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鳳闕 第50章報怨

    就算真有人失去意識、然後元光耀直接摁着他們留下手印,他們也有苦說不出——那麼大一條把柄在元光耀手裏捏着呢!元光耀讓他們往東,他們敢往西?

    不過片刻功夫,元光宗就咂巴出味道來。

    元光耀這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徹底要和他們撕了;如果他們不同意,那就不僅僅是里子沒掉了,面子也會徹底沒有!

    然而,面對這種情況,他們有什麼除了簽字以外的辦法?

    「這個……」元光宗試探性地出聲,「阿兄,這事實在太過突然,咱們再考慮考慮?」

    「沒什麼好考慮的,該說的我都說了。」元光耀毫無感情地回答。「今天就兩條路,要麼你們簽字,要麼我把賬本掛出去。我醜話說在前頭,我現在耐心有限。」

    事實上,他以前對家裏人有多縱容,他現在對分家的要求就有多迫切。一想到之前被蒙在鼓裏……不,他簡直想都不願意去想,因為一想他心裏的烈火就蹭蹭往上冒,猛烈地舔舐着他的理智——

    他特麼真是瞎了眼了!不僅瞎了眼,還把一顆真心巴巴兒獻上去,結果都餵了狗!

    一邊的元光進先是震驚,再是呆滯,最後變成了着急。「阿兄,」他急促道,「前些日子不還好好的嗎?一定是哪裏出了錯!」

    「對,是出了錯。」元光耀一口回答。但沒等幾個人鬆口氣或者露出喜色,他就接着往下道:「是我錯了十幾年。我錯在太過天真,我錯在太過心軟……但以後,我不會再錯下去了。這協定我已經簽了;只要你們也簽上去,我們以後就橋歸橋路歸路,再不相干。」

    一群人面面相覷。別人且不說,黃素都要哭了——元光耀今天是來真的啊!她指望着從元光耀那裏再拿點錢,她還指望着借用元光耀的關係網給自家兒子的仕途鋪路……結果它們一件都沒做好,元光耀就突然砍下了和他們劃清界限的堅決一刀——

    這怎麼能行呢?!

    到了這個地步,黃素也記不得和元光宗犟嘴了,一個勁兒地在背後扯丈夫的衣角,意思就是叫他想想辦法。

    元光宗暗罵一聲,站遠了點,一點不想搭理黃素。沒看他正煩着嗎?他可是答應惠兒,再過一陣子,就抬她進門的!如果元光耀這時候撂挑子不干,他哪兒來的錢辦風風光光的婚禮?

    元光耀的視線淡淡地掃過母親和兩個弟弟,覺得他給他們留下的反應時間已經夠充分了。「協約在這裏,一式四份,沒有公證人。但我想,公證人也是不必的。」說到這裏,他略微拖長音,「因為我想你們不會想讓更多的人知道這裏面的情況吧?」

    元光進啞口無言,臉紅了又青。他本來性子就不怎麼強硬,剛才對着元光耀那一吼已經透支了他十年的勇氣,再叫他說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至於元光宗,和人打交道比較多,面上好歹比元光進好點。事已至此,他也知道毫無迴轉之地,便上前一步,拿起了自己的那份協議翻看。

    這無疑是一種暗示。黃素從喉嚨里溢出半聲驚呼,無力地軟了下去。

    「看起來總算有個聰明人。」元光耀道,語氣里依舊毫無感情。「母親,三弟,不是我說,你們還是看看比較好。」他略微勾起嘴角,「因為這大概是你們的最後一次機會。」

    什麼最後一次機會?根本就沒有其他選擇了好嗎!

    不管是老夫人還是元光進,心裏都這麼惡狠狠地痛罵。老夫人依舊犟着,甚至把頭偏到一邊去,不看那協議。但元光進遲疑了一陣子,還是把紙拿起來了——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那還不如早點看看,分家以後會怎麼樣!

    所謂分家協議,也就是註明了家中財產幾何、來源又如何、最後分到各人手裏又是怎麼樣的。

    元光宗逐字逐句地讀,就怕漏掉自己該得的東西,哪怕只是一分。然後,他發現了一個問題:「這裏面是不是有些東西沒提到?」

    論整個元府的財產,最明顯的當然是府邸及其中的家具擺設等物。不得不說,這宅院雖然遠遠不及長安元府,然而在嘉寧當地也算是有些氣派的了。加之他們在長安享受慣了,細節之處比尋常官府人家講究不少。就算拿一隻碗出去,也比別家的貴些。

    總而言之,宅院這座不動產,還是值不少錢的。付錢買下來的人當然是元光耀,不過三兄弟那時還沒鬧崩,元光耀又不太在意錢財,地契便分了三份,三人各執其一,上面寫着的就是自己住的那塊地方。

    這筆支出,元光耀自然記在了賬本里,想要回來也無可厚非,但其他兩份地契確實不在他手裏。趕盡殺絕的事情他還做不太來,便也默認了這茬。

    除去宅院,其他的開支基本是日常生活。那種花出去的錢,也就不要想討回來了,因為根本不可能。

    最後,還有元光耀自己的小金庫。這種玩意兒,他當然隨着女兒兒子一起挪走了——開玩笑,大房裏一個人都沒留,他還會把好東西放在那裏讓人搬不成?

    元光宗說的沒提到的東西,當然就是最後的那些錢。

    對此,元光耀飛過去輕飄飄的一眼,卻壓着元光宗的心直往下墜。「我的東西,就不勞二弟你操心了。若二弟你覺得不好,咱們便改一改——你們把地契也交出來,如何?」

    抱着能多撈一點是一點的元光宗臉上頓時不好看起來。交出地契?然後他們住哪裏?街頭的乞丐窩嗎?

    這話他決計說不出口,只得艱難地把頭扭到一邊,裝作自己沒聽見。

    元光進也被元光耀的話嚇了一跳。但和元光宗不同的是,他只愣了一會兒,就劈手奪過元信手中準備好的毛筆,大筆一揮,在契約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很顯然,他怕元光耀臨時反悔。連房子也不留給他們,那他們就更有好戲唱了!

    在場所有人,包括老夫人,都沒見過元光進的動作有這麼快的時候,不由面面相覷。元光宗盯了三弟略有潦草的字一眼,也拿過筆簽上了。

    三個兒子全簽了字,老夫人心知大勢已去,無可挽回。「我的老天爺啊,這是造的什麼孽啊!我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們拉扯大,換回來的就是這個……」她又開始哭嚎。抹了眼淚抹鼻涕,抹了鼻涕抹眼淚,整一個涕淚交流,十分影響市容市貌。

    如果說元光耀以前還會為此抖一抖眉毛的話,現在的他聽到這些,只有一個感覺——

    整件事就和個笑話一樣。他一直恪守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守則,換不回半分感激也就算了,還全是些記恨埋怨……得,到底誰欠誰啊!他特麼地不幹了!

    想到這裏,元光耀便和邊上元達元雅使了個顏色。後兩者會意,直接上前,一人一邊壓制住了老夫人的肩膀。然後元信上場,拿着印泥往老夫人動彈不得的手上一蹭,直接壓了下去——

    「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快放開我!」

    「老大,你這是目無尊長,趕緊叫他們滾開!」

    「你們還站在那裏做什麼,快來幫我啊,老二老三!」

    被人強壓着蓋手印,老夫人當然不願意。然而,她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太婆,怎麼可能掙得過兩個身強力壯的年輕男人?就算她再掙扎再扭動,也沒法把自己解脫出去。元達元雅死死制着她,直到四份協議按過,他們才放開人,退到元光耀身後去。

    眼見事情已成定局,老夫人簡直要發瘋了。「老二老三,你們都傻了嗎?一動都不動?還有,我跟你說,老大,這手印不是我按的,沒有用!」

    元光耀翻看着自己的那份契約,嘴角勾出個淺淡的笑容來。「您想說什麼?告訴別人這不是您想按的嗎?」他微笑着抬起眼,「那就去說啊?別說這手印已經有了,就算沒有……」他悠然拖長音,「賬本上也沒蓋我的手印,您覺得別人看見會不會相信呢?」

    「你……你!」老夫人被氣得只剩氣音。她往邊上胡亂抓了一把,然而彩陶馬已經碎了,沒東西再給她扔出去,只得改成重重地拍了一下榻邊。

    元光宗和元光進看着這一幕,嘴唇微動。但誰也沒出聲,誰也沒上前。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們誰都沒有辦法阻止它發生了。

    眼見自己今日的主要目的已經達成,元光耀不願再浪費時間,抬腳就準備走。但鞋面剛離地,他又想起一件事來。「哦,對了,」他轉過頭,對着四張面無人色的臉笑道,「今天也沒能看到二弟你的那位節夫人呢。」

    ……這什麼牛頭不對馬嘴的話?突然又和節夫人有關係了?

    元光宗條件反射地看向黃素,就見黃素半張着嘴,一臉根本沒想到的驚訝表情。

    不過,元光耀也沒打算和他們玩猜猜猜,即刻就揭曉了答案:「聽說六娘前些日子起了疹子,我一直想要去看望下,卻總騰不出空。這次大概是最後一次了,就拜託二弟替我給她帶聲好。雖然晚兒出水痘時沒有人來看望,但人總不能因為賭氣而故意拔低自己的水準。你們說對吧?」

    啥?就是說他是貨真價實的君子,就算對他們這種小人,也能做到以德報怨嗎?

    這臉打的真是啪啪響。在場諸人臉色時紅時黑,像是走馬燈,又像是開了染坊。

    撂下這句話,元光耀便離開了。他是從大門出去的。邁出門檻的那一刻,他忽然想回頭看看這個他住了三年的地方。然而腳就和生根了一樣,身子也是僵硬的。

    看?還有什麼好看的?

    想?還有什麼好想的?

    信達雅三人都跟了元光耀有一陣時日,知道他的脾性。別見元光耀剛才幹脆利落地把一票極品整得要死不活,但真在心底,元光耀自己也不好受。

    所以,此時見元光耀不動,元達就識趣地把馬牽了過來。

    元光耀回過神,便知道下人的意思,便要上馬。元信問他要不要墊腳的,他也拒絕了,自己一鼓作氣翻了上去。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以後,他不再是兒子,也不再是大哥;他現在是丈夫、是父親!他現在是真正的一家之主了,就該為自己家打出一片廣闊明朗的天空!

    元府里,這回可是真正翻了天。

    元光耀帶人一陣風地進來又一陣風地出去,出去時還鎖上了大房那裏的所有門,大門還上了兩道鎖,實在不得不讓人懷疑。

    「大房郎君這是要做什麼?」一群人心惶惶的下人圍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難道大房幾個月內都不打算回來了?」


    而要是能看到二房裏頭的情況,他們一定會知道,事情比他們想像的還要糟。

    在元光耀走後,老夫人徹底撐不下去,脫力地癱在了榻上。真到絕處時,想哭都沒有眼淚,說的大概就是這種情況。

    其他三人也一樣。不管是元光耀的決絕,還是將來的憂慮,都和沉甸甸的大石一樣,壓得他們透不過氣來。

    房中死寂了很久,就和沒人在一樣。

    等了好一陣子,元光進才幹巴巴開口道:「沒其他事情的話,我先回去了。」這種壞事,他要怎麼和張婉之開口?

    這一下可點燃了導火索。老夫人忽而從榻上坐起來,雙眼圓睜,斥道:「你怎麼回事?不是和你說過了,一定要瞞着老大嗎?」

    元光進其實也很煩,被這麼一質問,就更煩了。「又不是我說的!阿兄今天一回來,劈頭就問我婉之是不是中毒,可見他早就知道了!」

    「……是嗎?」元光宗出聲表示懷疑。

    元光進怒了。「你們當我是蠢的啊?要是我告訴他,我也沒好處!」難道他想要自己的經濟來源斷掉嗎?開什麼國際玩笑!

    這話說得在理,老夫人和元光宗都不反駁了。

    「那阿兄是怎麼知道的?」黃素疑惑。老夫人給張婉之下毒這事,知道的人不算少,但都是利益相關者,誰沒事兒會捅到元光耀那裏去給自己找麻煩?

    不光是她這麼想,其他三人也這麼想。他們四個自然沒有嫌疑,剩下的便是執行人了——

    「水紅!」老夫人大聲吼道。

    在老夫人被元光耀的聲音吸引而出房時,水紅也跟了出去。不過她立馬發現氣氛不對,就又退後了,以免被颱風尾掃到。當然,為了滿足好奇心,她隔着一堵牆偷聽,也知道了個七七八八。

    本就心驚膽戰,再加上老夫人一聲吼,水紅出來的時候,膝蓋都在抖。「老夫人!」她一說話就跪了下去,「真的不是婢子說出去的!婢子也想要自己脖子上的腦袋呢!」

    老夫人正準備動手揍人,聞言頓住了。是呀,是水紅下的毒,那水紅怎麼可能對元光耀自首?她想了一想,腦袋總算靈光了一回:「這事,除了在場的,還有誰知道?」

    水紅心裏咯噔一跳。「……張夫人。」她弱弱道。

    「……什麼?」不光是老夫人,元光宗和黃素都被嚇了一跳。苦主自己知道?這事兒還怎麼了得?

    眾人的視線毫無疑問地匯聚到了元光進身上。元光進見已經搪塞不過去,便泄氣地點頭:「是我告訴婉之的。」

    其他三人差點沒被氣暈過去。這是親兒子/親弟弟嗎?簡直就是恨不得他們死的豬隊友啊!

    「但這事肯定不是婉之乾的!」元光進立刻指天發誓,「婉之都知道快一年了,要說也不是現在說!」

    一聽時間,老夫人就更想暈過去了。「合着是我前腳剛說漏嘴,你後腳就去告訴你媳婦了?」她顫巍巍地指着小兒子,「行啊你,長能耐了!人家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怎麼我是個兒子也這樣!」

    「反正肯定不是婉之!」元光進低下頭,一口咬定。

    元光宗好容易把一口氣喘勻,再想想,發現張婉之的概率確實很小。就和元光進說的那樣,張婉之那逆來順受的模樣,要說早說了,還能忍到現在?「那到底是誰?」他厲聲問,朝着水紅的方向,「還有誰知道?」

    「還有……還有……」水紅有點卡殼。她有一種預感,要是說不出可疑的人選,那背黑鍋的一定是她。忽而,她靈光一閃。「還有江婆!」她喊了出來,「月例下來的時候,她總偷偷瞧單子,也幫着分東西!」

    有毒的茶葉,正在月例清單中。再加上江婆兩天前剛被硬性架到了別院,說被人撬開了嘴,時間上也吻合。

    「一個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老夫人牙都疼了。水碧的賬本沒燒掉,江婆又把他們賣了!

    元光宗一臉陰沉。江婆要是在這裏,他一定讓人打爛那張大嘴巴。只可惜不在……「等等,」他忽而想到另一件事,微微眯起了眼睛,「剛才阿兄還說,六娘出了疹子?」

    接收到那種怒氣勃發的眼神,黃素嚇了一跳,不敢再拿喬,急忙道:「是有這件事。不過,已經大概有倆月了吧。」

    「兩個月?」元光宗重複了一遍。他覺得這時間有點熟悉,又有點巧合,卻不知道點在哪裏。

    但黃素把後面的上揚語氣理解成了質疑,急忙繼續解釋:「差不多兩個月……不對,比兩個月多!我想起來了,就在晚姐兒得水痘的前半個月!」

    元光宗的眉頭更緊地蹙在了一起。他好像要抓到了什麼,又差那麼一點……

    「六娘得了疹子?我怎麼不知道?」打破沉默的人是元光進。

    其實他不知道是很正常的,因為他從不關心這些。但他這麼一說,老夫人也發現了不對。「老三說得對,」她疑惑道,「我也只知道六娘病了,為什麼老大會清楚地知道六娘出了疹子?」

    疹子……水痘……半個月……

    這幾個關鍵詞在元光宗腦袋裏繞了一圈,臉頓時就青了,氣的。「晚姐兒的水痘……」他道,聲音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一樣,「是那個婆娘乾的!」

    一言驚醒夢中人,在場所有人都悟了。

    「你是說,六娘得的是水痘,但我們全都沒發現?」黃素道,一半是對節夫人毒辣的震驚,另一半是和自己猜測對上的恍然。「這麼說起來,六娘得病前幾天正好是三月三,節夫人確實帶了她和四郎出去看熱鬧。過節時人多口雜,身上沾了什麼髒東西回來也是有可能的……」

    原來,元非晚莫名得了的水痘,真是節夫人做的?

    「很好,很好!」老夫人剛才氣得手抖,現在奔向另一種極端——又不抖了。不僅不抖,還直爆青筋。「我都不敢做的事,她做了!不僅做了,還被找上門來!真是好膽子啊,哈!」說着,她就下了榻,目標明確,直衝房門。「那小賤|蹄|子,看我不打死她!」

    自從看見元光耀帶人從院子裏穿過後,節夫人就一直在豎着耳朵偷聽外面的動靜。奈何她是側室,住的位置離正房有些距離,元光耀又沒大喊大叫的習慣,她愣是什麼都聽不到。正當她琢磨着是不是該委婉地向水紅打聽消息的時候,她便看到老夫人氣勢洶洶地出了門。

    嗯?這是又要找黃素麻煩了吧?

    想到上次黃素被老夫人和元光宗劈頭蓋臉一頓罵,節夫人心裏就開始幸災樂禍得痛快。然而,沒過幾秒,她就發現自己錯了——

    等等,老夫人怎麼朝她這邊來了?不對啊,黃素不在這裏啊!

    老夫人現在才沒空揣測節夫人的心理活動。她沖向她從來沒去過的偏房,腳下生風,速度之快,一點也不像是個五十多歲的人。

    就算節夫人再怎麼想,她也想不到,她的那些破事已經被曝光了。所以,在老夫人一腳踹開虛掩的門時,她適時露出了略帶驚慌的神情,彎下膝蓋行禮:「老夫……」

    啪!

    還沒出口的那個「人」字就被這麼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回了節夫人肚子裏。

    節夫人本來就是走柔若無骨的小白花路線,這一下直接讓她倒到了地上,眼淚也在眼眶裏打轉起來。「老夫人,怎麼……怎麼了……」

    「你還有臉問我怎麼了?」見那張尖尖的小臉上立時腫出了一座五指山,老夫人猶不解氣。「你說,晚姐兒的水痘,是不是你乾的?」

    節夫人腦袋嗡地一聲。怎麼回事?他們怎麼會知道?但這檔口肯定不能承認,否則光老夫人毫不留力的巴掌就能把她扇死。

    「不……不是我……」她一邊說,一邊用眼神向元光宗求救。但不看還好,一看元光宗臉上青黑的神色,她就覺得,今天是要真糟了。

    「我問你,」元光宗道,字是一個一個從牙縫往外蹦的,「三月三,你是不是帶着四郎六娘出去玩了?回來以後,六娘得了水痘,但你說是疹子?」

    「不,不是,真是疹子!」節夫人慌亂搖頭。「二郎,你要信我,我真沒……」

    啪!

    這次出手的是黃素。她早看節夫人不順眼了,就等着哪天能真動手。老夫人沒注意到節夫人一直在給元光宗遞眼神,她可是一個不漏全收在眼裏。

    呵呵,死到臨頭了,還想勾|引男人?

    「你撒謊!」黃素厲聲道。「你剛才明明就停頓了一下,說明你根本心虛!」她短暫停頓了一瞬,在對方開口爭辯之前繼續吼下去:「你以為你說沒有就沒有?六娘的大夫還是我找的,不如我現在就把他找回來對質,你覺得如何?」

    節夫人一瞬間心如死灰。

    這種變化,在場的人誰都看得出來。黃素心中一喜,正想再打,一臉陰霾的元光宗就越過了她。

    這喚起了節夫人心中僅存的希望。「二郎,」她抖抖索索地爬過去,抱住對方的大腿,「我錯了,我知道錯了,就這一次……一日夫妻百日恩,我還給你生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你就……」

    哐!

    節夫人後面的「你就發發慈悲、饒過我這次吧」怕是再也說不出來了。因為元光宗拽着她的頭髮,把她提起半個身子,然後用力地摜向地面。節夫人整個摔了出去,因為慣性,止不住地撞向邊上角櫃,頓時鮮血直流。

    這一下太過驚人,把原本怒氣沖沖的老夫人和黃素都給嚇住了。

    而元光宗呢?他看也沒再看地上抽搐着的節夫人一眼,便轉身大步離開了。



第50章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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