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沒有錯。△頂△點△小△說,白秀麒的判斷得到了江成路的二次證實——出現在照片上的那兩個路人,正是之前在流離島上遇到過的簡桐和羅微盧。
對於這兩個人,白秀麒了解得實在不多。
他只知道羅微盧是一名雙眼失明的蠱術師,雖然年紀輕輕但是頭髮卻已經一片灰白。簡桐是羅微盧的保護者和支配者,兩個人之間似乎是情侶關係,但是簡桐對羅微盧的態度,有時候卻是冰冷甚至於殘酷的。
這兩個人當初來到流離島上,也是為了尋找那艘失蹤的日軍鬼船,但是最後兩個人卻消失在了通往仙界的罅隙之中,下落不明。
事後,據說三界委員會的人也針對他們進行過一系列的調查,結果卻是一無所獲。
有沒有一種可能……羅微盧和簡桐兩個人是先到了這裏,然後得知了日軍洗劫泰陵的事,接着才開始追尋起鬼船的下落?
白秀麒再仔細去看照片一角留下的時間戳記,是去年的七月二十三日。
和簡桐他們出現在流離島的時間,正好接上了。
白秀麒的心裏豁然開朗,他緊接着又想起了一個非常接近的時間點——七月十五日凌晨一點,正是景帝姬妾的墓亭遭受衝擊的時候。
這樣一來,蘇紫那天夜裏目睹到的,與鎮墓獸鬥法大戰的男人應該就是簡桐。而站在一旁張開結界的人,正是羅微盧!
對。應該就是這樣的!是他們毀壞了鎮墓獸……更確切地說,簡桐和羅微盧來到這裏的目的就是尋找鎮墓獸。他們一定知道,隱藏在這些神秘陶獸背後的秘密……
想到這裏,白秀麒由衷地感到興奮,但他也沒有忘記這兩個人目前處於失蹤狀態,想要重新打開通往仙界的罅隙——這恐怕是連江成路都做不到的事。
算了,能夠得到這樣重要的線索今天也算是值了。剩下的留到以後再去傷腦筋吧。
白秀麒不是一個喜歡自尋煩惱的人,很快就將各種疑惑暫時拋到了腦後。他又繼續往前走了幾步,終於找到祖父的那張照片翻拍下來。
話又說回來了——今天的這個發現,究竟是純粹的巧合。還是「祖父」在冥冥之中的幫助呢?
於此同時。在章陵的另一端。
當年的守陵監府邸經過修繕,如今成為了泰陵分院在景區的辦公處。庭院裏生長着一株巨大的臘梅樹,明黃色的花朵正在枝頭怒放,散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幽香。沁人心脾。
蘇紫就坐在臘梅樹下。抬頭看着推門而出的人。
「我記得昨天給過你工作。」章函在他面前駐步:「怎麼又跑到這裏來了?」
「白先生在忙正經事。藝術上的事,我不太懂。」蘇紫回答得坦然:「我還是喜歡在外頭走走看看,和人磨磨嘴皮子。聽點兒奇聞異事什麼的的。」
「給你個試用的機會,你倒是先挑剔起來了?」
章函啞然失笑,但並沒有生氣。
他想了一想說道:「今天下午有個外省文聯的考察團要來,你陪着在景區裏頭逛一逛。凡是那些人提出的問題,都要給我認認真真地解答。你幹得好,就繼續留下來做事;要是做不好,試用期到此結束,你也怨不得別人,怎麼樣?」
「一言為定。」
蘇紫抬起頭來。正午的陽光篩過梅樹落在他的側臉上,照亮了他明媚的笑容。
他又主動問章函:「中午有空嗎?感謝你給我這個機會,我想請你吃頓飯。」
「你請我?」
章函重複了一遍,好像聽見了什麼笑話:「你的錢不都罰完了嗎?拿什麼請我?有閒錢的話,不如先把臥室里的那扇破玻璃給堵上吧。」
然而蘇紫卻似乎不為所動。
他抬頭看了看如洗的藍天,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最冷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剩下的日子只會越來越暖和。我都捱過了大半個冬天,剩下的又算得了什麼?」
「……」
章函顯然沒有想過會得到這樣的回應,他幾乎是失神地盯着蘇紫看了好一陣子,然後才緩緩回過神來。
「不好意思,中午我的確有應酬。」
他拒絕了蘇紫的邀請,停頓了一下卻又主動提出了另一個建議:「改到今天晚上怎麼樣?我今晚有空。」
「……今天晚上,我要見個老朋友。」
這下輪到蘇紫搖頭了:「真是不湊巧,那就先這樣吧,下午的工作我一定會努力的。」
說完這句話,他從臘梅樹下站起身來,轉身朝着大門的方向走去。
————
中午十二點的時候,坐在小竹樓里吃中飯的白秀麒收到了來自蘇紫的短訊。消息里說得正是今天下午外省參觀團的事。
看起來今天下午兩人又得分頭行動了。
白秀麒對此倒並不怎麼在乎——此時此刻,他心裏頭所想的、所念的,全部都是江成路的臉。
再過幾個小時,就可以重新和那個傢伙在一起了。可以和他吵鬧鬥嘴,吃他親手做的飯菜,沉溺在他溫柔的擁抱中……
反正下午也沒有什麼安排,不如乾脆再提早一點,一會兒就動身回家吧。
白秀麒越想越是心動,幾乎就要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來。就在這個時候,他聽見了鄰座的一家三口發出了驚詫的聲音。
「這天氣是怎麼回事?」
回過神來的白秀麒這才發現——剛才還晴空萬里的好天氣,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烏雲密佈。濃厚的黑雲壓在了泰陵景區的上方,簡直好像是有妖怪要從天而降。
但這還不是最詭異的。
最詭異的是。遠方有雷聲傳來。
回想起昨天傍晚也出現過類似的情況,白秀麒的反應要比周圍的遊客們平靜許多。唯一令他有點不爽的是,由於沒有帶雨具,所以自己必須暫時留在飯店裏,等到這場突如其來的雷雨結束之後再做轉移。
雷聲一陣接着一陣的響起,風勢也一陣比一陣更大了。不過五六分鐘光景,美食街上的人就已經散去了大約七成。又打了幾聲雷,傾盆大雨就毫無意外地落了下來。
白天氣溫比較高,應該不會給交通帶來太大的妨礙吧……
在周圍遊客們紛紛的驚嘆和議論聲里,白秀麒淡定地繼續着自己的午飯。
一分鐘後。伴隨着屋外的又一道悶雷聲。他點的番茄蛋花湯被端了過來,熱氣騰騰地、分量很足,裝在一個白瓷小盆子裏,隨着服務員的腳步而微微晃動着。
桌面的空間有點擠。白秀麒挪動杯盤想要騰出點兒空間。忽然。他看見桌上的器皿無緣無故地振動起來。小竹樓的地板和牆壁也發出怪異的「吱嘎」聲響。
緊接着,端湯的服務員也開始了驚叫,熱騰騰的湯碗居然脫了水。徑自朝着白秀麒的臉潑了過來!
變生肘腋,白秀麒根本就沒有時間做出反應,他的心裏只是「咯噔」地一下,緊接着就看見那湯湯水水的已經落了下來——居然全都灑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這絕對不是什麼「僥倖」,應該是自己的潛意識提前釋放出了能力,做出了自保的反應。
白秀麒定了定神,再看那端湯的服務員也是嚇得面無人色,一口一個「對不起」,慌慌張張地不知所措。
「不,這不是你的錯。」
白秀麒搖了搖頭,轉頭看向四周。其他的食客們也都互相扶持着面面相覷,渾然不知剛才那一下子明顯的搖晃究竟是怎麼回事。
直到人群裏頭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我擦這是地震了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受到驚嚇的人們就像是通了電流的離子似的,叫嚷着、挨擠着下了樓,冒着傾盆大雨往廣場的方向跑去。
短短五六分鐘之後,竹樓裏頭幾乎已經空無一人。
但是白秀麒並沒有走,他意識到,所謂「地震」的感覺只在那短短的一瞬之間,這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無論如何,重要的文物保護區發生疑似地震的事件,章陵分院的人一定會進行徹底的調查。現在打電話過去顯然是不適合的,不如直接趕去西北角的辦公地點,看看眾人的反應。
如此篤定了主意,白秀麒也顧不上外頭雨大,準備離開。
可是他剛剛走到樓梯口,新買的手機卻震動起來。
「是我!」
江成路那邊聽起來好像也在下雨,他大聲問道:「你猜,我現在在哪兒!」
二十分鐘後,不期而至的大雷雨又詭異地戛然而止。烏雲散盡,天色又變得碧藍如洗,陽光明媚得叫人心裏頭髮毛。
泰陵東南角一處僻靜不起眼的小小花園裏,白秀麒懷着複雜的心情看着出現在他面前的這個男人。
「不是說好了我回去的嗎,你幹什麼跑過來了?」
「還不是因為你給我看了那張照片。」江成路理直氣壯地為自己辯解:「你看連簡桐和羅微盧都出現了,這裏肯定沒什麼好事,我實在不放心,還是乾脆過來看一看。」
這傢伙還真是愛操心。
白秀麒在心裏嘆了一口氣,卻又感覺到了一絲甜意。
他走過去,替江成路整理被風吹亂的微卷短髮:「先說好了啊,這可不是我逼你來的。」
「是我自己要來的。」江成路順勢將他一把抱進懷裏:「我們別吵了,和好行不行?我想你了。」
白秀麒把頭貼在江成路的肩膀上,也伸出手來抱住他。
「……我也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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