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漪喬被張巒的一番話說得瞠目結舌,呆愣愣地立在那裏半晌回不過神來。若不是張巒生氣地連咳了幾聲,她恐怕就要僵成一尊塑像了。
神不守舍的漪喬辭別張巒後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有氣無力地窩在床上,瞪着天花板發呆。
這可怎麼辦?自己本來還打算先找個立足的地方慢慢適應環境,說不定還能找到回家的方法。現在可好了,她已經變成了張巒夫婦換得前程與富貴的工具,他們為此甚至可以不惜讓自己的女兒去做那上不得台面的小老婆,真是利慾薰心!
之前的張漪喬沒準兒還真是為了逃婚才離家出走的,當初自己誆別人的時候編的就是逃婚這麼一條藉口,沒想到現在歪打正着……
漪喬鬱悶地撇撇嘴,一想到一個多月之後的那場壽宴就頭疼。
到時張巒肯定會隨自己前往,若是故意放水他一定不依,說不準殺了她的心都有。雖說就算是盡了全力也不一定會被選上,但她從骨子裏就覺得自己攤上這樣的事情本來就是荒謬絕倫,壓根兒沒興趣去趟這潭渾水——那既然如此,不如她現在就乾脆跑掉,也省得再費心去想應對之策。
思及此,漪喬翻了個身便要坐起來。不經意間,她瞥見了梳妝枱上放置的銅鏡里的自己。
白皙瑩潤的面容上嵌着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好像最為澄淨的泉水,盈盈流轉之間,蕩滌着一份怡人的清湛明澈。眼眸下面是小巧玲瓏的鼻子,鼻尖微微上翹,顯出幾分俏皮來。嘴巴長得很是討巧,此刻兩側還現出一對淺淺的梨渦。
整張面容都透着一種清靈的美感,猶如清晨碧玉草葉上掛着的露珠,於純淨之中孕育着自然的性靈之氣,亦折射出朝陽的璀璨光芒。張巒並沒有言過其實,這張臉的確很漂亮。但是,說到底卻並不是自己的。
雖然和原來的自己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可終究還是兩個人,只是因為進駐了自己的靈魂之後,使得氣質上大致吻合。
漪喬甩了甩頭,儘量使得自己不去想這些。
她起身下床,掀開單子去取方才藏在裏面的銀票。
然而,她掏了半天,卻是什麼也沒有。漪喬心裏「咯噔」一下,突然有些着慌,額頭上也漸漸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她急得臉頰通紅,固執地認為是自己沒有找仔細,便索性將單子全部掀了開來,把礙事的被褥放在床角,將整張床翻了個底朝天。可是,依舊不見銀票的半分影子。
漪喬茫然地盯着被自己刨得亂七糟的單子和被褥發愣。忽然覺得鼻子發酸,眼睛泛澀,竟然有一種想要掉淚的感覺。她頹然地跌坐在床上,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
本來還打算指着那兩百兩銀票來個一走了之,但是現在看來卻是不能夠了。她現在手頭唯一的積攢就是那個褐色的綢布包袱里的一點兒碎銀子,但那筆錢實在是少得可憐,她就算是逃走了也養不活自己。
不過,說來也真是奇怪,那包袱里的東西那麼齊全,為什麼偏偏銀子備的那麼少?難道是故意要和她作對不成?
漪喬懨懨地按了按額角,知道自己不能就這麼冒險逃出去,她沒有把握在不被張家人找到的同時,還能安頓好自己。
那倒不如就先呆在這裏,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慢慢想辦法去應付那個什麼祝壽宴。
不過話說,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偷了她的銀票,若是讓她知道了,非剝了他的皮不可!兩百兩啊,她一想起來就肉疼。那可是那位右公子給她的兩個月的生活費……
漪喬腦海中又浮現出了那張溫柔而笑的精緻容顏,那琉璃一樣的眼眸中溢轉的炫目華彩似乎猶在眼前。
她突然覺得心內安定了不少。漪喬望着窗外,目光飄向遠方。或許,兩個月後,他真的會依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