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我殺的?」當楚天歌一刀砍下了流川正樹的腦袋,他沒有駭得嘔吐,也沒有驚喜若狂,反而呆住了。
豈止是他,連日本人也全部呆住了。好多人張大着嘴巴,叫好聲未絕,保持着想要魚躍的姿勢,猶不相信眼前一幕是真的。
流川正樹是誰?獲得天皇接見的日本頂級劍客,他全力一刺下,被刺者竟然安然無恙,而他卻被削掉了腦袋——
沒了腦袋的流川正樹依舊保持着下刺的姿勢,他的腦袋卻飛了開去,落在旁邊的櫻花樹上,雙眼睜得大大的,裏面的疑問色彩還沒有流散,嘴巴微微張開,似乎猶在發問:怎麼可能?!自己傾盡全力的一刺,竟然沒能刺進對方柔軟的腹部,難道這個支那人刀槍不入?
持有這個疑問的不止流川一人,平野秋男也算一個——不愧是黑龍會在北平的負責人,神經足夠大條,他立刻拔出了手槍,正要瞄準射擊,卻被流川那兩個最得意的弟子擋住了視線。他們極有默契的大喝一聲,一左一右持刀向剛站起來的歐陽雲腹部刺去——很明顯,他們不信這個邪,不相信歐陽雲真的有刀槍不入。
就事論事,流川正樹的武功要在歐陽雲之上,後者勝之不武。歐陽雲一開始並沒有仗防彈衣欺人的意思,激烈的打鬥使他不得不全神貫注,根本沒時間考慮這些。憑心而論,當流川的利刃戳中他的腹部,那種感覺很痛,讓他依稀想起了一年前被某人刺中的感覺,驚弓之鳥一樣心頭一涼,以為自己要死了。
正因為精神上的一陣恍惚,流川被楚天歌削去腦袋以後,他沒有像那些武俠片中的猛人一樣擺出「刀槍不入者」慣用的囂張poss——直到楚天歌發問,才醒過神來,用斷刀一撥流川正樹的利刃,近似藐視的將對方推倒。然後,他一躍而起,直接無視兩把刺過來的武士刀,拍拍楚天歌的肩膀,大聲說:「當然是你殺的,謝謝你救了我!」
楚天歌被他喚回神思,就看見兩個日本人已經刺中他的腹部,不由駭得大叫:「小心!」把刀輪了起來,正要向那兩人砍去——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讓他再次呆住。
歐陽雲再次刀槍不入,然後他貌似隨意的揮了揮斷刀,兩顆日本人的大號頭顱便跌落塵埃。
日本人徹底呆住,平野秋男手槍對準着他,手卻顫抖起來:這個支那人看來真的刀槍不入,那麼,子彈對他有用嗎?看他一臉的笑容,混不在意的樣子,顯然並不畏懼——
歐陽雲看了看櫻花樹上那隻一臉不甘的頭顱,笑笑用日語說:「櫻花很美啊,不過,某些人註定是沒辦回了。」轉頭向站立的日本人走去。
他這話忒毒了,也點中了對面日本人的死穴——日本人不怕死,卻怕砍頭,在他們的信仰中,萬一被砍了頭,那就等於沒有了靈魂,從而也就失去了轉生的機會,就等於被天照大神給遺棄了。
包括平野秋男在內,所有日本人的臉色都變得非常難看,本嘔得七葷八素的兩個傢伙直接暈了過去——流川正樹是誰?黑龍會裏位列三甲的高手,竟然就這麼不可思議的掉了腦袋——恐懼正像瘟疫一樣在他們之間流傳。
「不!我不要被砍頭!」一個看樣子還是個孩子的日本少年嘶喊着,倒轉刀身,了自己腹部,然後橫向一拉,疼得滿頭大汗的死去。
有了榜樣,除了平野秋男還有三個丟掉武器跪地求饒的傢伙,其他日本人紛紛切腹自盡,將武士道的精髓在歐陽雲和楚天歌面前表現得淋漓盡致。
可笑的是,武士道本來推崇的是忠義、名譽,是悍不畏死的一種表現,但這些日本人這麼做的原因好像是怕被砍腦袋——迷信害死人哪!
歐陽雲和楚天歌看着這一切,未免覺得荒唐和可惜。砍日本人腦袋是種很爽的感覺,但這些日本人愣是不給他們機會。歐陽雲想起喜峰口大捷,算是明白了29軍能夠震懾敵膽的原因,當大刀向日本鬼子頭上砍去的時候,為了避免丟掉腦袋,日本人會不會放棄原先的刺殺動作,轉過來保護脖子?
——難說!
平野秋男面如死色,槍口端起又垂下。對面那個刀槍不入的支那人一直邪惡的微笑着,看來根本不畏懼子彈。「魔鬼啊,真正的魔鬼!」他這樣想,強自鎮定,咬牙說:「那個女人還活着。」
「我知道。」歐陽雲上前兩步,三個跪着的日本人嚇得靠在一起,渾身發抖。黑龍會和藍衣社的糾紛應該是那筆財物引起的,日本人還想奪回的話,絕對不會要白流蘇的命。
「您也是藍衣社的吧?」感覺手裏有了本錢,平野秋男鎮靜了許多,對歐陽雲用起了敬語。
歐陽雲不置可否。
「如果您原意交出那筆『奉獻金』,並保證不傷害我們,我會讓你帶走那個女人。」
還真會「坐地起價,落地還錢」,這種情況下,這個日本人還能夠提出如此狂妄的要求,歐陽雲不知道是該佩服他,還是該可憐他了——「『奉獻金』?」
「那是我們孝敬天皇的,先生——」
「哦,這麼說你是生意人了?」
歐陽雲這句話在平野秋男聽來很是突兀,他有些愕然的答:「我是天皇武士,不做生意!」
「那你們所謂的『奉獻金』是哪裏來的?」歐陽雲眼睛眯了起來,嗤笑道:「你可別告訴我是我們中國人民自願奉獻的!」
平野秋男這才知道他先前那句話的意思,臉色不由變了——所謂的奉獻金都是他們偷的、搶的……反正不是正當手段得來的。
歐陽雲的目光落到了他的左手上,問:「你的手是我夥伴傷的吧?」
平野秋男臉上泛起一抹血色,他想起那個支那女人不要命的打法,這才發現和這個男人的手段很像,不由打了個寒噤,產生一種無力感。如果中國人全部這麼有種,光日本那么小點的地方,那麼點人口,真的能夠實現大亞洲共榮嗎?第一次,他對自己的信仰產生了懷疑。
歐陽雲將他的神情盡收眼底,心裏泛起微笑——這些人活着,也許比死去對抗日事業更有價值,殺一儆百!他慢慢的走向旁邊的櫻花,折了一支放在鼻下嗅了嗅,說:「好美的櫻花啊,在日本,好像有更多的櫻花吧,你們的家人也許正在門前屋後的櫻花樹下翹首企盼,孩子的父親,我的孩子怎麼還不歸來呢?」
「噗嗤!」——歐陽雲正在抒情,楚天歌忍俊不住,笑了起來。這場景太滑稽了,歐陽雲這個人,也滑稽得厲害,前一刻殺得人家屁滾尿流,此時竟然開始拉起家常,還關心起人家家事來了。哎,這可是日本鬼子啊!
歐陽雲瞪了他一眼,嘴角一翹,卻也想笑。自己這是幹嘛呢?真當自己是聖人啊,哈哈!恩,應該嚴肅一點,不然剛才的抒情表演可就前功盡棄了,板起臉,冷冷的掃視了日本人一眼,見他們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叫妙,說:「本來,我想殺光這裏所有人的,但是現在決定給你們一個機會——把我的夥伴交出來,離開北平吧。」
平野秋男看看歐陽雲,再看看身邊的日本手下,眼神忽然清澈起來,右手舉起,槍口伸進了嘴裏——「天皇陛下!——呯!」
「啊!」剛醒過來的兩個日本人再次暈去。剩下的三個則畢恭畢敬的朝歐陽雲跪好,其中一個說:「閣下,我知道你的同伴被關在哪裏。」
「快帶我去。」
「嘿。」
「大哥,真要放這些日本人走?」楚天歌將四個留下的日本人捆起來後,問。砍了一個流川正樹以後,他渾身上下正散發着一股強烈的殺氣,襯得他的聲音也陽剛了許多。
歐陽雲沒有做聲。
歐陽雲本來確實有放過剩下日本人的打算,但是,當看到白流蘇的慘象,他沒按捺住心中的暴戾,和楚天歌兩個盛怒之下出手,每人砍了四顆腦袋,包括兩個日本女人。
「媽的,就不能把日本人當人!」
「太他媽殘忍了!」
「日,有可能,老子也要搞個東京大屠殺!」
楚天歌不解:「東京大屠殺!?」
「算了,出去再說。」
白流蘇身上一共有十八道傷口,雙手小臂全斷了,身上共有七個烙鐵印,其中一個在左乳上。男兒有淚不輕彈,歐陽雲記不清多長時間沒有流淚了,曾經以為自己把這個技能給遺忘了,目睹她的慘象,才知道流淚原來根本無須前奏或者醞釀,鼻子一酸便開始滾滾而下。鬥爭真正太殘酷了,縱然也曾槍里來彈里去,歐陽雲卻不得不承認,他在二十一世紀經歷的那些,算得上是文明人的戰爭。如果她不是無鹽女,他不敢想像還有什麼慘事會發生在她身上。
他冷冷的對楚天歌說:「找找看,一個不留!」
楚天歌咬牙啟齒的回:「雞犬不留!」比他還狠。
兩個人將女人小心翼翼的抱進車裏,然後楚天歌提起武士刀迴轉去,開始一個個的驗明屍身——「我把所有人的腦袋全砍下來了,讓他們全部萬劫不復!」
「幹得不錯。」歐陽雲則開始在平野秋男的臥房裏翻箱倒櫃,找出一大堆機密文件,選了幾樣上面寫有的「絕密」的,然後將其它的全部撒在院子裏。
楚天歌不解:「這是幹什麼?」
「曝光他們的罪證啊,我們可沒亂殺好人,這些日本人全部是間諜。」
楚天歌撓撓腦袋說:「日本人也有好人嗎?」
「哈!」歐陽雲樂了,拍他一巴掌,「小子,你比我厲害!」
楚天歌嘿嘿的笑了,忽然想起一事,問:「大哥,您練的什麼硬氣功?好厲害啊!」
「金剛罩加鐵布衫加……!」
「這,這,這怎麼練?」
………
確認院子裏沒了活人,在楚天歌的建議下,歐陽雲發動汽車趕往北平協和醫院。
他們沒想到的是,那個貌似死絕了的黑龍會秘密據點,在他們離開後不久,從地窖里走出來一個戴着頂寬沿帽的少女。
看見滿院子的屍首,她臉色煞白,眼神卻冷冽起來,「藍衣社、歐陽雲、楚天歌!」她輕聲念着,將男人的名字深深的記入心裏,小心翼翼的走到門口,轉身深鞠一躬,心說:天皇的勇士們,我會幫你們報仇的,抿緊嘴唇,決然的離開了。
北平協和醫院手術室外面的走廊上,歐陽雲倚牆蹲着,右手把玩着一支煙。在他身邊,靠牆放着流川正樹的那把武士刀。
楚天歌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這個時候才感覺出了後怕,「我殺了日本人!」他輕聲念着,「砍下了他們的腦袋!」神情有些恍惚。
歐陽雲早注意到了他的異常,但卻一直沒有說什麼。進特種大隊前,他有過類似的經歷,不過是作為執行軍警殺了一個死刑犯而已,結果狂吐了一天,連膽汁都嘔出不少,楚天歌也是第一次殺人吧,而且直接用刀削人腦袋,還不止一個,表現比他強多了,假以時日,一個合格的特種兵是跑不掉了。腦瓜里泛起兩句詩,拍拍楚天歌的手,他隨口吟道:「男兒當殺人,千里不留行!殺小鬼子嘛,積功德的事情,小子,你很棒!」
楚天歌勉強的笑笑,臉色很難看,低聲說:「我是第一次。」
「看得出來,比我第一次強多了。」歐陽雲刻意說得很輕鬆。
「大哥,你說這個世上真有鬼嗎?」
「鬼?想什麼呢?」歐陽雲笑了,真心的,「有鬼又怎樣,某子不是有詩云——屠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屠得九百萬,即為雄中雄。日本鬼子該不該殺?」
「該殺!」
「那不結了,你現在這境界,小鬼子就是變成鬼,看見你也只會繞道走,嘿嘿!活人都被我們殺了,還怕鬼?臭小子,別讓我看不起你!」
楚天歌摸摸腦袋,憨憨的笑了。
歐陽雲也笑了,特種兵大隊一等一的心理干預專家顧曉漠專門開導自己的話,對楚天歌這種新兵蛋子果然管用。想起顧曉漠,想起特種兵大隊的戰友,他幽幽的嘆了口氣。那個時候,他總是被干預的命,曾經很抗拒,現在開始干預別人,才知道被干預是多麼幸福的事情——重擔有戰友幫忙頂着,背後有戰友幫忙看着,自己只管完成任務,這種簡單的生活實在太幸福啦!
「大哥,那個,某子是誰?」
「某子啊,謀子,就是張藝謀,一個詩人。」
「張藝謀,沒聽說過,不過這詩我喜歡。」
歐陽雲翻了翻白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