲奧拉皺着眉頭,捂了捂鼻子。
柏舟回頭瞅了瞅這個十指不沾洋蔥水的女人,笑道:「這是煙」
隨即柏舟意識到了:「該死,是煙下面的人是在放火」
柏舟一把摟住菲奧拉:「我們只是二樓,理論上從這裏跳下去不會有問題,但是,你認為他們會不在下面有佈置麼?」
柏舟推測過許多對他們不利的「設想」,比如杯酒釋兵權,比如武裝威懾,比如強行軟禁,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對方直接上來就要往死里玩他。
柏舟自問現在西秦的實力應該沒有觸及腓特烈一世的底線,也就是說,哪怕日後的血腥屠夫現在對西秦有所顧忌,也不會採取這麼絕、而且不留一絲退路的方式。
更何況,這是在腓特烈的地盤,柏舟相信,即便是他想讓自己死,也不會選擇在神聖羅馬帝國的境內,因為這樣做,只能讓腓特烈在政治上處於被動,畢竟,誰也不會再相信一個沒有容人之量的君王。
這麼說來,那就不可能是腓特烈。
難道是阿爾貝托?柏舟搖了搖頭,如果阿爾貝托派了幾個專業刺客,甚至是一支小股部隊在瑞士境內刺殺自己,那還都有可能。可在神聖羅馬帝國境內,並且牽扯到一個子爵級的貴族,阿爾貝托真要是有這個實力,那他早就斗過他的弟弟,成為了名正言順的大公繼承人了,而不是長期的半斤八兩的鬥爭。
米勒?沃爾夫岡?他們兩個人才沒有道理。他們前腳剛從巴塞爾離開,最多比柏舟快了兩天的行程,即便他們有參與,最多也只是一個從犯而已,根本不可能是由他們兩個人或者是其中一個策劃的這場火災。
可那又會是誰呢?算了,只要能逮住華昂夫,一切就都有了結果。
又有幾個暗機兵士發現事情不對,衝進了柏舟的房間,黑乎乎的一片,幾乎什麼也看不清楚。煙霧也開始瀰漫到樓上了,相信不久,火勢也會蔓延上來。
「大人,樓梯那邊我看了看,還沒有被燒毀,我們現在還能下去。」一個兵士說道。
可是敵人在暗,西秦在明,不動的話只能被燒死,可移動的話,說不定就要面對什麼更加危險的東西。
柏舟幾個人撕開棉質床單,撒上些水,捂住口鼻,用來暫時保證呼吸的通暢。
就在這時,旅館下面響起一陣更大聲的喧囂。
「我的天吶,這是怎麼回事公爵大人公爵大人」居然是華昂夫的聲音,「我說我今天整個晚上怎麼都心神不寧的,原來真是要出事了。」
接着他又道:「你們這些白痴,還不趕緊救火」
說着,華昂夫倒是親自上陣,拿起一杆不知道什麼東西,就要往火場裏面沖,要不是身邊有幾個侍從拉着他,柏舟倒還真想看看這個華昂夫會不會跑進來。
「大人,他們來的時間巧了點兒吧。」羋川覺得事情哪能這麼巧,他們這邊的火苗才剛剛有動靜,這邊華昂夫和他手下的人居然就在第一時間趕了過來,這很難讓人不覺得其中沒有貓膩。
「這個不是最關鍵的問題,最關鍵的是,如果我們再不想法離開這裏,就死定了。現在華昂夫這群人也在明處,我們下去,即便他們想對我們下手,三十人對五十人,他們也未必吃得下我們,當然,如果這是腓特烈的意思,那恐怕我們是躲不過了。」柏舟用床單堵住了口鼻。
整個旅館的二樓都被西秦軍士給租下了,除了零星的幾個在一樓住着的客人,早在大火剛剛燃燒起時,就逃走了。
「低着頭。」柏舟抱着菲奧拉,一手按低她的腦袋,中世紀的人可沒有什麼火場自救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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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上帝保佑,大人,您平安了麼?」華昂夫看着滿身襤褸的柏舟,居然奇蹟般的走了出來,身邊還掛着個氣喘吁吁的女人,立馬上前諂媚道。
華昂夫現在可不知道柏舟在懷疑着他,所以表現沒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還是那麼的「無恥」。
「還好,這次多虧子爵閣下急忙趕來啊。」柏舟一語雙關道。
「哈哈,當然,能為公爵大人服務、不,哪怕是為您去死,我都一往無前,要不是今天我身邊幾個該死的衛兵拉住我,我華昂夫一定是第一個衝進火場裏的人。」華昂夫拍着胸脯,碰碰作響。
「公子,」羋川也走了過來,在柏舟耳邊低語道:「所有人都安全,沒有受傷。」
一般火災,如果能在第一時間發現,其實它的殺傷力並不那麼恐怖,就害怕是晚上睡覺時,在所有人都沒有知覺的情況下,燒了起來,那才是神仙難救。
由於之前柏舟得到那個小女孩的提醒,所以一晚上沒有合眼,這一劫,也就相對安然的渡了過去。可是眼前,還有一個不知底細的華昂夫。
如果說華昂夫和這場火災有關係,那柏舟是不太相信的,因為這個傢伙在柏舟第一次見到他時,就是這麼個膽小的傢伙,讓他來幹這麼件風險極大的事情,先不說他本人是否願意,即便願意或者是被逼同意,他也得有這個膽量,在柏舟面前表現的面不改色心不跳。
而柏舟對華昂夫的第一印象,這個傢伙就是一個沒有本事、也沒有膽子的貴族,試問,如果華昂夫在偽裝,那他就需要在遇到柏舟的第一面時就開始偽裝,很難解釋,為什麼他要這麼做,畢竟,那個時候,柏舟和他的西秦族,只是一群基本窮途末路的難民而已,根本不值得有人去扮豬吃虎。
可如果說華昂夫與這場火災沒有關係,那麼,又怎麼解釋他所有的安排,就這麼精準的發生了事故?
難道是有人在背後操縱着這一切,而更可怕的是,華昂夫本人也不知道?
但這個人是誰呢?
柏舟感覺到有點兒寒冷,依偎着自己的菲奧拉也在不住的顫抖,菲奧拉是身體寒冷,而柏舟是心冷。
突然,柏舟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是個獵物,而獵人的槍已經瞄準了自己。
「唰」
就是華昂夫旁邊的那個低眉順眼的侍從,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他的情況下,從衣袖中劃出一支匕首,朝着柏舟揮刺過去。
匕首直朝着柏舟的喉嚨刺去,所有人都被驚住了。
羋川剛才一直在留意華昂夫的動向,生怕他有什麼動作威脅到公子,卻沒想到,行刺公子的另有其人。
「噗」是匕首入肉的聲音,但預想之中的特疼並沒有來臨,卻感覺到臉上流過一絲絲溫熱的液體。
柏舟睜眼看去,是菲奧拉,用身體擋住了這必殺的一擊
「不」絕望在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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