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濃濃的夜色中,幾縷星光透過玄虛觀大殿破損的門窗縫隙,斜着射進昏暗的大殿,萬林、爺爺和虛無道長的身影在暗淡的星光中影影綽綽。
虛無道長冒着亮光的雙眼緊緊盯着筆直站立的萬林,他聲音尖利的繼續說道:「那個逆徒被我一掌擊傷,現在已經逃離,沒人知道他的下落。剛才你們來時,我彈奏出凌厲的琴聲就是防備他靠近,避免他在你們猝不及防中突然出手暗算。」
昏暗、空曠的大殿迴蕩着虛無道長尖利的聲音,他原本已經黯淡無神的雙眼瞪得溜圓,在極度憤怒中裂開的眼角已經冒出了一絲血跡。萬林聽到道長的回答,厲聲問道:「有他的照片沒有,他有什麼特徵?」
道長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來,他臉色晦暗的搖搖頭回答道:「貧道隱居在這大山深處,最近這十幾年很少外出,可謂是不食人間煙火。我沒有你們那些高科技的東西,也沒有任何照片。不過,那逆徒跟你年齡相仿,身材瘦小、牙齒外露,外形猶如猴子一般,他伶牙俐齒、能言善辯,身高大約一米六五,左側脖子上有一塊指甲大的黑色胎記,狀如蟠桃,這些可以作為你識別這個逆徒的標記。」
他虛無道長說到這裏,忽然低頭沉吟了片刻。他沉思了片刻猛地抬起頭,就在這時,他的身子忽然搖晃了一下,臉色痛苦的一把按在了胸口上,腦袋無力的向胸前垂去。
萬林趕緊將右手提着的手槍插進腰間,蹲下和爺爺一同扶住了道長搖搖欲倒的身子,兩人催出真氣向道長體內送去。
昏暗的大殿中充滿了一股緊張的氣氛,虛無道長很快就揚起腦袋,他在昏暗中一把抓住萬林的手臂,咬着牙根說道:「記住我剛才輸給你的這股陰寒的真氣,以後遇到身上具有這種陰寒氣息的人,一定就是那個逆徒。
他顫抖着揚起手擦去嘴角的血痕,跟着說道:「據我所知,世間真正練就高深陰寒真氣的門派,只有我玄虛門和隱居在西北大山深處的靈秀門,可靈秀門的功夫過於陰寒,門中鮮有功力深厚者,只有他門中的老掌門是難得一見的高手。」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盯着萬林的眼睛喘息着說道:「靈秀門的內功跟我玄虛門的內功有着一個很大的區別,從練功者的臉色上就可以區分出來。你現在提起功力臉色發青,眼白中透着一股暗青色,這是我玄虛門弟子的一個標記,只有功力練到高深者,臉上和眼白中的青色才會越來越淡,乃至消失。」
萬林聽到虛無道士的話語愣住了,他確實不知道自己臉色和眼睛已經帶着一股青色。他詫異的向爺爺望去,老人立即解釋道:「對,虛無道長說的對。玄虛觀的內功獨樹一幟,靈秀門的陰寒內功是藉助外力修煉而成,可這種外物陰寒的氣息常人很難承受,所以靈秀門鮮有功力深厚者,他們的門人臉色慘白、面容冰冷。」
他借着窗外射進的幾縷暗淡的星光,望着萬林發青的臉色繼續說道:「玄虛門的內功是靠自身循序漸進,雖然真氣冰寒,可他們自己有獨特的赤陽藥物輔助,防止煉成的寒氣傷害自身,只有功力深厚者才能達到陰陽平衡,擺脫這種藥物。」
「可功力淺薄者,一旦提起真氣就會將寒氣化作一股青氣浮現在臉上,這確實是玄虛觀內功與靈秀門內功的區別。虛無道長的那個逆徒雖然具有一定的功力,可他提起功力後肯定會在臉上浮現出一股青色,這確實是識別那個逆徒的方法。」
暗淡的星光中,虛無道士聽完萬林爺爺的解釋,他強壓住心中的憤怒喘息着說道:「對,這個逆徒跟着我學了五年功夫,他自以為已經將我全部的功夫學到手,所以突然不辭而別。可他在這兩年獨自練功中卻突然發現,內力加深後體內的陰寒之氣根本就無法控制,一旦全力提起內力就如入冰窖。」
他臉色慘白的仰起頭看着萬林繼續說道:「他這次回來的一個主要目的,就是向我討要那些本門獨門製作的赤陽藥丸,並奪得門中的武功秘籍和製作藥丸的秘方。」
他說到這裏,忽然在昏暗中發出了一陣冷笑聲:「他以為一槍就能將我擊斃,然後奪得秘籍和藥丸,然後搜羅我門中隱藏的財寶。嘿嘿,他以為我玄虛觀立於深山數百年,一定會有許多隱藏的財寶。」
他說到這裏抬頭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山間,繼續聲音尖利的說道:「可他並不知道,我玄虛觀歷代門徒都是跟我一樣,是在杳無人跡的深山中隱修的道士,我們又要那些身外之物有何用?就是有,也早已在行走江湖歷練的時候散給了那些貧苦民眾!我玄虛觀唯一值錢的東西,就是這把流傳了數百年、代代相傳的古琴呀!」
夜色已深,大殿內愈發昏暗,虛無道長冷笑着說出的話音尖利刺耳,大殿中充滿了一股冷森森的氣息。可這種冰冷的氣息中,萬林的心中卻猛地升起了一股熱流,這些玄虛觀的道士才是真正隱居世外的高人啊!
在漫漫的歷史長河中,他們這些玄虛觀的道士隱居深山,他們一邊集天地之靈氣苦修內功,一邊在塵世的歷練中除暴安良、行善積德,這才是可敬可佩的人啊。難怪虛無道長的功力會如此高深,要不是那個逆徒的暗算,這樣具有着崇高品行的人一定會頤享天年呀。
萬林在激動中一把抓住了虛無道長的雙手,他眼中含着淚光提起一股真氣向道長的體內送去,他真不忍心眼看着這個可敬的前輩就此離去。
道長感激的看着他搖了搖頭,然後輕輕推開萬林的雙手低聲說道:「小施主,我去意已決,你不要枉費功力了,清理我玄虛觀門戶的事情就交給你了。這座矗立在峭壁上數百年的玄虛觀,雖然馬上就在這塵世間消失了,可我玄虛觀歷代的清譽不能讓這個兔崽子毀了呀,虛無就此拜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