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麒夢見自己站在牢籠邊上,而籠中的男人也抬起頭看着他。周圍靈光飛舞,一片死寂。
倒是那個男人首先笑了起來:「來啦,我正在想你呢,怎麼,今天想聽誰的故事?」
白秀麒張了張嘴,卻聽不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說了些什麼。酷似江成路的男人笑着點了點頭,又勾勾手指示意他走得更近一些。
於是,他們兩個就貼着籠子坐在了一起,那人甚至撩起白秀麒身上的黑紗把玩。他的聲音也像江成路,甚至連語氣都如出一轍,這讓白秀麒多多少少有了一絲詭異的安心。
坐下之後,男人一直在白秀麒的耳邊低語着,可惜白秀麒始終沒能聽清話語的內容。自始至終,他都在安靜地傾聽,似乎很享受這樣單獨相處的機會。
夢裏沒有確切的時間概念,白秀麒只覺得聽男人說了很久很久的話,久到睡意一點點開始爬上眼皮。
他打了一個哈欠,眼皮開始發沉。
男人的聲音好像也變得低沉了,在耳邊喃喃細語。隨後,白秀麒感覺到身上的黑紗被掀開了一個角,男人從牢籠里伸出手來,輕輕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玄冥燈的藍焰從掀開的黑紗下方投射進來,白秀麒開始感覺乏力睏倦,他自然而然地向着手臂倚靠過去。
黑紗被掀得更高了,男人也隔着籠子鑽進了紗下。他的雙手已經緊緊摟住了白秀麒,並且引導白秀麒背對着他緊靠在牢籠上。
隨後,他的手就順着衣襟探了進去。
白秀麒聽見自己發出了沉醉的低吟,他感覺到自己一陣一陣地打着寒戰,皮膚上泛出一層寒慄。
與此同時,他感覺到自己的下巴被人捏住了,上半身被迫朝着右邊轉動,半張着嘴準確地對上了牢籠中男人的嘴唇。
隔着牢籠的親吻,因為無法逾越的阻隔而愈發迫切。
潮熱的呼吸為龍柱鍍上了一層水汽,金屬的氣味有點像血液,這種氣息能夠讓牢籠中的男人興奮起來。
白秀麒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事實上,他的身體也沒有半點逃離的準備。
他整個人都已經落入男人的雙臂之間,腰帶被扯掉了,黑袍敞開落向兩側,昏暗的藍光下,身軀蒼白得幾乎透明。
摸索的手,從他的胸前一路下滑,探向更為隱秘灼熱的地帶。白秀麒舔了舔嘴唇,他能夠感覺到極樂正在迅速升騰。
他順從欲望的引導,扭動腰肢,積極回應,嘴角也流瀉出甜膩的呻吟。
困難而漫長的接吻終於結束了。此刻白秀麒的身上除了火焰紋黑紗之外,不再有任何衣物。
他伸手向後探入牢籠中,反箍住男人的脖頸,同時努力後弓着身體,誠實地袒露着自己的欲望。
玄冥火詭異的幽藍光亮下,兩具身軀隔着牢籠彼此痴纏着,十指緊扣、黑色與銀白色的長髮互相交錯,像是在編織什麼隆重的誓言……
忽然間,半空中傳來一陣急促的鼓點聲!
白秀麒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臥室的床上。吵醒他的,是手機的鬧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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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七點三十分,經過一夜的睡眠,被褥的溫度已經被他的體溫所同化——事實上還有些燥熱。
回想起睡夢中的那些場面,白秀麒舔了舔嘴唇,抓起床頭柜上的水杯一飲而盡。
真是越來越糟糕,連着第二天夢見那個江成路,而且還發展成了那種關係……
他絲毫不懷疑自己是欲求不滿,夢見江成路這件事,看起來更像是一種強烈的心理暗示。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一定是昨天白天經歷的事印象太過深刻,才會接着在夜晚進一步發散。
但是昨天自己還沒有去玄井公寓,又怎麼會夢見江成路?
要不就是真的夢見前世的事了。
白秀麒苦笑一聲,一世是民國,一世是古代,算上這一世,難道是糾纏三輩子的孽緣?
不對,剛才那個夢明顯不是什么正常的古代社會,敢情自己還是個神仙鬼怪投胎的?
他一向來善於安慰自己,於是苦笑一聲,也沒有往深里糾結。再過大半個小時就是跟李坤約定的時間了,他得抓緊時間整理自己的身體和情緒。
八點三十分,李坤準時在白秀麒的公寓樓下報到。
白秀麒小時候出過一次交通事故,又因為父母也是因為車禍而失蹤,所以他對駕駛車輛存在莫名的牴觸情緒,直到現在都沒有取得駕駛執照。平時出入全靠公共交通系統,但是心甘情願替他當司機的人也不是少數。
當然,李坤並不是其中之一——絕大多數時間裏,這個富二代還是被白秀麒給壓迫的。
從大學時代第一次借英語考卷給李坤抄襲開始,白秀麒手裏就多了一根拴在李坤脖子上的鏈條。他懂得如何恰到好處地壓榨這個富家公子,又在關鍵點上替他出面解決問題,讓他賺足風頭和面子。
話又說回來,雖然有一些人不免會產生聯想,但是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並不帶有任何與性有關的成分。同學之間4年來結成的羈絆,有時也是一種微妙而牢不可破的存在。
收拾好自己的白秀麒到了樓下,看見李坤吸取教訓換來了一輛越野車,鼻樑上架着一副碩大的墨鏡,還套了假髮,估計連親生爹娘都認不出來。
白秀麒朝他走了過去,剛拉開副駕駛車門,就看見李坤突然舉起了一束黃水仙:「大畫家,送你的。」
「兇手原來是你。」
「哈哈哈,開玩笑呢。前幾天我家阿姨在超市里把這貨當韭菜買回來,今天一看開花了就借花獻佛嘍。」
「少廢話。」白秀麒接過花束往後坐一丟:「開車。」
根據昨天電子地圖的查詢結果,他們選取了另一條道路。從繞城高架的一個下橋頭出來,往迴繞行一段路,果然遠遠地望見了公寓後頭的矮山。
車輛開過一小片荒地,來到了斷頭的航舵路上,白秀麒說起這條路現在的名字和玄井公寓的管理員一模一樣的時候,卻沒有等到李坤傻傻的笑聲。
駕車的富二代忽然變得十分安靜,被墨鏡遮住的臉上也看不出表情。不過白秀麒能感覺到,他一直都在打量着遠處的玄井公寓。
這種感覺,並不像是好奇。
又過了兩三分鐘,車輛開到了玄井公寓門口。白秀麒指揮李坤繞到東北面,找到了那個通往內院的車道。
「要從這裏開進去?」
李坤終於摘下墨鏡看了白秀麒一眼。
白秀麒點頭:「你的技術過關嗎?」
「……難說。」
李坤伸長脖子看了看那個足夠一輛貨車進出的通道,卻搖了搖頭:「還是停外邊走進去。」
於是兩個人下了車,由白秀麒領着穿過通道往裏面走。
與走人的正門相比,這個車道的確是破破爛爛的,兩面牆上裸露着鋼筋和電線,頭頂上還有一塊塊的水泥搖搖欲墜。
「我說,這種破地方你也能相中?我那高大上的精裝修樓盤真的要哭暈在廁所里了。」
李坤「嘖嘖」地跟在白秀麒身後,還不時掏出手機照上幾張。四五張照片之後,他們進入了內院。
由於昨天忘記向江成路索要手機號碼,所以他們的到來並沒有任何人知道。白秀麒領着李坤上了二樓,首先看了看管理員的房間,門窗都緊閉着,江成路又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喏,我看中的就是這間。」白秀麒把李坤帶到江成路家右手邊的房門口。
李坤隔着窗玻璃往裏面瞧,半天沒有看出什麼名堂。
「這有什麼好的?儲藏室一樣,裝修之前還得把這麼多垃圾搬出去。你該不會是鬼迷心竅了吧?」
白秀麒不和他抬槓:「還看不看?不看的話你先回去,趕緊找個裝修隊和我聯繫。」
「你不走?還要留這裏幹什麼?」
「你是老媽,管這麼多。」
「禽獸,喊我開車載你的時候怎麼沒覺得我是你老媽啦?」
李坤摸摸鼻子,罵了一句,但沒有拂袖走人。
「既然來了,看看就走未免也太沒意思了,上面幾層怎麼樣?走,看看去。」
白秀麒還來不及解釋上面幾層都落着鎖,李坤就跑遠了。兩個人一前一後地上到三樓,發現沉重的大鐵門居然敞開着。
或許江成路就在裏面。
這樣想着,連白秀麒也想上去一探究竟了。因為昨天去過三層,所以他乾脆領着李坤往四樓走,果然,四樓的鐵門也是敞開着的。
顯然是因為疏於打掃的緣故,堆滿破爛舊物的走廊上灰塵都已經受潮成為了黑泥。地上很明顯地留着一串腳印,應該就是江成路的。
他就在這一層。
白秀麒開始逐一打量起隱藏在黑暗中的那些房間。
與三層以下的房間不同,四層的窗戶完全用報紙給糊上了。白秀麒走近仔細觀察,發現所有報紙都是一個月前的,與玄井公寓悠久的歷史相對比,應該是經常更換過。
為什麼要遮住這些窗戶?窗戶的裏面又藏着什麼東西?
白秀麒毫無頭緒,但他發現報紙上有一些破洞,應該可以透過它們窺見房屋內部的情況。
懷着好奇之心,他俯下身將右眼對準了報紙的空洞。
可以看見裏面的情況……但是非常昏暗。隱約可以看見的,還是各種各樣琳琅滿目的雜物。
與三樓那些被細繩綁住的器物不同,這裏的東西被綑紮得更加緊實了,而且上面還貼着很多道紙符,看起來還比樓下的那些更加危險。
白秀麒忽然覺得紙符上的字有點眼熟,似乎……夢境中的那座大牢裏也有着類似的東西。
他還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就將臉貼在冰冷的玻璃上,又攏着手擋光。恰恰就在這個時候,屋子裏頭突然「砰」地響了一聲。
眼睛!
一隻眼睛忽然出現在了破洞中。
白秀麒吃了一驚,向後倒退正兩步跌坐在走廊上。但那隻眼睛並沒有退回去也沒有消失,就這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不,這不是個真人。
白秀麒很快反應過來,那只不過是一個倒下來的人體模特而已。
看起來這公寓裏的收藏,種類遠遠超過他的想像。
白秀麒乾笑兩聲,從地上爬起來,這才發現李坤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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