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他抱着她,跟她道歉。
印象中,這是他第一次跟她低頭,也是第一次,他跟她說這三個字:對不起。
顧惜君愣怔,不知道他這演的又是哪一出,「這不關你的事,不必跟我道歉。」
「這是你說的,那我走了。齪」
「……」
然後,他真的出去了件。
搞得她莫名其妙的。
顧惜君也是心塞,調整了下情緒,撩開布簾,正要出去時,便撞上導購小姐曖-昧的眼神,還有……那微紅的臉蛋兒,好像他們在試衣間裏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似的。
她挺直胸背,如女王般,自導購小姐身前走過,而後,在許凌寒身前站定,「這是最後一件,不管好不好,反正我是不換了。」
「那就這件吧。」
偶爾的妥協,換來不期然的平和。
至少,顧惜君覺得自己解放了。
覺得他還是個雖然難弄但也是可以好說話的人。
「那我把衣服換回來。」
顧惜君提裙,正要往裏走,眼角餘光,瞥見走進店裏的兩個女人時,驀地頓住。
劉樂婭?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顧惜君抿唇,她不想摻合他們之間的事,那麼,就躲到試衣間裏吧,也好來個眼不見為淨,但偏偏,有些人……不會如她的意。
「許總,帶你的助理來買衣服?」
咬字清晰,尤其是那稱呼。
聽得人……不是很舒服。
顧惜君閉了下眼,而後,睜開,轉身,靜靜的看向着了一身休閒服裝的劉樂婭,她牽唇,笑容清淺,又帶着抹高冷的疏離感,「是啊,許總待下屬好,覺得我缺衣服了,所以特地推了工作親自來陪我,畢竟……於公,我是他助理,於私,我是他女朋友。」
許凌寒站在那,顧惜君挽上他的臂彎,面上,是那般高傲的鎮定自若,但心裏卻是虛得很。
她拒絕過他交往的請求,這一次,在他前女友面前,他不給她面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所以,此刻,她的心,是在打鼓的。
且……打得很激烈。
顧惜君的手,抓着他的衣服,緊緊的。
許凌寒察覺到她身體細微的輕顫,唇角,勾了下,笑意諱莫如深,不知是喜還是怒。
尤其是他臉上紅痕赫然的巴掌印。
格外顯眼。
劉樂婭看着兩人,嘴角的笑弧,因着顧惜君的話略顯僵硬,她上前幾步,得體自落的走到攜手而挽的兩人面前,「你女朋友?嗯?」
問話,更像是在質問。
仿佛,她才是正宮之主。
劉樂婭直接忽略了顧惜君這個「女朋友」,目光,坦然的迎上許凌寒清冷的眼神,她抬手,指尖,在他冷厲的俊顏前頓住,「誰打的?」
誰打的?
所以……
要幫他打回來嗎?
以着他前女人的身份?
顧惜君抿唇,不屑一笑,挑眉,淡淡道,「我打的。」
她坦然承認,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許凌寒低頭,看着她那般傲慢如女王的模樣,有着片刻的出神。
很美。
很吸引人。
唇角,微揚。
那笑意,沒有一絲遮掩。
許凌寒寵-溺的摸了摸這位變身傲慢女王的小女人的頭,「剛才發生了點小爭執,這隻小貓的爪太厲害,不小心撓到我了,回去再好好收拾。」
嗓音,磁啞間透着股難言的溫柔。
明着是訓斥,但誰都能聽出這話里的另番意味。
她打了他,而他,顯然還在包庇着她,並不打算追究。
這世上,連她都沒打過他,她又有什麼資格打他?
劉樂婭僵臉,眉梢間,隱着絲絲戾氣,「被女人打臉,許凌寒,你什麼時候淪落到這種地步了?」
「淪落?劉警官,這個詞用得……不太妥當吧?」
顧惜君身上有種不服輸的大姐大氣質,她將許凌寒往自己這邊拉了下,抬手,刻意撞掉了劉樂婭的手,下一秒,直接覆上了許凌寒的臉,指腹,在他微涼的皮膚上輕磨着——
「男人就該寵女人,凌寒,你覺得呢?」
顧惜君問,聲音啞啞的。
許凌寒抽出手,摟住了她的臂彎,低眉的瞬間,溢滿柔情,「當然。」
他的回應,給了她更大的勇氣。
顧惜君眨了下眼,很滿意他的表現,「抱歉,剛才是不是打疼你了?」
溫柔的能滴出水來。
顧惜君拼盡了全身的演技,表演的着實是浮誇了,而許凌寒,則是實力派影帝,十分自然的捏了捏她
的臉,「不疼,一點都不疼,寶-貝,你手疼嗎?」
「……」
顧惜君真的很想回一句:疼,我手好疼呢……
但那話,卡在她的喉嚨里,怎麼也說不出來。
實在太噁心了……
顧惜君忍住惡寒,再表演恩愛下去就該捧臉親嘴了,所以,她及時剎住了車,將矛頭,重新對準了劉樂婭——
「劉警官,我知道你是凌寒的前女友,但前任畢竟是前任,作為現任的我,還是挺希望你離我男朋友遠一點的,說實話,在前任這個問題上,我還是很介意的。」
不同於別的女人,顧惜君很直白的將前任這個問題擺到了枱面上來說,她是個不好惹的女人,而劉樂婭,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對着她這個鋒利的問題,她只輕嗤出聲,依舊保持着那份恬雅淡然,「你的意思是介意我在他面前出現嗎?顧小姐,你在擔心什麼?覺得我對你有威脅,所以……怕我搶走他嗎?」
多少,含着挑-釁的意味。
顧惜君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姑娘,她提了這麼個要求,自然想到了劉樂婭會怎麼回擊她,所以,她挑了下眉,也不跟她講道理,以着最霸道強勢的口吻同她撕着,「我說了,我就是介意,至於理由是什麼……你管我是什麼。」
儼然一副蠻不講理的富家小姐姿態。
單憑着那恃-寵而驕。
話落,劉樂婭微愣,顯然沒想到顧惜君敢在許凌寒面前這般驕橫,她擰眉,眸光偏移,落在許凌寒那張無動於衷的臉上,忽的,她笑了,帶着絲無奈的味道,「顧小姐,你讓我離他遠點,抱歉,我辦不到,就比如……我今天進了這家店,無意間碰到了你們,你也當我是在故意接近他嗎?」
「唔,也是,想想我也是沒資格要求你的,不過,我有權要求我男朋友啊。」
顧惜君抿唇,嬌冷的臉上揚着傲慢的笑,她看着劉樂婭,啟唇,一字一句道,「凌寒,我還要在這家店裏試很多衣服,不過我不太想看到她,你能買下這家店……然後……趕她出去嗎?」
她這般行徑,純粹是無理取鬧。
但……許凌寒准了。
「只要你喜歡,怎麼都可以。」
連一絲猶豫都沒有。
許凌寒和着她的話,並不是說說而已,他打了個電話,五分鐘後,便拿下了這家店的所有權,他摟着顧惜君,指尖,若有似無的輕捏着她腰間的軟肉,「這店買下了,以你的名義。」
以她的名義……
所以,趕劉樂婭走,還得經過她的口是嗎?
果然,對於這個前女友,還是有點情啊……
顧惜君懂得見好就收,再鬧下去,恐怕只會燒了自己,所以,當下,她依偎在許凌寒的懷裏,以着勝利者的姿態,挑-釁的看向劉樂婭,「劉警官,抱歉,你現在可以走了。」
「……」
赤-裸裸的驅人。
此刻,劉樂婭是難堪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直直的看向一直漠然對着她的許凌寒,「許總寵女人的方式真有一套,古有漢武帝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現有你許凌寒踩着前女友的臉面討好現女友,也是挺讓我開眼的。」
話,說到這份上。
許凌寒聽着也笑了,「劉警官真是抬舉我,我哪有漢武帝那般識人之慧,我連我的前女友是個警察都不知道,喔,不對,你口口聲聲說是我的前女友,我真的挺想問一句的,我們真的在一起過嗎?」
既然是臥-底,又哪來的前女友之說?
自揭傷疤,不覺得可笑嗎?
許凌寒牽唇,俯首,在顧惜君額上親了口,撩唇,嗓音涼涼的,「劉警官,我女人生起氣來可難哄了,所以,麻煩你快點走吧,別讓她看着就窩火,不然倒霉的可就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